7 正文第六章（1 / 1）
楚辕清猛地拍案而起，疾步走到方悦面前。方悦心下大骇，眼睛四处乱瞄，独不敢看楚辕清。楚辕清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拍她的肩膀，说：“把这两千人编成四个军，每军五百人。再另挑四个好手当军长。剩下那些人编成精兵营，安排些杂事。以后挑些有能力的进去替换，就当储备干部了！多少提携一些上来。”
“储备……干部？”莫敏轩一脸不解地看着楚辕清。
“嗯。我是说，以后有事可以先委派这些人，任命也由这个营里的人优先。”又回头对方悦说，“还不去？”
方悦猛一回神，礼也不行了，飞一般逃走了。楚辕清这才转过头来，对莫敏轩说：“你是吏部尚书之女？”
“是。”
“哦。你在这儿多少年了？”
“我十七岁进护城军，至今四年。”
“原来的督军是谁？”
“户部尚书之女沙晨。”
“她都听命于谁？”
“女帝陛下。可是陛下已经许多年不曾过问这里的军务，所以平时都有她自己做主。”
“很好。”
“什么？”
“你去把她给我拖出去，鞭笞一百，告诉将士，不能严以律己的人，一律都是如此下场！”
“是。”
“去办吧！”
“是！末将告退！”
莫敏轩退去帐外，摸了一把汗，心道：此人好生恐怖啊！如此凌厉的手法，世人恐无人能出其左右。国有此人，是福，是祸？想着，疾步走向另一营帐，正是沙晨所在的营帐。只此一日，护城军忽然收起往日的喧嚣，变得十分严明起来，附近的百姓都觉得有袁青是国之幸事，不知军中将士是欲哭无泪。是夜，楚辕清让小雕叼了信回晏亲王府，告知自己留在军中，以便以后的操练。楚辕清在半夜里绕了所有的营帐，替一些踢了被子的兵士拉好被子方回自己的帐中歇息。此时已是丑时了，根本没多少时间可睡。
次日卯时，军号响起，全军两千三百二十六人，除沙晨起不了身之外，全部到齐。兵士来时，楚辕清早已在主将台上“恭候”了！楚辕清当场下令，按军法又给沙晨加了五十军棍并遣送回了家去。莫敏轩执行了之后，指挥一军练刀，二军练枪，三军练棍，四军练剑，散兵营练近身搏击。楚辕清看着她们的动作，大声地喊道：“没有力气是吧？很好，练到你们有力气了，咱们再去吃早餐！”
众人一听，都知道这个都尉说一不二，当下拼命起来，不敢懈怠，效果显然好很多。中午在营地与大伙儿一块用餐时，楚星诗突然来到军营，在楚辕清耳边说：“关铖被暗杀在军中！消息暂时还被封锁。现在随我进宫去。”楚辕清眉头一皱，不以为意，道：“晏亲王，袁青是都尉，此事不便参与议论。王爷请回吧！”
楚星诗微微一愣，吼道：“楚辕清，你个臭丫头！你知不知道事态严重？！”楚辕清冷笑道：“我早说过关铖不是帅才，只是有些运气的将才，是陛下与王爷无视我在前的。若王爷有心，不提携陆环与莫筝，也许还能补救。属下还有军务，先行告退。王爷，不送！”
楚星诗当即明白过来，知道楚辕清在关铖手下的十个月不是白呆的。但这丫头在这么多人面前拂逆自己。面子实在下不来，只好拂袖怒气腾腾地走了！众人均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丝毫不放在心上的楚辕清，对她倒是硬生生生出几分惧意，都明白这是个软硬不吃的家伙。除非比她有本事，否则还是不要招惹她比较好！
当天下午，楚辕清一身泥泞从训练场回来时，天突然下起大雨，愣是把护城军两千余人玩成了泥人。可是楚辕清还在主将台上看着莫敏轩“训话”，底下没一个人敢动，更别说离开。雨不见停，反有趋大的势头，楚辕清才示意散了，又让伙房给大家煮了姜汤，每个人都要喝一大碗下去！楚辕清回到自己的帐里时，微一愣，决定无视她的存在。
“你……你怎么这幅模样？”楚星诗原本要骂人的，一见楚辕清的样子又硬生生地改了口。楚辕清一边清理自己，一边问：“等我这么久是有要事吧？如果还是关铖的话，还是不要说了！对了，边关那边现在算是什么情况？”
“朝中无人可以与关铖齐名，所以我要亲自去边关。你说的那二人，我会留意。”楚星诗唯一沉吟，还是说了出来。
“母亲，其实我也一直知道。”楚辕清难得认真的样子，回过头来看着楚星诗，“你奇怪我是不是什么妖物转世，对吧？”楚星诗纲要开口，又被楚辕清打断：“你总是诧异我年纪轻轻便心机深沉，对世事利害又比常人敏锐不知多少倍，这么些年，我大多时间都不在你和父亲身边。五岁以前，我也是和父亲更加亲近一些。可是母亲，我只能说，你若非要原因，就当你的女儿是天命所归之人，必定是要有一番作为的不世之才。不论什么情况，我看到的你只是我的母亲，是没有晏亲王的光环的。所以，请你明白你在我面前的立场。”
静谧一时间在两人之间漫延开来，空气也沉重地挤压着人的胸腔。当楚辕清失掉最后一丝耐心时，楚星诗说：“我是在用我的方式保护你啊！而你，一直不屑地拒绝这种保护！清儿啊，我今年才三十四岁，可你看我，难道不是一近半百的女人吗？这个国家，是我费尽心血保护的。无论何时何地，我都放不下晏亲王的身份和责任。”
母女两人十二年来第一次打开心扉地一番长谈，不觉间，早练的军号吹响。楚辕清猛地站起来，挂上消失一夜的痞笑，说道：“现在我明白晏亲王的责任了！”说着，冲出帐子，直奔操练场而去。楚星诗淡笑着站起来，自言自语般道：“还是你自己没发觉罢了！而今的你要比五岁的你成熟许多。五岁，呵呵，有着许多的孩子气啊！”
天元十五年六月，晏亲王被封帅，亲往边疆统帅驻扎在疆地的三百万大军。六月下旬，赤归国女帝宣布大将军关铖的死讯，以国礼厚葬于虚子山上，寓意她一直为赤归国守护疆土，不容外敌入侵。楚辕清翻看着手中的档案，不时用手中的笔在上面圈圈点点，写些评语。这份档案是她让莫敏轩整理出来的，是关于散兵营的资料。经过这几个月，散兵营里的人都已替换成有出色才能的人，所以私下里，士兵都管散兵营叫精英营。因为大家都很清楚，这些都是受楚辕清重视的人，也都有自己的官职。反正楚辕清来到护城军之后，这里的将官来了次大换血，势力被肃清了一大半。
“都尉，边关急件。”莫敏轩将手中的信呈给楚辕清。楚辕清头也不抬，说：“边关急件就送进宫去，给我做什么？”
“都尉，是个叫莫筝的人送来给都尉的。”莫敏轩还是保持着呈信的姿势。这次，楚辕清抬头了，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旋即笑道：“哈！莫敏轩，你当和莫筝认个姐妹，一定是会十分投缘的！将来，我要让你们在一起打仗，一定所向披靡的。莫筝这个人啊，除了不会处理军务之外，是个很厉害的人才。”
莫敏轩愣住了。她怎么也料不到楚辕清会如此肆无忌惮地夸奖别人。在这些日子中，她可以看出楚辕清是个不把任何人看在眼中的人。虽然整天都是笑嘻嘻的，但是用的手段实在是令人从心底产生恐惧。自己以极其凌厉的手法用五天时间给她整顿出一个焕然一新的护城军时，她也只是很赞赏地点点头。这个莫筝是什么来历，能让她欣赏成这样。趁莫敏轩发呆的空档，楚辕清已经看完信，上面只有一句话是莫筝说的，就是“给我一个可以振翅的长空”。楚辕清心情大好，。刚回神的莫敏轩再次呆住了：她的眼里竟然也有笑了！
“敏轩啊敏轩！是天不亡我赤归。上天注定我赤归才是雅修大陆上最后的王者！”楚辕清人生第一次毫不忌讳地在人前表露自己的野心，“我有一帅可统千将，有一将可领百万雌狮，有士兵可以以一抵十。世上再无人能挡住我赤归的铁骑了！”
心情大好的楚辕清也顾不了呆愣的莫敏轩三人，换了行头便要进宫。在殿外后旨时也有心情打量四周了！只见这皇宫用杜牧的《阿房宫赋》也不为过。正是：“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妃嫔媵嫱，王子皇孙，辞楼下殿，辇来于秦。朝歌夜弦，为楚宫人（原来是秦宫人）。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晓鬟也；渭流涨腻，弃脂水也；烟斜雾横，焚椒兰也。雷霆乍惊，宫车过也；辘辘远听，杳不知其所之也。奈何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使负栋之柱，多于南亩之农夫；架梁之椽，多于机上之工女；钉头磷磷，多于在庾之粟粒；瓦缝参差，多于周身之帛缕；直栏横槛，多于九土之城郭；管弦呕哑，多于市人之言语。”不觉间删改了其中一些就轻声念了出来，心情好的楚辕清似乎有些失去理智。只见一清悦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好文采。你便是袁青吗？”
楚辕清心想：我最烦你们这么文绉绉的话了！回过头看去，是个极病态的女子，眉目中有几分与楚辕清相似，被一个男子扶着。那男子大不了楚辕清几岁，全身散发富贵高傲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