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第 50 章(1 / 1)
安瑾见安越竟亲自来了,身后又似乎跟了不少的侍卫,不由心中一怕,顿时失措。但很快的,他眼里寒芒一闪,飞身朝曹梦阳扑去!
此时,他已顾不得安宁会不会死了!只要他自己活着就好!
安越也不过去救,反而双目一沉,拔出长剑,飞剑朝安瑾掷去!
那剑的去势太快,安瑾眼瞅着就要抓住曹梦阳了,却被那剑逼得只能狼狈地闪躲开去,心里叫苦不堪。这回可真成了瓮中捉鳌了……
安越冷冷地看着安瑾,斥道:“都这样了,还不老实!”语毕,死盯着安瑾,往前逼去。
安越逼前一步,安瑾就退后一步。真个有之前他安瑾逼着曹梦阳往后退的势头。
安瑾心头大乱,这次自己不只叛乱,更绑了皇帝亲老子当人质!这两件事,不管是哪一件都是该杀头的罪,更何况现在还凑到了一堆!而安越……他咬牙望了过去,自己不止一次地想要他的命,并在朝堂之上与他屡次作对,此番若真被他生擒了去,还不知要受多少折辱!心下更是慌乱,带得后退的脚步都有些踉跄起来。
安宁虽是平躺在地上的,无法目睹一切,但只是听到安越的声音,他就已经知道夺位无望了。他暗叹一声,天不助我……闭上了眼睛。
就算是输了一切,至少,他不可以把自己的尊严输掉。
安越并没有一直逼上前去,走到曹梦阳身边时,他就停下了步子,低头担心地问道:“没事吧?”
曹梦阳摇摇头,手下却不停歇,撕下裙裾将段庆魁的伤再包扎了一回。
“他呢?”安越又问道,表情凝重。
曹梦阳手一顿,他也不知道。他有些失措了。
要用针吗?用针扎穴来止血吗?但是……就算止了血又如何?段庆魁现在已经因为大量失血而休克了,不及时补充血液的话,一样是死。
可是……在这个连二十一世纪最简便的输血器都没有的时代,他要如何给段庆魁输血?
看着段庆魁那如同金纸一般的脸孔,曹梦阳心里泛酸,眼圈又是一红。
不行,不能再浪费时间了!说什么也要试试!想着,他摸出怀里的长针,眉头紧蹙着连着扎了
段庆魁身上的数个大穴。接着,回头喊道:“有人有水囊吗?”
站得较远的一名侍卫赶紧应了一声,从后头传过来一个皮制水囊。
曹梦阳小心地从侧边剖开水囊,并注意蓄住囊底的一部分水,再将段庆魁的一滴鲜血滴了进去。接着,他开始吩咐一众侍卫割破手指,将鲜血滴进水里。
侍卫们不知道这样做的缘由到底是什么,但曹梦阳贵为太子妃,他们当然不能对太子妃的行为有所异议。于是乖乖地挨着上前滴血。
滴到第三个人时,那人的鲜血顿时与段庆魁的溶成了一体。
曹梦阳大喜,一边吩咐大家继续这么做,以便找出第二个血型与段庆魁相同的人,一边叫人捧好那个蓄水的皮囊,自己沿着边缘小心地割下一部分皮革来。
拔出在宁王府时所拾的安宁的匕首,他就开始细细地将那皮革削薄起来。为了避免削破,他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运起了内力。果然,刀锋过处,齐齐整整。
将皮革削成纸一般薄后,他又将之切成了一溜儿一溜儿的,裹成一个个简易的输血管道,随手扯下身边侍卫剑柄上垂着的红穗儿,将管道扎成形,并首尾相连。
在这个过程中,第二、三个血型相同的人,已经被找出来了,他又将囊中的水倒掉,照着之前的做法,将输血管接成约一米的长度,以令管道垂直时,能够产生足够的压力,将血液压入段庆魁的血脉之中。接着,他进行了最后一道程序的加工,即将管道的一端收细,而另一端则尽量弄粗些,方便一会儿将血液滴进管道之中。
他是头一次做这种精细活儿,可奇怪的是,这中间他竟一点错误都没有犯过,熟练得像个老手。
将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曹梦阳叫过那三个人当中的一个,命其割破掌心,将血液滴入管中。自己则紧张地蹲在一旁,注视着被收细的另一端,千万要出来!千万要出来!
可惜,天不从人愿,隔了好一阵,血液还是没有滴出来。
怎么回事?之前的镇定,这会儿全部不翼而飞,他开始着急起来,一节一节地检查着管道,但管道并没有渗漏现象。
难道……他往上看去,不由皱了皱眉,不悦地对那个供血的侍卫斥道:“你很怕痛?”原来,血这么半天没滴下来,缘由竟是那侍卫的掌心滴血过慢。
那名侍卫闻言,赶紧澄清地将手递给曹梦阳看,并很是紧张地道:“属下从军多年,虽不曾立过什么军功,但也曾随军出征数次,知道忠义二字的重要。今日能以自己的血来救段英雄,是属下求之不得的事。属下绝无故意作怪之意!”
曹梦阳仔细一看,果然这人手心上的伤不算浅,但从上面滴下去的血却滴得很慢。正想着,输血管的另一头,已有血液滴落。
是血液黏稠度的问题!这个人的血太黏了!他不由转头对另二人吩咐道,“你们两个赶快去喝水,喝得越多越好!”水能在短时间内稀释血液。以前学校组织义务献血时,来校的医务人员
曾要求他们大量喝水,怕抽血时,由于血液过于黏稠而导致无法抽出血液。可他居然将这个都忘了!
吩咐完毕之后,他赶紧拿出匕首在段庆魁左手腕上的大静脉上,顺着静脉延伸的方向切开了一道小口。血珠子顿时自小口里冒了出来,并有越积越大的势头。为了避免扎破段庆魁的静脉血管,他抓起了段的左手腕,令其垂直于地面,再将输血管的头子自上方斜□□去。
在插的过程中,他几次三番差点停手了。这是大静脉!如果扎破了的话,段庆魁定然会马上死亡。可是不扎,也只拖得了一时半会儿。在强烈挣扎之下,他用力地往自己执着输血管的手咬去,嘴里顿时弥漫起腥甜的味道,并渐渐在舌头的味蕾上晕了开去。
手不抖了。
不敢像输血针一样扎进去,在管口刚好埋入血管的时候,他就没敢再往里插了。用手指将管口与静脉处的伤口的接端用力摁住,防止血液外渗,他再次回头,对着还在灌水的那两人道:“喝了多少了?”
那两人一前一后地放下水囊。
“喝了一水……嗝……一水囊……嗝……了。”一个人边回答,边打着饱嗝。
“好!你过来,照着他这样做!”曹梦阳招手道。
喝水,果然是解决血液黏稠度的最佳方法,这个人才割破掌心时,滴血的速度还很慢,但隔了一阵,就开始变得快起来了。
看到简易输血器终于派上用场了,曹梦阳不由松了一口气,暗忖道:等回去了,一定要找铁匠多造点输血针头出来!
望向在休克中依然紧蹙眉头的段庆魁,接下来,就得靠你自己了……
再说安越,他询问过段庆魁的情况后,心中顿感忿然,望向自己亲弟的目光里隐然有怒火跳跃。
之前安瑾的百般刁难与设计陷害,早令他十分不满,现在又看到虽未明言,实为至交的段庆魁因着此事,而半死不活地躺在自己面前,心中的不满顿时达至顶峰。
“不错嘛!”他淡淡地笑着,笑意却未传至眼底,“欺压一个弱女子跟一个重伤在身的人,你很不错嘛!”
安瑾困难地又退了一步。安越的挖苦,他并不怕,可是隐藏在这挖苦后面的怒火,却是他无法忽视的。
早知道,就让那臭女人把安宁杀了算了!只要绑了她,还怕安越不让步?就算他不想让步,他老丈也不会同意!想到这里,他肠子都悔青了。
安越语调一转,冷然地道:“虽然你数次加害于我,想要害我性命,但你好歹也是我的同胞兄弟。”说着,抽出配剑“咣当”一声掷于地上,“自戕吧!”
看着抛于地面的长剑,安瑾愣住了,自戕?他叫我自戕?他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要就地处决我?
以为给我个这样的死法,就算对得起我了?
他猛地抬头,安越此时已像是不忍再看般,闭上眼侧转过身去。
这是拒绝的姿势,是此事再无转寰余地的表示。
他感到害怕了,双眼不住地扫过走道里密密麻麻的侍卫。就是单打独斗,自己都拿安越没法子了,现在这里还有这么多他的帮手!
要就这样死去?他不甘心!为了这帝位,他努力了这么久,付出了这么多,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一丝希望了,却……
他伸出了右手,那只手正在不断地发着抖。
丢脸!他咬牙想要止住那股抖意,然而右手却还是抖得那么厉害。他咬紧了牙齿,这一切……全都拜安越所赐!如果不是他,自己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现眼!他想着,缓缓拾起了地上的长剑。
剑尖在抖,而安瑾心里却在一瞬间扬起了愤恨的火焰。害怕,已经令他开始神智不清了,看不到轻易可见的事实。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举剑就往自己脖子抹去!但那剑中途,却转了方向,剑尖直指近在咫尺的安越!
杀了他,一切就都属于自己了!
“小心!”躺在地上的安宁突然喝道。
然而,安越似乎根本没听到那个声音,仍闭着双眼。
望着毫无防备的安越,安瑾兴奋至极,剑的去势更快了几分。
然而,眼瞅着长剑马上就要刺入安越胸口时,安越突然睁开眼睛了,里面闪过一丝痛苦、一丝惋惜。
安瑾一惊,心知不对,然而去势已定,无可回转!
安越一手疾抬,五指一扣,一道黑影顿时自他袖□□出!
安瑾大叫不好,可惜已是避无可避,胸口一下子被一簇袖箭贯穿而此时,他手里的长剑,已经
抵在安越胸口上了。
低头望向自己胸前的袖箭,以及汩汩冒出的鲜血,安瑾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他自策划篡位以来,夜里常常不得安寝,幻想过千万种自己失败后可能会有的惨烈死法,唯独就是没想到过会这样……自己居然这样不光彩地死去……
他剧烈咳嗽起来,几口鲜血被呛入了喉管,引发了更剧烈的咳嗽。
他不甘心……他什么都还没有享受到!他不甘心!
然而,再不甘心,生命却还是在不断地流逝。
他的身体颤抖起来,双手紧握,目眦欲裂地仰起头来,将自己的不甘与愤怒,还有那怨恨一并化为凄厉长啸!
染满冒着泡沫的鲜血的牙齿立时露了出来,还有不少的血液顺着他的鼻管与嘴角一齐淌了下来,令他看上去,竟有几分修罗的狰狞。
啸声毕,他最后的一点生命力也被这啸声给夺走了。
轰然倒地。
望着那具已经失去生命,身上持续往外淌着的鲜血还冒着热血的尸体,安越眼圈一红,神色黯然:“不要怪我……我给了你最后的活命机会的……”
注视许久,毅然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