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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却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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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姆大婶家中的客堂,坐满了四邻八舍,大家都面带笑容,围在一个年轻人身边,你一言我一语,喝着酥油茶、品着糌耙,紫膛色的脸上写满了喜悦与敬仰。

那年轻人一身绛红色的僧袍,右肩袒露,双臂修长结实,一双眼睛微微凹入,黑白分明的眸子坦诚朴实,脸上的线条明朗深刻,最难得两道浓眉弯如新月,配着稍厚的嘴唇,显得格外忠厚。

“最可笑这丫头初来时,没合适的衣裳给她,汉人身量矮小,我年轻时候的袍子披在她身上又长又宽,那天唤她有事儿,也不看脚下,直直就冲过来了,眼见着脚踩裙角,摔了个狗吃屎。踩破了袍角不说,差点没磕到眼睛留下疤,真真又可气又可笑又可怜。”旺姆大婶说起韶华,双眼奕奕有神,又忙着捏了一手糌耙给却巴,叹道:“从前你最爱吃阿妈做的糌耙,这下好了,白有力气做,没人爱吃。”

“韶华……阿妹呢?”却巴念着这名字,有些生疏,自己出家五年,最放不下家里的阿妈,直到前几年,阿妈托人捎口信,说是收留了个无家可归的汉族女子,慢慢的,传话人的话少了,阿妈似乎过得越来越舒坦,这才稍稍放心,却对这个素未谋面的阿妹起了好奇心,感激之余,思家之情更浓。

“她?”次仁大叔笑着接口,咽下嘴里的酥油茶,缓缓道:“刚来那天,渴得像荒漠里迷路的羚羊,看见桌上放着一碗油茶端起来就往嘴里灌,一口还没咽下去呢,张嘴全吐出来了。”

“啊?可是喝急了呛着?”却巴忍不住问,引得屋里的乡邻都笑了,旺姆大婶憋了半晌方道:“哪里是呛着,韶华说她从前喝的油茶都是甜的,从没喝过咸的,乍一喝,不惯,全吐出来了。这不,直到现在,还单独给她加糖做甜油茶。”

“甜的?”却巴憨憨一笑,眼前浮现出雪顿节那天清晨,半依在椅子上偷懒的韶华,样子有些模糊记不清了,唯记得她娇小的身材、白细的肌肤,丝丝分离的长发,是和藏域女子竭然不同的清新气息。

“还有,还有……”众人七嘴八舌,桩桩件件诉来,都是关于韶华的点点滴滴。模模糊糊间,却巴发觉,韶华已不再只是一个个故事,她已经真真切切走进了阿妈的心底,变成自己俗世的家人。

出家人是不当有家的,他也几乎抱定了终生侍佛的决心,只是年轻的活佛似乎高深莫测、顺息万变。一时是众人敬仰的高僧,一时是雪域的未来之王,一时又是凡间寻常少年……也许菩萨本来就是千变万化的,因此菩萨的化身也一时如莲般清静、一时似灯般热情,扑朔迷离,无从把握。

却巴也从不能了解一、二,他只知道,自从摄政王命自己做了六世活佛的贴身侍僧,他心底便唯有活佛一人,俗世僧界,追随不离。

这便是佛家的缘吧,有人尘缘难了,有人生下来却已结了佛缘。就如同五世□□上师所说:“你注定修行,侍佛一生。”

对雪域的藏民来说,这是最好的归宿,若不投生王族,便静修来世,生生世世轮回,年年月月积善,朝朝暮暮虔诚,哪怕不能立地成佛,最终,也会修来一世满福,衣食俱优。

“却巴,布达拉宫什么样儿?摄政王什么样儿?活佛呢?你见过没?”乡邻好奇,忍不住问,却巴却还沉浸在五年初次回家的怔忡中,乍一听见旁人问起,半晌方咧嘴一笑,开口似要说什么,引得众人凝神,却见他嘿嘿笑道:“我只是一介小僧罢了,如何得见摄政王与活佛?”

“你可是上师亲自剃度的,便是小僧亦不寻常?”次仁大叔摆了摆手,摇头道:“布达拉宫如同金子堆砌的城池,活佛的面容仿佛阳光普照的大地。若是能让我到里头扫一天地,也心满意足了。”

却巴低头只管笑,旺姆嗔了一句道:“怎么这孩子出了家,倒只会傻乐儿。”

屋里的人又轰堂而笑,烛火渐渐亮了起来,映在旺婶大婶脸上,她从前健壮的身躯如故,但脸上的皱纹却日见深刻。外面的夜墨了,却巴下意识抬眼,有些坐立难安,既不舍家里,又碍着规矩,是该走的时候了。正思量着如何开口,外头有人咚咚咚跑了过来,脚步声又沉又急,越来越近,哗一下,门帐便被掀开了。

“这个天儿,刚才还微微亮呢,一下就黑了。”她也不抬头,一面说一面往里走,声音里有些恐惧,气息喘起来,并不平稳。

“韶华~”旺姆大婶起身来招呼,拉着韶华的手,笑道:“让你在家里守了几天没守着,今儿才出门,却巴就回来了。”

韶华的目光落在年轻的僧人身上,她看见他的脸,许是因为烛火的原因,有些微微泛红,眼睑始终低垂,不敢与她对视,但他的侧面真好看——如山川起伏一般,而且没有树木,更显得线条突出而优美。

“却巴阿……”韶华刚一开口,又觉得甚为不妥,出家人,该怎么称呼呢?叫阿哥总是不对的,光是名字也有些唐突,难道让她唤他“大师”?可他分明只是一个小僧。

却巴也有一时的怔愣,自己的名字是□□上师所取,五年来,俗家名字几乎全忘,但见韶华迟疑,也不待旁人开口,抢先道:“阿妈多亏阿妹作伴,便唤声阿哥无妨。”

韶华笑了笑,挨着旺姆大婶坐下。却巴也跟着坐了,从僧袍里取出一包碎银,交给旺姆大婶道:“这是这几年,宫里的贵人打赏的,出家人生活清贫,也用不着,阿妈留着吧。”

碎银子不多,然而也顶得旺姆大婶辛苦卖酒几个月的收入。四邻八舍都有些羡慕,桑珠躲在次仁大叔身后悄悄向韶华道:“阿姐,用这个,买绿松石吧,你不是一直喜欢?”

韶华轻轻摇了摇头,只听见旺姆道:“还是你留着吧,我也用不着,你一个人在宫里,难免有急需之时。”

“阿妈,僧人吃穿用度皆有供养,我用这个做什么?莫如你替韶华阿妹买……”说时一顿,继而道:“添置些东西。”

次仁大叔这下哈哈笑了,伸手接过那包碎银塞到旺姆怀中,爽朗道:“依我瞧,就这样吧,韶华是汉人,东西常洗常换,她那床棉絮都扯成缕了,眼看着天要冷了,就拿这个,给她置换套新的也好。”

韶华刚想推辞来着,一听要给自己买新被褥,这话却又开不了口了,毕竟竭然不同的生活方式,是韶华最难适应的,吃的简单些无所谓,穿的用的简陋也无所谓,却不能不干净。

“也是~”旺姆大婶瞅了一眼韶华,还有些犹豫,那一小包碎银,在她怀里显得格外沉重,踌躇再三方道:“却巴,我听说,上师让你考拉然巴格西?可有这回事?”

却巴一怔,目光稍抬,不自觉扫向韶华这边,答得竟不如往日干脆,“话是这么说,拉然巴格西岂是我能考上的?”

“既是上师说了,我家却巴自然能考上。”旺姆大婶似乎如释重负,将那包碎银塞到藏袍里,转向韶华道:“丫头,这回,可是上上下下都能换身新的了。”

韶华也不搭话,直愣愣看着从不敢与她对视的却巴,连想都没想,话就从嘴里遛出来,“上次跟你一起的那个少年是谁?”

“嗯?”

“雪顿节那天,和你一块儿来家里那个。”

不妨韶华突然开口,屋里众人都安静下来,扭头看向却巴。光线昏暗,却巴的神色也跟着有些不自在,稍厚的嘴唇微微一动,半晌,方吐出几个字,“那是摄政王的远房侄子,暂住在布达拉宫偏院。”

屋内的人开始小声议论,嗡嗡的声音各有各的见解,旺姆大婶愣了片刻方缓过神来,拉着却巴的衣袖道:“既说是扫地打杂,怎么又和那贵公子一道出门?韶华也说起过那天的事儿,我只当她认错人了,难道真是你?”

却巴神情复杂,头一次,抬眼与韶华对视,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些为难,又有些斟酌。才一点头,屋里又有哗然之声,忙不迭加了一句道:“只是远房的亲戚,偶尔让我跑跑腿,当不得回事儿。”

“适才他让我告诉你,回去晚了,他可担当不起。”不待却巴话音落地,韶华笑眯眯接口,“适才进来,见大家说得欢,把这句话给忘了。”

“啊?”却巴蹭一下站起身,眼睛瞪得老圆,也不及埋怨,提着僧袍就往外跑,“阿妈,我改天再来。”这句话未完,人已出了屋,待众人反应过来,这屋里,哪里还有什么却巴,只有一众人呆怔,还有韶华望着那包碎银傻嘻嘻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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