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意外（1 / 1）

念容娇嗔：“嫂嫂真是的，人家可不是开玩笑的。”

怀幽唇边泛起笑意，然后低头沉吟片刻，眉睫一抬：“欧阳诺，承诺的诺，如何。”

念容喃喃念着，笑了起来：“不错的名字。嫂嫂心里是惦记着哥哥吧。”

这样也被这丫头看穿，看来先前真是被她哄了去，以为不过是个天真的小丫头。

“是啊。你哥这么一去就是两年多，阿姑也一直在静心修养，你又出了阁，叶府剩下我和寥寥的家人，还真是太寂寞了……”怀幽的目光有些惆怅，又想起当时定珩在她耳边坏笑着说：“是怕长夜寂寞吗，怀幽？”

脸突然有些燥热，念容见她出神，也不说破，拉长语调：“我的傻哥哥啊，放着个如花似玉好嫂嫂在家里头，一去就这么久，也不怕外人抢了去。”

怀幽轻拍了她一下：“说什么呢。”

算算时日，就算发生雾德的山匪事件，也过去近半年，定珩再没有片言只语，好像那个他让她知道的秘密揭晓的时候，就是他不再……他遇到别的事情了？

不是的！绝对不是这样的！怀幽在心里告诉自己。

她从就不畏惧等待，也没有什么能够左右她的心——除非她自己。

“樱。”苏洛伸出手，脸色有些沉，“不要淘气，还我。”

雪樱一挑眉：“小洛你明明就比我小，还整天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除非你认小，否则我不还你。”双手别在身后晃来晃去。

苏洛微微一哂：“真的不给？”

雪樱吐吐舌头：“不给。”然后她眉头一皱，清丽的眉目中有着一丝得意，“小洛，真的没有关系，我又不会笑你。你看你整天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做人多累啊。要像我一样——”话音未落已经被苏洛困住，轻松地拿到了他的《鬼谷子》。他松开她的手，在她面前翻了两页：“樱，你害的我忘了我看到哪里了。”

雪樱无辜地耸肩：“只能说明你看书不够专心，我记得我拿走的时候是卷九权篇……”突然瞥见苏洛眼底的笑意，她恼怒地哼了一声：“不理你了，坏小洛！”

望着雪樱一阵风似的离开的背影，苏洛闲适地捧起案上的龙井，清啜一口。龙井是雪樱最喜欢喝的茶，她常常泡来喝，也逼着他喝，所以他不再喝云雾了。

她泡的龙井香气清高持久，香馥若兰，嫩绿的叶芽开在清澈的茶色之中，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淡淡的优雅之气。

他笑了，极轻地。

不知不觉，时光已经悄然而逝。入冬了，天气中透着薄薄的寒意，怀幽给府上都添置了御寒的衣物，也在叶府外头支了施粥的档口。她回家看望了父母，专程到了静香庵，想接叶老夫人回府。这几年她都劝了，可是老夫人从来没有松过口。

“娘您出来好些时候了，今年冬天眼见一日比一日更寒，似乎胜过往年。怀幽想请您回府。”怀幽盈盈说道。

叶老夫人看着怀幽，没有回答她，反而向她招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怀幽，苦吗？”

怀幽在老夫人膝边，轻轻摇头：“不苦。”

老夫人笑了，摸摸怀幽如云的发：“叶家的女人，总是要吃苦的。”

怀幽小声争辩着：“也不尽然，至少娘就很得公公的疼爱不是，我听定珩不止一次提起呢。现在念容也很幸福啊。”

叶老夫人没有说话，她微微笑着，眼侧浅浅的皱痕似乎也不过是岁月的玩笑，她看起来依然那样脱俗和雍容。

“娘还是，不回吗？”迟疑了一会，怀幽开口探问。

叶老夫人只是轻声说：“这里，我已经习惯了。”

这天，五皇子又出宫来找怀幽了，怀幽正在府上张罗着摆设新的陈列，看见五皇子，浅笑着：“五皇子，又偷溜出来了？这回是什么，想让我陪你去看戏还是去集市？”这自然是玩笑话，自从上次怀幽入宫，和皇后谈过，五皇子便得到默许时常出宫来了。

可是看见他眼神似乎不对，眉间也更添沉郁的气息，怀幽疑惑：“怎么了？”一边让旁人退下，五皇子这才叫着：“姐姐！”一边扯着怀幽的袖子，一边嘟着嘴。

“怎么了，慢点说。”怀幽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大哥和四哥闹翻了！”五皇子无奈而焦虑，“大哥执意要娶容微，四哥不肯，偏偏容微的态度也不明朗……唉，我快被他们烦死了！现在大哥和四哥跟陌生人似的。好不容易父皇母后的关系好些了，现在他们俩又变成这样……”

大皇子和容微？这还真是奇怪，他们怎么会……怀幽满腹疑问最后只是开口问：

“那你来找我是——”

“上次二哥娶二皇嫂你生病了没有去，这次我又来给你这个了——”五皇子拿出怀幽再熟悉不过的圣旨。

呵，上次是托病，这次，似乎也没什么理由不去。毕竟已经过了那么久，那个人娶妻也已经两年，这次是大皇子的大喜，无论如何，也是得去的。

她笑着：“怀幽接旨。”

大皇子苏辞俊朗的脸上掩不住的喜色刺痛了四皇子苏执，他一杯接一杯喝着闷酒。十一岁，他没有二皇兄那样懂得爱，但他知道，他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一辈子。

那个陪着他，守着他的女子，会成为自己的大皇嫂，再也没有办法靠近她，她会对大皇兄露出婉转的低笑，也会对大皇兄那样好……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醉的一塌糊涂。

为什么在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你的心就已经给了另一个人？

为什么不可以等我？

为什么那个时候父皇指婚，你没有拒绝？

为什么…….

她给他最后一个微笑，帮他紧了紧外衣：“四皇子，容微要走了。”

他闭上眼，眼角沁出悄无声息的眼泪。

怀幽坐在宴席之上，人潮之中，人人都是臣子携家眷，唯有她，形单影只。

还真的是…….她笑笑。突然一个清脆而甜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是那个大姐姐吗？”

怀幽回神，看着眼前俏丽可人，眼睛明亮清澈的女孩子，一些过往细碎的回忆拼凑在一起，她略微迟疑了一下：“你是，雪樱？”

雪樱眼睛一弯：“是啊！大姐姐我那天等你等很久了，你都没有来。我还没有和姐姐一起吃到幸食斋的小笼包呢。”

那个时候的事情啊。

她和雪樱的相识不过都源于彼此都有着同样的打抱不平之心。在市集上见着有人毒打一个小乞儿，怀幽正打算相帮，却见着一个年纪甚小的小女孩叉着腰气势汹汹指着那人的鼻子骂：“像你这种看衣服行事的井底之蛙，实在是让人太不耻了！我要告诉我爹把你关进狱里！还要放一堆虫子去咬你！”

早先听着还觉得小女孩满有大人样的，突然之间被她最后一句话给笑倒。

然后怀幽也出手相帮，虽然那恶人实在不把她们放在眼里，不过被雪樱后来赶到的随从给抓走了。那时候虽然意识到雪樱身份不简单，倒也没有想太多。反而成了朋友。她们一起凑了银子给小乞儿，怀幽身上实在没什么银子，看着雪樱一出手就十分阔绰也是吃惊，以为她是大户人家的掌上明珠。两人后来一起去吃面，看戏，将近黄昏，怀幽突然想起还要回家收拾屋子招呼一位远房亲戚，所以才匆匆告别离开。

离别的时候，雪樱在背后大声告诉她自己的名字，可是怀幽走得急，都没有告诉雪樱她是谁。

世上有些人和事，是因为缘分才有一面之缘，能再重逢，就已经不止于缘分这样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