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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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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真好……”我忍不住问他,“这是哪里?”

他站起身,拿了我的杯子要去倒水,听见我问,就走到身边来看。

“这是我家。”他微笑,俯下身来,手指着画上,“小时候,我就住在这院子里,常坐在门前台阶上等大人买好吃的回来。”

“那么乖?”我笑着侧头,恰恰望见他透出淡青色的下颌,被风吹得微乱的鬓发。

在我看他的时候,他目不转睛看画,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把目光转向我。

一眼如电。

然后他直起身,神色如常,问水要喝烫一点还是凉一点。

我怔怔看他走进屋里倒水,怔着,就这么怔着……直到他倒了水出来,把杯子递回给我,方才那一眼投进心里的波动才平息下去,才能平静如常开口。

画还搁在膝头,我问,“那院子,现在还在吗?”

“拆了。”

“唉。”我叹息,“总是在拆,大城市小城市,一个个都像暴发户。”

“怎么说?”

“暴发户富起来之后,就怕别人看见他以前穿的住的不够漂亮,急急忙忙要把旧衣服扔了,旧房子推了,把里外门面都粉刷一新,贴金贴银,好给人参观羡慕啊。”

纪远尧盯着我,蓦地朗声大笑,笑得我一阵莫名。

“原来你也有这么刻薄一张嘴!”他笑了半晌,望着我,啼笑皆非的样子,“你这丫头!”

他叫我丫头。

我笑着低下目光,假装认真看画,心中酸怅又喜欢。

他的画,有纤敏入微的体察在里头,有着无关技巧的好,尤其这张院子——牵挂怅惘的感情都在一束枝叶、一方石头、一笔阴影里了。

“为什么你没选择学画?”我好奇,他这样的人,不像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目标,认定的方向定会执拗地走下去。

“我尊重养父的意愿,他希望我放弃画画,学一门实际的本事,去国外学。”纪远尧平静地开口,“用他的话说,时代变了,才华和学识不能使人生存。”

心里刺了一下,我的脸有点发热。

这话听在我耳中,滋味难言,个中况味又怎能不了解。

即使是我父亲如今功成名就,著作等身,同样摆脱不了世俗名利纷扰,出头露面在外的时间远远多过一个人待在书房的时间。父亲也不是一个守得住寂寞清贫的学人,否则也不会有现在惠及子女的名望荣誉。

母亲可以一直坚持自己的艺术追求,不妥协,不媚俗,享有如今的赞誉,但那是因为她背后站着我父亲,使她有不妥协的底气。

纪远尧的养父,说出这样一番话,世事彻悟的犀利之下,有多少掩不住的苍凉。

有这样的养父,我终于明白是什么令纪远尧在人群中卓然独立,是那一点旧时气质,一点不合时宜的自持,投身在名利红尘中,一切强悍进取手段,无非是他对这个世界的防御。而独属于他的,那黑白胶片似的自我世界,与我们从来都隔着一段距离,看得见,近不了。

二十七章(上)

“他不希望我成为像他一样的人,重复他的人生。”

纪远尧说起他的养父,神色语气无不平静到极点,越是如此平静,越是听来揪心。

我太想知道,“他是怎样的人?”

纪远尧沉默了很久,久得让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却见他露出一丝苦笑。

“我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从来不知道该怎样定义他这一辈子。”

他的目光落在那张画上,眼神中浓涩的情感,全无掩饰,“他说自己是个失败的人,前半生无所适从,后半生一事无成,去世时只有老伴在身边,连我也没能给他送终。”

在他眼角有一条浅细的纹路,笑的时候别有风采,此刻只见苦涩。

除了静默地听着,这时候说什么都是触犯,亲情是人心底最软的角落。

“但在我眼里,他并不失败。”纪远尧沉默很久之后,再度开口,“他最令我敬重的地方,不是才华,是品德。虽然际遇坎坷,他对人世始终热忱,不存私心。五十年代他就全数捐献了家藏的金石字画,临终前又捐赠了所有藏书,那都是他一生心血。”

我明白那是怎样一段人生了。

听到这里,全都明白了。

一个时代造就了太多普通人的坎坷悲欢。

“我只在书里看过,听过这样的人,从来没有亲眼见过。”我望着缄默平静的纪远尧,轻声说,“你能在他身边长大,真好。”

“我很幸运。”纪远尧点头,“只是遗憾,幸运的时间太短。”

他深深看我,“还记不记得,那次在餐厅,聊起你的父母,我跟你说过什么?”

原来那么久之前对我说过的话,他仍记得。

“忘了?”他微微笑。

“我记得。”望着他的眼睛,我说,“那天你对我讲,要珍惜现在能和父母相处的时间,这时间会越来越少。”

他不作声地望着我,深湛目光融进一分别样柔软。

这柔软,让我蓦然心酸。

不觉临近黄昏,露台上的风更大了,我别过脸,被风吹起的发丝纷拂眼前。

“你说过的话,我都记着。”

说出这句话,我竟不敢看他。

他没有回答。

滚烫的热度从两腮一直爬上耳朵,心却沉到底。

到底脸皮还是比从前厚了,我理了理吹乱的头发,若无其事笑着说,“这么晚了,搅了你一下午的清净,我该走了。”

他没有站起来,目光半抬,淡淡一笑,“被我闷坏了吗?”

我只得笑,“是我话多,总是问东问西。”

他顿了一下,语声很轻,“难得有人听我说这些闲话。”

这清癯脸庞上一掠而过的落寞,让我无从抵挡,心里的每个字都像活了过来,不受控制地说出口,“我可以常来听你说这些闲话吗?”

我望着他,盼望他不要拒绝。

他轻声说,“好。”

像是一场梦。

星期天的上午,抱着枕头,我睡醒过来,睁开眼又想起昨天在医院的一幕幕,想起秋日阳光,想起阳光下画画的那个人,那些话。

全身软绵绵不想起床,眼睛睁开又闭上,纷乱思绪像个黑洞。

不怀好意的谣言已经真真假假传开,秘书与老板当真有了暧昧,无外乎两种结果——被视作潜规则的获利者,或带着说不清的名声离开。

而事实上,在纪远尧眼里,我只是个听话的下属,是偶尔可以轻松说笑的小丫头。

于我而言,这也足够了,没有更多奢想了。

能有那样一个人,让我在他身旁,汲取他的光华和温度,被他的光亮指引着走得更远,已是我的幸运。而我所能给他的回报,也只有一个笑容,三两句言语。

至于外间流言蜚语,堵不住,也躲不了。

只能壮大起内心,以平静对猜疑,以坦荡对猥琐。

想得太多,无非自寻烦恼,别人的口舌我堵不住,至少能管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无聊的周日下午,给威震天洗了澡,抱着闲书发了会儿待,却没有闲适的心情。想起还有未处理完的工作,我决定去公司把事情做完,让星期一能少一点手忙脚乱。

在路上又接到方云晓电话,问我有没有时间和她聊天喝茶。

她的措辞问得我一愣——“有没有时间”,什么时候开始,最好的朋友想约我,也是先问有没有时间了?也许这些日子,我太在乎工作和自己乱七八糟的心境,对朋友少了关注,隐隐觉得方云晓像有什么事情想和我说,电话里却一副无所事事的轻松语气。

我已到公司楼下,想着堆积的工作,心思已经扑了过去,实在提不起喝茶聊天的闲情。

“晚上吧,一起吃饭,就你跟我。”我一边走进电梯,一边回答方方。

她却说要在家等沈红伟回来吃饭。

我只好说,“那改天再约你。”

到35层意外发现程奕也在,正皱眉在电脑前敲打得专注。

看见我,他像发现救星,立刻抓我到电脑前,让我帮他修饰措辞。

定睛一看,他竟然亲自操刀在写软文。

我哭笑不得,“程总啊,这是广告文案的工作,怎么你亲自客串上了?”

他大摇其头,把手边一份软稿给我看,“他们写的这种东西,真能打动购买者吗,完全没有投入感情,没有真正的认同感在里面,全是流水线一样的操作,套话都一个模板印出来的。要打动别人,先要打动自己,自己都不热爱的产品推销给客户,怎能要求客户接受?”

这倒是真的,也是一直让我们头疼的问题,广告公司和媒体操作的软文太过模式化,纪远尧也对此不满,穆彦前后找了不少个中高手,炮制的东西始终不脱广告人那副假腔调。

但我真没想到程奕会自己动手写。

而且写得出人意料的好。

仔细读完他的初稿,发现他已摆脱了营销策划人的立场,放下游说心态,站在一个欣赏者的角度,去描绘他眼里的产品,既充满男人特有的节制的感性,又有硬朗的理性观点,这正是我们一直想寻求表达而无法突破的口径。

看得出他对产品和市场都花了极大心血去研究,初来乍到时,闷头所做的那些工夫,果然不是白做的。程奕是真正的有心人,这叫我不得不由衷钦佩。

唯一缺憾是他的书面措辞,可能没有经过系统扎实的中文教育,文法表达有些古怪。这倒是我能帮上忙的,虽然没有生花妙笔,但自小被父亲押着读的那些书,总算体现出实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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