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明朝老鸨3（1 / 1）

“甄机居，帐簿给我。”第二天一大早，我坐在书桌前深情呼唤这位愣头青。

“这里。”

甄机居一别祖先甄机的文人风采，一身肌肉发疯似的横长。他把手上的帐簿一把搁在地上，只听轰一声，地板也仿佛抖了一抖。

“甄机居，练得那么四肢肥大干吗？”

“祖先有遗训，甄家后代得练成彪形大汉，以防被妖女折腾、使唤、非礼等。”

甄机居很老实地招供，压根儿没想到那妖女就在他跟前。

“真是千古奇训。”我笑着点头。甄机，你死期泡汤了！本姑娘这次回去，一定叫阎王升你做仙，尝尝我这内分泌失调的日子！

“他还说，如果找到恩人的后代，就一定要把这店交给她，再附送一句；‘妈的我不干了！’”甄机居很认真地说道。

“我再不来，你们想干也干不成了！”翻了翻那叠帐簿，我丫的头痛无比。这帐做得好烂，再不想办法，念娇楼自个儿会塌下来！

“那……”甄机居一脸有救的表情。

“老规矩，你先给我到花式设计部那呆着去！”

“那是什么？”甄机居瞪大眼睛。

在我奋力解释，而甄机居似懂非懂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在门外响起。咦，难道杨影怜今天真早成这样子？起那么早干吗，你睡晚点我还可以省下你的午餐嘛，那该有多少粒米呀！

“影……”话还没说完，冲进来的人便让我大吃一惊！

这哪里是杨影怜？那头淡金色、略带蜷曲的长发，那双碧蓝的瞳孔，再加上白得惊人的肌肤，要是我家杨影怜真长那样子，我就变身为吸血鬼！（小无：用得着变么？）

认了吧藤萝，这只异邦人其实也没错！是玉皇大帝的错而已！

我深呼吸一口气，冷静地唤了她的名字：“小忌廉，早。”

“耶！（yes!）”她春风满面地答我。抽你丫的，明明听得懂汉语，还“耶”个头啊！

“有事么？我在谈正事，没啥紧要事就先回去吧。”

“耶～～”她不依地扯住我衣角，表示不想走。

“你就不能说漏（ＮＯ）吗？”我青筋突起。连我这国产货也会说了，你这进口的怎么就老在那儿“耶”？

“说漏什么了？”甄机居傻傻地冒出来。

“没你的事，闭嘴！”这是女人间的战争！（小无：这样认为的只有你一个。）

“耶！”小忌廉也点头同意。

小忌廉是玉皇大帝西洋三奶的胞妹。这“夕阳三奶”的妹妹，求知欲超奇旺盛，知道我要当老鸨，死活要我把她也带上。结果，我在她没日没夜的“耶”中崩溃了。

玉皇大帝啊！曾经有个撇掉她的机会，我没有珍惜；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会对她说：“你死开！”；如果硬是要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无限年再加一年！

“汝！购袄！（you! go out!）”我拍案而起。自从“夕阳三奶”来了，天庭掀起了学习外语的热潮。

还没等小忌廉“耶”，甄机居就抢先开口：“老鸨，你要我买棉袄么？干吗说古文？”

“都说这儿没你的事！”我一个墨砚摔过去，世上从此又少了一个白目。

“小忌廉，留下可以，别耶了成不？”我按太阳穴。

“耶（yes）！”

我砰的一声拜倒、不，跌倒在小忌廉的裙下。西洋裙下，断肠人在天涯。

小忌廉并不是坐得住的人，“耶”了几声后还是寂寞难耐地跑了，我也乐得清净。一整天下来，我改组妓院内人员分配，再查看帐簿，不觉已夜幕低垂，灯影模糊。

今夜只怕又有不速之客。

“小老鸨，好久不见。”

果然，一个熟悉而又遥远的声音在窗边响起。

“朱勔，半夜进入女性房间不是好习惯。”我合上帐簿。啊，幸好我今天还没洗澡。

“我不叫朱勔了，”他径自坐在窗沿上，“我现在是钱谦益。”

“那你本来叫什么？”

他瞟我一眼。“蛇。”

那跟没名字有啥两样？“那朕赐予你朱勔一名。这名字用惯了多好啊，快谢主隆恩吧。”

我可不想叫他名字时，出现一呼百应的景象。

“我的师父都不在意我有没名字，”朱勔轻笑，“你这晚餐倒替我担心起来了。”

“说起来，你师父呢？”

“冒辟疆。” 朱勔离开窗户，向我走来。“顺道一提，我师父真名是班怊（注：发“超”音。小无：我还发超音波呢）。”

“班怊？” 他怎么不曾告诉我？那他女朋友不就是“怊女”？

奇怪，这名字怎么听着怎么耳熟，又这么刺耳？

在我沉思之际，朱勔来到我身边，执起我的一缕青丝。“有时候我想，我该尽快把你吃掉。”

“几条头发而已，你随便拿去当发菜，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也好。” 朱勔一笑，忽然抓住我发尾，在我肩高之处，一刀剪断我三千烦恼丝，“这发菜我收下了。”

“欸？”你还真剪？！

“你有没有想过，” 朱勔离开我身侧，“要是哪天，我不舍得吃你了，那怎么办？”

还没等我回答，朱勔已经在窗户处消失得无影无踪，空剩下几片桃花瓣，与一室暗香。

是呀，不舍得吃我，那预约了我的子宫的金鱼住哪去？想到这里，我嫣然一笑。

朱勔的问题，答案不在我这儿，想又何用？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