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惊鸿一瞥(1 / 1)
我神色一顿,扭头望他,吃惊程度不亚于方才见到金镶碧出剑之时:“你是如何知道桃丝这个名字?”这桃丝再出名也没到这种程度吧?连京城的相府大公子都知道!
他露出一丝得意之色,边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盖边用他一贯油油的腔调说道:“这有何难?我掐指一算便全部都知晓了!”说罢还朝我挤了个眼。
我略一沉思,桃丝一名我是先听大哥提起,而后又听绿竹说的。当然不可能是绿竹告诉他的,想来只有大哥了,便淡定地笑道:“你莫要在我面前装神弄鬼,虽说我挺佩服你把个小园子搞得这么玄乎,可不代表你就能唬得住我!快些说吧!定是大哥告诉你的吧?”
他的脸上露出些许失望:“婳儿妹妹怎么不相信我说的话呢?”抚着胸口,一副伤心模样。
我有些哭笑不得,便没回答他,只是扭头向站在一旁的柳青问道:“昨夜让你回转可曾瞧见些什么?”
柳青看了看我,嘴巴微张,却又瞄了一眼徐义廷和铁心,登时脸涨得通红,口中也支支吾吾道:“奴婢……”
“但说无妨!”
“那个,那个——”她仍是支支吾吾。
瞧她一脸尴尬模样,我心中便已明白了七七八八。虽说早已猜到,可当从她眼神中被证实时,我犹自痛了一痛。
徐义廷闹不明白我俩在打什么哑迹,急道:“你们俩人在交头接耳些什么?何不当着我和铁心的面说个明白!”
我莞尔一笑,回了他一记:“你不是道自己能掐会算吗?又何必来问我?”
说罢端起茶杯,悠然自得地低头呡了一口,那茶入口微苦,之后甘甜,最后留有一丝清香,微微冲淡了内心那一丝苦涩。再一抬头,便对上了他探究的目光,于是白了他一眼:“是你刻意隐瞒在先,又胡言哄骗在后,这可怨不得我!”
台下又是掌声如雷,引得我二人皆分心去看,却原来是那金镶碧一个漂亮的腾空,伴着长剑在半空中划出漂亮的弧度落下,红霞飘飘,直看的人不禁叹为观止。我想着,这般柔软的身姿,足以让女人妒忌男人颠倒!
“若是我告诉你,台下献舞之人并非女子,你信还是不信?”收回目光,我将茶杯还置回方桌上,用只能被他听到的声音说道。
如我所愿,他瞬时声音提高了几分:“你是说——”只见脸上一贯的戏谑表情已然隐去,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与严肃。他看了一眼金镶碧又看看我,随即刻意压低了嗓门:“你是说她是男子所扮?”
我笑而不语,徐义廷立刻会意,命铁心和柳青去楼下大堂好好看看人家这舞。他二人而有难色,见我不出声便依言退了下去。
他俩一离开,徐义廷便若有所思道:“难怪大哥命我去查这桃丝的来历时,任凭我如何查也毫无收获,想不到她竟然是个男子所扮!我从未想过这一层,又如何查到!婳儿妹妹,你倒是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哥自返京之后便再未问及绿竹之事,我道他是忙忘记了,却没料到已经有所行动了。
当下便将绿竹所告之言尽数转述与他,他听罢,只略一沉思,便道:“只是若这绿竹与桃丝合谋在先,便是编些言语来诓你也吃不准。那绿竹又岂是你所能相信之人,说不定只不过是她们的缓兵之计!”
我点点头:“徐大哥有此一虑也并非多余,不过这金镶碧是男儿身之事我却是亲眼所见,虽说容貌能以浓妆掩饰,但是只怨他的眼睛太过漂亮,太过传神,绝对假不了!”
“你亲眼所见?”他端起茶杯送至嘴边。
“没错!”我斩钉截铁:“他昨日便曾以男装打扮闯入我的寝居!”
此言一出,徐义廷便将到口的一口茶喷了出来,污了一身。他顾不得拭去身上的茶渍便问我:“你说什么!”
“他昨日傍晚时分装扮成一入室匪徒欲对我无礼!”我说的十分轻松,却没说出当时的心情极度恐惧。我自是不愿意说出来的,免得白白的遭他笑话。
“那,可有哪里伤着了?”他急切地询问,我蓦地心下便如喝了热汤似的暖了起来,便笑着摇摇头:“倒是没有!即使有什么不矩的行为,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他闯入你房中有何用意?”他的眼神困惑极了。
我摇摇头:“这个却是不知,他看到我母亲的画像,便说我母亲是他的姑姑,我开始尚不疑有他,只是他们言语一多便露了破绽。”
“几次三番地接近你们,想必是与你们孟家有什么关系!”徐义廷轻缓而肯定地说道。“你为何没有向你大哥提及?”
“我也是刚刚才确定的!”我微微叹了一口气:“再说昨日大哥为了别事对我气恼,又闻说他即将成亲,我也是心绪不宁,不知该如何处理是好!”徐义廷不发一语,显是颇能理解我的心情。
我又继续说道:“狠心如大哥,把我一人丢在水云居,纵是被歹人害了也无人知晓!”我微微撅起嘴唇佯作生气道。
他急忙出声替大哥辩解:“你莫怪你大哥,他虽然在你面前什么都不说,可是把你瞧得比他自己还重要!以前每逢你生辰的时候,他便丢下手中一切大事回去为你庆生,而每趟回来都会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许久都不出来!”
我愣住,大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这是为何?
“你父亲派人来通知你母亲过世的消息时,你大哥竟把那送信之人打了一顿,质问他为何不早些送信?”
什么!这怎会是大哥所为!
“那几日,本是他解毒最关键的时候,福妈本是要在那日便要运功为他驱除余毒的,可谁曾想,他竟连句话都未留便跑了回去!为这事我丁二哥没少发脾气!”似乎听莫湘晴当日曾说大哥招呼不打一个就走了,也难怪丁飞举当日初见我之时那般冷漠,此刻我倒是能理解了。
感觉眼晴开始有些发酸发胀,有些东西想忍可没忍住便流了下来,无声无息。
“听大哥说,你曾说过希望住在湖边,所以便动用关系不惜重金买下了这栋宅子。京都地处北疆,像这样的湖实在少之又少!”
是的,我是曾说过,便是爹爹带我们出游之后,我发出了这般惊人之语:“我将来要嫁之人必有依湖而建的宅院作聘礼!”那已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他居然还记得?我记得那时此言一出便引来了仲起和如琴众人的讥笑,说我小小年纪便想嫁人都想疯了。而大哥当时听了也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我笑笑:“那是儿时疯言疯语,说是要嫁给宅子建在湖边的人呢!”说完,连我自己也忍俊不禁。
他愣了一愣:“可是你与大哥,你们——”
我们是兄妹吧!他底下的话没有说出来,但从他的眼神中我已然读懂潜在的含义,便无所谓的笑笑:“能跟我说说大哥和莫姑娘的事吗?”
“这个——”他的脸色微微沉了沉,“改天再告诉你吧!时间也不早了,我得送你回去,不然大哥找不到人,他俩个——”他朝底下指指:“就真的在劫难逃了!”他像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着,似是不太愿意提到大哥和莫姑娘的事,“再说,我现在有要紧的事去办!”说罢便不由分说就把我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你有什么要紧事?怎么方才未曾听你提及!”我奇道。
“刚才没有,现下有了不行吗?”他的脸上又现出一副戏谑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我只得任由他牵着往楼下大堂里去寻铁心和柳青二人,待寻得已是如痴如醉的俩人时,我们便匆匆往外走。忙乱中,我感觉身后侧上方投来一束异样的目光,便下意识的回转头向上望,正是那居中的包厢,只见当中坐着一人,旁边站立着两三人。那坐在当中的人四十开外,头戴发冠,身着青灰色长袍,丰采掩映,奕奕曜人。方才那异样目光正是他所投来,见我望向他,脸上神色大变,惊讶,欢喜,激动,茫然,失望,足足失神了好一会儿。徐义廷在一旁拉了拉我的衣袖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