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青梅竹马谁不知(1 / 1)
第二天黄昏时分,不但伊春的人早早守候在戏台前面等着,还有不少别的地方赶来的人,上这儿听戏。经过昨天伊春百姓们的大力宣传,附近的人全都知道了伊春这两天有热闹可以看,不少人都托儿带女的来这看《青梅竹马》。昨天看过戏的人更是津津乐道,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伊春现在发生了多么有趣的事。
今天的戏,先是由一个小女孩把昨天的戏先大致说了一下,免得昨天没看过的人,今天看得不清不楚。这就好比是电视放电视剧时候,放的前情回复,阿娇甚至考虑,要不要也来个明日精彩,吊足台下众人的胃口。十六岁时,要演离别戏了,阿娇事先就准备好了大葱和一些催泪的东西,让演员们揣在怀里,哭不出来就偷偷的往眼睛上抹一点。
戏还是从窗槛上加快的女子开始的,戏也就是从这儿开始和李白的《长干行》有所不同了。李白的长干行里,并不算是个负心汉,只是个远征人和家里的思妇,而这戏就纯是痴心女子绝情郎的戏码了。
女主角在窗框上,懒懒趴着,嘴里咿呀唱了起来,伴随着乐曲声,缓缓飘入了台下,幸亏夏峙渊是做建筑的,这里的音效还真不是普通的好,可以称得上是环绕立体音了。台上声音一起,台下的观众就变得悄无声息了,都在专注的听着台上的女子唱着她回忆里的故事,和一切美好的过往。
“十六君心绝,旧情真如铁。满园秋叶冷风吹,一时一日待积雪。原道是,痴心人得痴心待,却哪知,情真从来短,负心却似月盈缺。”女子缓缓唱完,台下已经微微起了叹息声,也有多愁善感的,已经悄悄在抹眼泪了。原本还担心别人笑话,却在抬起头来看见所有人都一脸悲色的时候,哭得坦然起来。
“往日情归何处,君心真是不惜顾,还记青梅竹马誓,而今已散冷风中。满园凄冷何需看,一院枯叶不必扫,得宠人看失意笑,失意人看春亡草。”前院跳舞的女子,突然不跳了,冷冷的看着另一头怀抱新人的男子,眼里满是忧伤与绝望。
男子抱着新人,在一片忧伤的乐曲中,却唱得依旧欢快如昔,全然忘了往日这园子中,曾经拥着另一个人时,曾经许过的承诺:“春风急,满园疏花如卿眼,这眉这脸,都好似是娇花一枝,当佩在胸前。谁还去记往日事,任它雨打风且吹。”
而被拥在男子身边的女子则娇美的唱了起来,乐声一片沉寂:“管他昨日心许谁,今朝已近我身前,往日花朵秋风落,今朝新艳又春天。”
阿娇心道,这幕完了,就该是最悲伤的一幕到了,台下的姑娘大妈们都该好好准备手绢抹眼泪了。台下的男子大叔们,估计会忙得手忙脚乱了吧。也许很多年以后,汉朝的男女谈恋爱的时候,男子会带心仪的女子来看这出戏,然后顺势把哭泣的女子揽入怀中安慰,那时会有人感激她的大媒吧……
第四幕,该是青梅被弃负,而男子不闻不问的那一场了,重头戏来了。
音乐,绝冷忧苦,布景,沉厚悲怆,原来一直在窗槛上的女子,终于来到了舞台中央,只见那女子一身素白衣裾,脸上不着半点妆,满是泪痕和忧伤。
“寂寂空庭春又晚,满地落花惹人伤。”素衣女子和男子的新人,正穿着一袭碧衣的女子遇上了,此时那碧衣女子已经有了身孕,正是意气风发的得意时候。
碧衣女子笑脸看着青梅,却在回过头看着台下时,脸上满是阴狠,并冷冷地念道:“若非青梅占正室,我早已是王夫人,如若能将青梅陷,凭她个,无儿无女单薄身,哪里又还得青眼。”说罢便向小婢道:“快快去,叫爷来看场好戏。要记得,远远地就要出声响,好让我知晓。”
素衣女子见碧衣女子远远来了,脸上还带笑,自然不知其中有什么,便也是凄楚的附着笑:“妹妹身子沉,可莫要吹了风,好好养身子,生双娇儿女。”
“那自然是,要谢谢姐姐吉言。”小婢这时重重的出了声,只见原本拉着素衣女子手的碧衣女子,急急向地上倒去,嘴里还念着:“姐姐饶了我吧,相公还给你就是了,姐姐莫怨,妹妹无心争,却请姐姐饶过。”
素衣女子自是怔怔看着,却在看到后头的男子后,淡淡松开手,也不争辩,也不流泪。男子扶起碧衣女子,先细细察看之后,才怒向素衣女子呵斥道:“原道青梅宽厚,却不料,却是妒妇不容人,而今着你去冷院,自此不必出院门。”
素衣女子冷冷看着眼前一对人,痛苦至极时,反倒笑了,笑得绝然而美丽,声音缓而忧绝地唱道:“原不信痴心女子负心人,原以为得了天下好男子,却仍还是,爱得新人笑,不许旧人愁。罢,罢,罢,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第四幕结束后,果然如阿娇所料,台下已经哭成了一片海,如果不是要继续看戏,早已经哭声可震天了。阿娇笑了笑,要是搁现代,她写得这样普通的东西,压根没人看,幸好这是汉朝,没有先例,也不会显得自己这么浅薄。
第五幕就该是人鬼殊途了,在这幕阿娇一直考虑了很久,空间是让女子变成鬼,吓死那两恶男女,还是就此香消玉殒,又或者,以死来还她一个自由身,从此小舟逝,余生寄江海。
最后,还是决定就这么香消散了,这本来就是照着金屋藏娇写的,最后还是尊重一下历史吧,让青梅死在了一片秋风扫落叶的凄冷之中。
素衣女子倚在一棵树下,漫天飘洒的叶,落在身上,更显得苍凉悲怆。女子脸上的表情很冷很冷,声音更是如数九寒天的雪一般,冷彻人心:“若来生,再相见,不再将心托予君,落花逐流水,空过了人世间,多少春。”
乐调慢慢沉下来之后,渐渐变得幽微不可闻,女子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消逝,在咽气前最后唱了一句:“此生尽此情,此情尽此生。”
大幕拉上,台下一片抽泣声,阿娇在后台心里也有些难过。大幕再被拉起时,所有的演员一同上台,向所有的观众道谢。台下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喊,让夏峙渊和阿娇知道,他们真的是开创的这个世界的一种全新娱乐方式。
然后,每个戏中的角色都向台下说几句话。
演女主的先说,此时还是一身素衣,没来得及换下,脸上却不再是凄楚了,而是羞涩与兴奋:“谢谢,希望以后还能给大家唱戏。”
男主角则笑了笑,向台下微微一躬身,带着些歉意:“戏是这么写的,并非我就是那负心的竹公子,所以按我们东家的说法,以后漂亮的女孩子们,还是可以放心将终身托付给我的。”
女配同学,先是沉默了一阵,然后才缓缓地笑:“其实我是青梅的妹妹,只是演戏需要,我可没那么坏。”
然后几个小孩子一一说了,然后拉下大幕,《青梅竹马》正式演完了。
台下一阵的喊叫,大部分人笑中还带着些没干的泪花,更有甚者冲上台来,嚷着要再看一回,有些没有看过昨天演的戏的,更是说要再演一场,让他们都看完整。
阿娇实在被热闹的场面挤着喘不过气来了,只好找了个缺口和夏峙渊一起回了紫禁城。两人在群风堂里相视而笑,有这样的疯狂日子,哪怕是以后真的要投入到原本的历史中,心里也不会怨悔。
“陈雨,不如我们再编一场戏吧,这戏真好看,连我都被感动了。我都没看够,更何况那些连戏都没看过的人,明天再把这戏加演一场,你这些日子再编一部戏。”夏峙渊倒真是意犹未尽,这热闹的场面,真像千年后的演唱会,真是又热闹又好玩。
阿娇想了想,决定答应,她其实不过是写了故事,其他的都有人做好了,写完后有这么多人喜欢,她还是蛮有成就感的:“好,有时间我就再写一个,这回不写痴心女子负心汉了,找个大团圆结局吧。演这个,真是看着人都很悲凉。”
“真想看你编的《梁祝》,不知道会被你编成什么样。能把《长干行》加到金屋藏娇里,还不着痕迹,真是佩服。”夏峙渊虽然早看过了故事,但在演到最热烈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赞叹。
阿娇看着夏峙渊呵呵地笑,她可不敢抄这么有名的剧,也没这兴趣抄别人的东西:“《梁祝》很难把握,这么好的东西,别让我糟蹋了。反正历史上好诗词那么多,闲时我就想想有什么合适的,再编就行了。”
“我倒是有首很喜欢的诗,挺适合用来写故事,而且能写成喜剧。”夏峙渊顿了顿,才向阿娇念了宋朝时期,黄氏所写的《感怀》:“栏干闲倚日偏长,短笛无情苦断肠。安得身轻如燕子,随风容易到君旁。”
“是潘用中和黄氏的故事吧,倒算是个喜剧,好吧,我试试看,这个不好写。”阿娇对这个故事还是知道一些的,只是这样的才女才子的故事,太费脑子了,怕写得不好惹人笑话。
今日第一章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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