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1）
这些事情，他的女儿一向是不在乎的啊……
“那么……你恨祈天下吗？”
几乎没有思考，柳淡风直接干脆地回答。
“为什么要恨他。他不过是一个已经死去的得不到所爱的可怜的陌生人罢了。”
“哎……你还是老样子啊，”摸了摸她的脑袋，男子的微笑有些无奈，“总是这样，让人忍不住疼到心坎里，想要把一切美好都给你，只要能够让你真正地在乎什么。”
“我有啊。我在乎娘，在乎爹爹，在乎海天，在乎碎月，在乎弑，在乎暗影，在乎花想容，在乎随风，在乎芽芽，在乎百百，在乎很多人。”
柳淡风有些不满。在父母的面前，她总是会有些孩子气的别扭。
“但是却没有你自己，不是吗。”
笃定的语气，满意地看到手下的脑袋有些别扭地转向一边。
“身为一个父亲，我能够为你做的，却只有让那两个傻小子尽全力让你幸福。伦理道德天下的不解算什么，我的女儿，值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两个男子去疼爱。但是，想不到，那两个笨蛋居然没有守住，又让更多的人发现了我的宝贝的好。不过，没有关系，月月，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有更多的人来疼爱你。父亲和母亲老了，陪不了你们几年了，但是如果看不到你幸福，我们是死了都不甘心的。从小，你就没有为自己要求过什么，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只能给你尽量多的，总是想着，多一点多一点这样总会有你想要的。现在也是这样，多几个人给你幸福，那么你总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吧，就算没有，也是拥有了几人份的幸福啊。至于那两个傻小子，我早就知道了，对于他们来说，在你身边给你幸福就是他们最大的幸福了。”
“爹爹……”
从来不知道，他默许了他们的行为是这个原因。
这……如何叫她能舍弃这个时空！
“好了，好了，你娘快出来了，在这里住几天吧，让那些跟我抢女儿的再急几天吧～”
男子笑着，无比认真地说。
“你，只要负责幸福就可以了。”
那人却在回首处
和父亲母亲在一起的日子总是洋溢着淡淡的温馨。
娘亲总是喜欢嘟着嘴，像一个少女般撒娇似的拉着自己的手，嘟哝着什么宝贝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着也要多留几天就是让那帮抢走我家月月的坏小子急一急的，父亲则带着笑意在椅子上品茶看书，袅袅的雾气蒸腾着，模糊了他原本犀利的眼神，柔和了他本来刚硬的脸庞。
柳淡风很喜欢这样的生活，但是总是会在不经意间莫名地感到惆怅，眺望远方的眼神也沾染上淡淡的思念。
原来，自己也是会为了某些人牵肠挂肚，想见却又畏惧着改变。
这段日子，关于最初的记忆渐渐鲜明，那段作为神坻俯瞰万物的超然但是寂寞的生活。
拥有永久的生命，却没有办法抛弃渴望感情的内心深处最深切的愿望，只能创造一个个世界，看着自己创造的生物笑着跳着哭着怨着恨着看着名为命运的齿轮扭转出幸福的悲惨的淡然的脚本，却始终没有办法体会生命的美好和热烈的神，终究不过是悲哀的存在。
恐怕，没有产生感情的自己，是那里面最幸福的一个。
死，亡者之泪，生，轮回之苦，老，执念之怨。而就连这些都没有办法体会的，却是，求不得，妄念之罪……
终于有一天，母亲微笑说，“月月，你走吧。去找他们。”
那一瞬间，母亲安抚中带着不舍和忧伤笑容和那个人最后坚定中带着决绝和祝福以及深深的遗憾的笑容重叠了起来。
而自己，也只是和当时一样，傻傻地点头。
不同的是，当时自己并不知道他眼底纠结的复杂是什么，现在的自己，却已经可以感觉到心底蔓延开来的复杂的滋味。
“好。再见。”
“月月，要记得经常回来看我们啊。”
母亲的笑容中带了些狡黠，一旁的父亲则是带了淡淡的无奈和深深的宠溺。
“明明不是生离死别月月你干吗那么严肃啊～果然还是月月这种认真的性格最好玩了～～”
最后留恋地看了一眼渐渐缩小的相互依偎着的两人。
柳淡风感觉到有种温温的满足的感觉从心底涌起，带有淡淡的酸涩和欣羡。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负’。
无论是人还是神哪，都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得不到心里不安稳，得到了又害怕失去。就像现在这个明明知道他们的感情却又忍不住怀疑他们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自己，明明知道应该信任却又不禁担忧的自己。
哪，我回来了，你们是不是还在原地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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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是一个半弧，只有遇到了那个命中注定，才能够圆满。那么现在，失去了我的那个半弧的我，怎么能够圆满？’
‘你曾经说过，我们居住的地方是一个很大很大的球，当时我不是很相信，但是现在我期待那是事实。球的终点亦是起点，那么是不是走过整个世界，总有一天能够和你再次相见？’
……
容碎月看着厚厚的一叠，嘴角浮现浅淡又苦涩的笑容，自从她离开后，为了让自己能够忍受没有她的孤独完成她最后的愿望，写这些以前所不屑的东西，居然成了支撑自己坚持到现在的力量？！
不过，他俊美宛如神坻的冷冽面容柔和下来，嘴角浮现温和的弧度，手上微微用力，那厚厚的一叠就慢慢地碾成了粉末，随手一扬，那些曾经支持他度过那些没有自己最深爱的人的日子的承载着思念的尘埃，就这样消散在风中。
既然她已经回来了，这些，就都没有用了。
不想让她知道那个只能用思念来祭奠着自己独自一人承载的孤独时担心，纵使曾经有过埋怨，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随着她的归来埋葬，自己能够珍惜的，只有现在而已，过去和未来什么的，都太过遥远……遥远到，不知道应该沉溺在曾经的幸福还是期待着可能的相守……
花想容摩挲着自己如玉般皎洁的手指，指尖和指腹有一层薄薄的茧，有些粗糙。
这双手，曾经拥抱过她的纤细的腰肢，曾经沾染过她的浅淡的气息，曾经感受过她薄凉的温度，但是也是这双手，没有挽留住她的身影，眼睁睁地看着她在眼前被跳跃着的火焰吞噬……
火焰……火焰！！
他扫过在黑暗中摇曳着仿佛要被暗夜吞噬的烛火，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冷色，厉声喝到，“谁。”
良久，才有一个仆从战战兢兢地小心翼翼地回复，“是……是表小姐……”
他壮了壮胆子，却仍是唯唯诺诺地细声道，“表……表小姐说，王爷你这里太暗了，她……她不喜欢……”
语调从开始的颤抖渐渐平静，似乎被注入了什么勇气之类的，越说越有种赞同的愤愤不平，却又在花想容寒芒毕露的视线中渐渐回落，仿佛被掐断了翅膀的小鸟，只剩下扑腾的力气。终究没有将表小姐当时趾高气扬地说着‘我讨厌黑漆漆的，我可不希望未来的府邸里阴森森的’话说出来。
“不喜欢，”花想容冷冷地笑了，“那就带着她的不喜欢滚吧。”
语气中的高高在上的施舍，仿佛这样已经有了很大的让步，是无限的恩赐。
“还有，‘表小姐说’？！你，也跟着你的‘表小姐’滚吧。”
仆从灰白了脸色，最终也只是蠕动了几下有些干燥的嘴唇，吐出了仿佛干涸的水源般干涩的声音，“是……”
曾经夺走她的东西，怎么能容忍它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呢。
花想容虔诚地吻上自己曾经感受过她的手指，那是最初的触碰的痕迹，是不可磨灭的记忆……
自己的每一个地方都曾经感受过她的气息啊……
“幸好你回来了，不然，我就要变成你口中的‘自恋狂’了呢……我亲爱的淡风……”
低低的宛如自语的低喃，在黑暗中却越发地清晰起来。
暗影坐在屋顶，看着星空，黑夜般深邃的眼神游离涣散。
怎么，都没有办法找到当时和柳淡风一起看的时候的感觉……
却还是没有办法舍弃这个习惯，每当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喜欢看着天空，只因为记忆中那个身影，无论是身着繁复的宫装还是淡雅的长裙亦或是简洁的男装，那双时不时仰望天空的眼眸，都是沉静的宛如平静的湖水，倒影着清澈的蓝天，洁白的云朵在她的眼眸中飘过，没有留下一丝痕迹，那个时候，她嘴角的笑容自然而又平和。那是一双留不下任何痕迹的眼睛，一切都在她的眼眸之中，却没有一样进入了她的眼眸深处，那是一抹为了众生却又不为任何人停留的笑容。
但是，那双眼眸却倒影出了自己深情而又坚定的身影，那抹微笑却为了自己而停留。
曾经，那样就是幸福，一眼万年一笑千古。
只是，就连死亡，她看向天空的眼神依旧是平和而又宁静。那里面，有没有不舍，自己已经看不清楚了……
原来，自己终究不是风停驻的地方……
不过，现在你回来了。
也许，我可以猜测，自己不是风停驻的地方，却可以成为风眷恋的地方，可以成为追随风的人。如果不能留下痕迹，那么就干脆在你的眼底刻下自己的身影吧，用我所有的时间和全部的感情。
暗家人，一旦动情，就是永生永世，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