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暗涌层出2(1 / 1)
风声不断被所谓的知情人透露出来,公司里的人也开始口耳相传些什么,濯月却偏偏置若罔闻。每天都在CNPC进进出出,她一直也没再碰到林志涵。
默成出奇的悠闲,送她上班,接她回家,连晚上都不再去应酬。
“不用回公司开会么?”
“不用。”
“不用去处理项目么?”
“不用。”
“你们公司要关门了么?”
“应该还没有。”
“什么叫应该?”濯月满脸黑线。
默成倒是一本正经的说,“要不,我明天让我那个助理给你汇报一下业绩?”
项目进入了尾声,她常常对着日历算时间。还有两周,或者更短呢,她就可以离开这里了。之前仿佛错综复杂的千丝万缕到现在都随着林振宣的离开,尘埃落定。其实,只是他,只是他和她之间的一条线,将她拉进了世事的漩涡中心。没了他,她也只不过回到了过去的生活。
默成难得工作到凌晨,早晨起来濯月走进书房,看见那个男人竟窝在书桌前的靠椅上睡着了。
衬衫的领口被解开了两颗扣子,下巴上冒出了青茬,嘴角略微抿紧,睫毛也颤动着,是梦到什么不安心的事情了么?她伸出手,轻轻的扶了扶他的胡渣,“默成,醒醒。”他倒是睡得很沉,她见叫不醒他,忍不住俯下身吻上他的脸颊。
气若幽兰,一丝丝的香热弄得他痒痒的。阳光已经爬进房间,他能感觉到,窗帘吹起的一层层的柔和。可是他舍不得睁眼,害怕惊醒了这一场美好。薄唇不自觉的勾了勾,伸手抱住了面前偷香的可人儿。
“大清早想做什么?”他的眸光都是温柔,带着一点点狡黠。
“你什么时候醒的?谁让你装睡的。”濯月有些没好气。
他老实的回答道,“你一亲我,我就醒了。”
离上班的时间还早,她也没换衣服,就顺势伏在了默成的身上。京城的春天总是阳光明媚,带点风,惹的人总想停下脚步享受韶光。
她不想说话,也不想动,只是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一下下有力的跳着。默成的手臂圈住她,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肌肉的线条贴合着裁剪精细的衬衫温暖着她的皮肤。
“想什么呢?”他的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抚在了耳朵后面。
她只是摇摇头,又把脸往他的怀里埋了埋。她听见他闷闷的笑,整个胸膛都轰隆隆的震动着。
她也笑,只是觉得安心。
默成一夜没睡,她不让他送自己,好不容易把他哄到床上躺好。她终于跳起来,换好衣服快步走出们去。
路上堵得一塌糊涂,濯月盯着手表上的时间,心急如焚。出租车还没来得及调头,她就付了钱匆匆下车。从这里只用步行穿过停车场就可以到公司后门。
濯月踩着高跟鞋,尽量贴着墙边走,却在这时一辆红色的阿斯通马丁停在了旁边。她隐隐约约能猜到,可当车门打开的时候,她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程之伊一身黑衣,一头长发绾成了云髻,她盯着濯月足足几秒钟,终于开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声音一片清冷。
“上班。”濯月看她近乎素颜的脸,心里有一点点的难过,语气也自然放软了下来。
程之伊愣了愣,像是很意外的样子,“怎么可能?谁让你来的。”
濯月刚想开口,就听到身后一个男人的声音,“是我让她来的。”
林志涵也是一身黑衣,双手闲适的插着兜,嘴角挂着笑,可眼里却是冷冰冰的。
程之伊的手骤然握紧,扶住车门的右手骨节泛着青色。她不怒反笑,“好啊,好啊,真是狼狈为奸的一对男女。”她扭过来,瞪着濯月,像是要喷出火来一样,“他的尸骨还没死凉呢!你用的着这么心急么!”
濯月为程之伊的愤怒愣了一下,她又看了看林志涵,那个男人却连表情都没有变的只是看着程之伊。濯月不明就里的喃喃道,“你在说什么?”
程之伊冷笑了一声,回过头去对着林志涵说道,“你不要以为万事大吉了!你从他那里拿走的东西,我都会让你吐出来!”
林志涵拿出一个打火机,“嚓嚓”的点燃了一根烟,“程大小姐,你还没过门,不用把自己打扮的像个寡妇一样。”他顿了一下,“我们林家的事情,也还没轮到外人指手画脚。你要是不相信,大可带着程家的产业来试试。”
程之伊反手打开车门,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别得意的太早。我们走着瞧,你们这些杀人凶手。”
濯月听到最后一句话,猛然抬起头,她刚想追问,却看见那辆红色的阿斯通马丁迅速驶走了。
她扭过脸,看见林志涵的眼中闪过一丝讶色,但是快的让人以为是种错觉。“她什么意思?”
林志涵走近了两步,把玩着打火机,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我怎么会知道。”
走近了,濯月才看清他手上的打火机,幽蓝幽蓝的泛着光。
“抽烟么?”
她被他的声音唤醒,摇了摇头,“可以看看你的打火机么?”
林志涵诧异了一下,但很快递给了她。“你喜欢?”
蓝色的zippo,白色的图腾,比自己的那个要宽一些。当年林振宣买了这一对情侣的打火机,送了她女款的。
他忘带的时候,就会用她的。那时她笑他,这份礼物完全是为了他自己抽烟方便。
后来分手,她有想过重新买一个男款的,配成一对。
可跑遍了所有专柜,竟都没有。她那时才知道,这是千禧年情人节出的全球限量版,当初只接受预定,外面根本没得卖。
“你怎么会有这个?”她忍不住问道。
林志涵愣了愣,老实的说道,“在我哥办公室收东西找到的。”
其实已经半旧,时间太长。
他见濯月没有开口,继续说道,“老早就见他用,觉得挺好看的,让他给我玩玩都不肯。”他微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到现在了,他还在用。都这么些年了。”
濯月咬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是啊,都这么些年了。
你为什么还要留着呢。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送我行么?”
他点点头,“果然和你有关。要不,我哥也不用这么宝贝。”
濯月扭身就走,连谢谢都没有说。她边走边拿出手机,“默成,晚上一起吃饭好么?”
鹿港小镇毗邻中关村,玻璃屋子外可以看到灯火车龙。沙发柔软的让人全部陷了进去,濯月窝在里面喝着温热的红豆沙。
“干嘛不要我去接你?”默成被服务员领了进来。
“我怕订不到位子。”她笑了笑。“吃饭吧。”
三杯鸡,牛肉油条,标准的台湾菜,濯月很少动筷子,只是埋头搅着红豆沙。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默成放下杯子,靠在了沙发上。“你有什么话要说?”
她还是真是一点没变,他心里暗笑。曾经也是这样,她有事要他帮忙或者答谢他帮忙,总是那句话,“一起吃饭吧。”
“你是高干子弟对吧?”濯月打断了他的思路。
“好端端的怎么说这个?”
她撇撇嘴,“小说里,高干子弟应该无所不能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你怎么一点不像。”
几句话,惹得翟默成哈哈大笑,眉眼全部舒展开来,煞是好看。
“你想让我能做什么?”
她踌躇了一下,看着他的眼,慢慢的说道,“我要一个人的电话。”
他的脸逆对着这世上最繁华的夜色,无数色彩的光影在他的发际跳跃。他仿佛噙着笑,那笑好像春天里的冰雪,一点一滴的在日光下融化不见。
“程之伊,我要她的电话。”
翟默成没有动,只是拿起杯子。他的眼里有细碎的光,嘴角微微颤抖,像是想要说话,可是终究忍住。
“对不起。”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仿佛穿透遥远的距离,无力而徒劳:“默成。”
他握着杯子的手开始发冷,指尖的寒意沿着血脉,一直渗入心脏,在那里紧缩,挤压,迸出强烈的疼痛,他无法抑制,手竟然在发抖。
那种痛楚牵动着呼吸几乎令他停止心跳。
那是他最重要的一部分,随着灵魂,融入身体。他拔不掉,只能看着它渐渐死去,苟延残喘。
夜风吹动,雪白的帘纱仿佛波澜,起伏不定。
他转过脸去,极力的凝望着窗外黑丝绒般的夜空,那些闪烁的星星,却被这样浩瀚的灯海湮灭,他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可是一颗都不能看清。
在他身边咫尺,就是这个城市最璀璨最明滟的夜色,而他眉宇落落:“你真是残忍,终于还是打碎了我这个梦,让我不得不醒来。”
她看着他,他神色黯然而凄楚:“濯月,为什么要追究下去?就这样忘了那个人,就这样和我在一起,不够么?”
她抑止不住心中的那种疼痛,不能言语,无法控制。
“对不起。”
命运走到这里,其实谁可以逃的过呢?每一颗棋子都是千羁万绊,生不如死,她与他唯能继续。
翟默成终于笑了一笑,可是那笑却比哭还凄凉。“你想要的,我自然会帮你。”
谁是谁的救世主呢?谁也不是,在错位的情感里,我们只能各自为各自的那份痛楚买单,痛到极至,也不能埋怨旁人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