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上)(1 / 1)
夏季不是一个适合纠缠的时节。躁热、高温、粘热,夏天并没有因为地处北国而少了应有的态势。
往年同期,阎觐亦极少安排外出,何况,现今的他发现了令他兴趣颇起的事物呢。
堡内诸人,似乎都知道了堡对对忘忘的心思。整个夏天,都在目睹自家堡主都在和他口中的小猫玩一场猫鼠游戏。至于谁是猫、谁是鼠,天知道。
终有一日,君忘忘对这场游戏倦了,她托信给远在平州的上官自若,有意前去探望。行囊掇就,不日动身。
“忘忘!忘忘!”
夜半人寂,门被拍得山响。忘忘自梦中醒转,听得福童在门外喊着:“快出来,快些啦,堡主受伤了!”
救人要紧!忘忘当下睡意全消,匆匆穿衣,挎背上医箱,带着同被惊起的春双,随福童赶往觐见院。
阎觐的卧房内外,站满了人。除了远途在外的上官自若,众家官事都在,云裳、水媚两位给了名份的如夫人,并同几个梨花带雨的贴身丫环亦在场候望。
忘忘现身,诸人齐齐为她让出了一条路来。毕竟,此时创者最需要的是大夫。
半卧床上的阎觐并未昏迷,只是左臂遭创,且受伤之初疑刃上涂毒,自行给封了穴道,半边臂膀形若无物。
望、闻、问、切,忘忘搭脉号诊,再查看伤口,迅速做出判断,理伤疗毒。
“堡主中得是‘金蚕吞线’。”她道。
众管事吸气:天蚕门的“金蚕吐线”?
“幸好堡主果断,及时封穴阻住了血脉运行,否则这条金线一旦行至心脉,华陀也奈何不得了。”她取出银针,别在那道金线的延展处,“堡主,请解开自封的穴道。”他用得是独门手法,在场除了他自己,怕无人解得出。
阎觐瞥她一眼,右指疾点,听得云裳一声娇呼,因为穴位一经得解,那伤口当即血流如注。
忘忘眼睛未眨,只对正持盆接血的春双道:“等堡主的血转为鲜红之色,当即涂药。”
后者配合多年,早已司空风惯,点头。
“王管事,能否请这房内出外走动一下?等一下我要为堡主缝合伤口,怕惊了几位夫人。”
阎觐右指一抬,王管事会意,将几位不甚情愿的女眷请出了堡主卧房。过后,其他人等也退出此隅。
“堡主,可需要服麻沸散?”她问。春双已在着手准备,但她不以为他能用得上。
“不必了。”
果不其然。忘忘取过针线,缝合他自肩至臂敞合得惊人的伤口。“伤长七寸,钝开如口,像是为粗厚器刃所伤。”
阎觐俯视着这个俯在自己臂上的少女,像是不曾感觉到来回钻梭的疼痛。“小猫,你真是个令人惊讶的小东西呢。”
他故意在她耳边呢喃低语,惹得忘忘皱眉,“堡主,莫忘了您有伤在身。”
“无妨,本堡主有这么一个可人的小大夫呢。”
若非考虑到有言曰“医者父母心”,手里缝伤的针挑起的不会只有那么丁点皮肉。“堡主,这有药丸三粒,一粒祛毒,一粒补血,一粒养气,半个时辰后,每间隔一个时辰后分别服下。”
“本堡主要睡了,半个时辰后,你只管叫醒本堡主用药。”
什么……?忘忘看着他径自侧身向内而卧,瞪大瞳眸:他竟然以为她会留此?她是避他唯不及的好么?
但是,在众管事的苦苦哀求,加之身为医者的责任习惯使然之下,她还是成了留下照顾的那个。是夜,阎觐服过三次药后,她以银针逼除了残余金线。待到东方泛白,阎家堡主终算有惊无险,安渡一劫。
但忘忘,并没有躲过属于她的命定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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