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正文第三章（1 / 1）
“将军，陛下说什么？”骆海婷被关铖召进帐中，正见关铖在看书信，便知是京中回信了。
“是晏亲王的信。”关铖交到骆海婷手中，什么也不说。骆海婷一看，顿时傻眼，结巴起来：“这……这叫什么交代？”关铖摇摇头，陷入沉思。只见那纸上硕大的六个隶书字：“身家清白，可信。”好一会儿，关铖对骆海婷说：“叫陆环来见我。”
“哎，少陵你可回来了！陆环刚才让将军叫去好一会儿，你知道不？”互珂压低声音在刚回到参军帐中的楚辕清耳边说。楚辕清愣了一下，忽又“呵呵”笑起来，说：“都让将军认识了！好事嘛！”
“难说。你说无缘无故的，将军怎么就认识她了？若上次的功劳就该连你一起叫去的嘛！”互珂还是嗑磕叨叨地发牢骚。孟春瞥了楚辕清一眼，似自语般：“说了不要野！不要野！这下将军知道了吧？你们这些个小辈儿懂得什么。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楚辕清笑得更欢了，正要说什么，陆环回来了，见到楚辕清在帐中，便说道：“将军召你。”
楚辕清点点头，见她要拾掇衣物，忍不住陶侃她：“看！飞黄腾达了吧！姐妹们，后会有期，小妹高飞去咯！”说完，哈哈大笑，走向主帐。进了主帐，唤声“将军”也不行礼，四下环顾，胡乱打量起来。
关铖冷冷地看着四处乱摸的楚辕清，心中暗暗不耻：这人与陆环相去十万八千里，根本不是一个水准。就在楚辕清摸完所有东西，准备走的时候，关铖终于忍不住开口：“楚少陵，听说这是你的家明？”
“也算是真的吧！反正名字只是代号嘛！”楚辕清大方地席地而坐，面对着关铖。
“你多大了？”
“十岁了！”
“还是个小孩子呢！”
“是吗？师父两年前就说我是大人了！”
“你师父是……”
“原洛稹国虎威将军鹘墨。”
“那个男将？”
“嗯。”
“哦？你为何来我赤归国从军？”
“我是赤归百姓啊！”
“你是赤归人，如何拜得鹘墨为师的？”
“嘿嘿，我跋山涉水求来的，可不容易咧！”
“少陵，你真名叫什么？”
“呵呵，不方便说。”
“少陵是出身名门吧？”
“不是。”
“不是？”
“不是。”
“你怎么看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是啊！一般人家也养不起我！”
“你到底是何人？”
“不是说了不方便说吗？”
“你！”
楚辕清突然笑容一收，站起身来。关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而生，顿时说不出话来。楚辕清冷冷地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道：“关铖，你是赤归的老将，却在这风口浪尖上把心思花在调查我和陆环的底细上！当初你收我们进来时怎么不想清楚？若我们是探子，现在你就算查出什么也来不及挽救！好好花点心思在军事动向上才是正事！如此主次不分，枉你为历经风浪的老人，竟把赤归战事当儿戏吗？哼！”
楚辕清骂完人，转身而去。待她离开这营帐，关铖才觉得那寒意退去一些。一看，手心全是冷汗。她在战场上纵横十三年，什么阵仗没见过，干刚竟然让一个十岁的小女孩瞪出一身冷汗。实在不可思议。楚辕清一出主帐，便又恢复了那痞子的笑容，任谁也看不出刚刚她在主帐中发了脾气。回到帐中，陆环已离开了。楚辕清一见她们，便倒在床上，叹道：“罢了！让陆环一人飞升去吧！我是算被人耍了以一把！”
“哈哈！那好！那好！我也舍不得你走啊！”互珂拍拍楚辕清的肩膀。戴远英看了她们一眼，木讷地点点头。唉！有才无脑，有这样的人不知是福是祸。楚辕清闷闷地想。翻个身，面朝里，熟睡过去。这一日，陆环被“提升”为军务，而楚辕清则回到底层当她的小兵，继续和互珂二人厮混。
天元十四年春，赤归国收军。两个月后，流离国与洛稹国两国亦收兵。楚辕清在军中已有十多个月之久，心中盘算着是时候离开。自从维纳战役之后，关铖当真一心扑在军务上，不再找她麻烦。楚辕清也乐得清静。楚辕清溜出军营，靠着林里的大树，看看头上的星光，心中算计着和关铖打个招呼走好，还是逃跑好。正发愁呢，忽然见到一道人影如她一样溜出军营，往林子深处去了。呵呵，正闲得发慌呢！看我吓不死你！楚辕清吐掉嘴里的草茎，尾随而去。
“为什么排挤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人疯狂地砍着周遭的树，她身形虽乱，但气息凝而不散，是很纯正的大家内功。楚辕清心中暗惊。楚辕清的内力有四十年之功，二十年是鹘墨传给她的，十四年是鹘墨用药力逼发的，只有六年是她自个儿练的。而眼前这女子的内力大约不在楚辕清之下，可她最多也只有二十岁。楚辕清在身上一番乱掏，好不容易找到一块布条，是用来束发的。脱去战甲，楚辕清就露出自个儿的衣服，蒙了面，散着发，闪身出去与那人过招。刚闪到她面前，楚辕清心下有些了然。此人便是当日招募处见到的人。这些日子，楚辕清也打听过，此人名叫莫筝，到军营有五年之多了，杀敌很勇猛，也没有犯过大错，但一直得不到提拔。性子极冷，不喜与人亲近，老是受人排挤。
楚辕清与她过了几招，到她使出“潜月诀”才明白这人的来头。“潜月诀”是瑶姆山奉月派的绝学，除非掌门的大弟子不得授。奉月派现任掌门叫王学凤，也是前任武林盟主。鹘墨被楚星诗救后入了江湖，这种资料多得不得了。楚辕清看了五年多，记了百分之九十，对江湖上的派别武功人物都有了解。
“原来是奉月派的下任掌门，失礼了！”楚辕清趁机打架的空档冲莫筝拱了拱手。莫筝见她如此，心中暗奇，竟停下手来细细打量起来。此人身形娇小，但天然有威严的气势压制着别人。眼角带笑，眼中却只有冷冽，透着不同于年龄的成熟。楚辕清见她收手，也收起鞭子，顺便把布条扯下，理好了头发。莫筝先是一愣，后是戒备，问道：“你，不是楚少陵吗？”
“是啊！呵呵，没想到我这么出名呢！”楚辕清拍拍衣服上的灰尘。
“你……”莫筝犹犹豫豫地不敢问出口来。楚辕清却比她爽快，说：“莫筝，军中无大事，你我闯江湖去吧！”
“不！”莫筝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这倒是让楚辕清好奇了：“为什么？你到江湖上好歹也是奉月派的下任掌门，好过在军中当个无关痛痒的兵卒啊！”
“这与你有何干系？”莫筝面上一窘，语气颇是不佳。
“莫筝，你是和有故事的人，也是个有才能的人。”楚辕清见她执意不走，也不强求，叹了一声，要走。
“你去哪里？莫不是要当逃兵？”莫筝见她走的不是大营的方向，上前出剑相拦。楚辕清无奈地耸肩，说：“莫筝，国之有难，我赴汤蹈火，愿以身相博。现下，国之太平，我自逍遥离去，何必再这里当个浪费粮食的人呢？我家中有父有母，又恰好无兄弟姐妹，二老无我，何以终老？”
莫筝一时不知做何答，只好收剑。好一会儿，又说：“要走也当与关将军报告，好歹撤了你的籍啊！”
楚辕清摆摆手，收起惯有的笑容，正容道：“这些年，我一直以为关铖是个有勇有谋的将军，才能无往不利地一直打胜仗。但这十个月看下来，只是她运气好。也是，这十年来，对于三大抢过来说，天下泰国太平，打些小战，吞并些小国便以为自己还在逐步强大，其实是止步不前。但这种太平很快就会被打破。国若再无大将，只怕难免亡国的厄运。我在外飘荡六年有余，曾遇见一人，是个难得的帅才。只是当时她的年纪实在还太小，所以就任由她离开了！而今我又发现二人。一是陆环、陆环看似极易妥协，其实是个遇强则强的人，十分执拗。若被发掘，万夫难挡。二是你，莫筝。我不知你的故事，却能感到你的热血大志。这小兵的头衔绝对是压不住你的。我如今要去寻那个帅才来赤归，当我赤归他日平定天下的大帅。你与陆环，既甘心留此，我也不用强，望各自珍重，不要忘了今日的鸿鹄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