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行刺（1 / 1）
第二日一早，还是鱼池把她推醒的。
“小姐快醒醒，一会还得给老太爷请安呢。”
鱼池唤着洛云笙起来，又忍不住念叨，“也不知昨夜怎么了，一院子的人睡得都特别沉。”
“哎呀小姐，你怎么还把匕首放在房中？要是不小心伤着自己了怎么办？”
说话间，鱼池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那把匕首，一脸不赞同的要将它好生收起来。
看着那把匕首，洛云笙记起昨夜如梦的一切，又陷入了沉思。
仔细回想起那如墨夜色以及森如白牙的刀刃，洛云笙就心里一阵胆寒。
究竟是谁？
半夜行刺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脑海中忽然想起那一股奇特的药香，洛云笙十指不禁捏紧。
难道是……柳姨娘？
可她不过是一个深院女人，怎么可能会武功？
虽然她们平时似乎因为洛云衣而结下了一点仇怨，但又哪里会值得她半夜行刺冒险？
而且还给她一房的人都下了迷药。
这个柳姨娘……
洛云笙思忖着，此人必定非一般人。
再回想起她平日的行事作风，本来也就与一般富人家的姨娘相差太远了。
或许她背后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也未可知。
洛云笙胡乱地想完这些，快速的解决了简单的早饭。
找到洛老爷子好好的请了个安后，她就出了洛家往辞王府而去。
到了辞王府，洛云笙也不遮遮掩掩，直接将昨晚之事一五一十告诉了辞王殿下。
经过几次的生死相交，洛云笙很确信面前的这个人值得信赖。
若是此刻有所隐瞒，反倒会让对方心里不快，造成他们之间的隔阂。
顾寒辞眉峰微挑，问道：“所以你怀疑昨夜是柳姨娘要行刺你？”
洛云笙点头：“不错。如今府中嫌疑最大的就是她了。但我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去调查，只好借助你的势力，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
辞王殿下削薄的唇瓣微微勾了起来，轻快的应了一声好。
洛云笙顺带着帮他看了看伤。
如今他身上的其他外伤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这蛊毒毕竟伤了元气，所以暂时还需要卧床休息，不能随意走动。
辞王对此并没有什么抱怨，只是瞧着洛云笙的眼神不由得深了几分。
回到洛府，洛云笙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开始思量起这件事，并且派了些人让他们加紧看管柳姨娘，让她不能轻易迈出卧房一步。
这相当于是软禁了柳姨娘。
洛云衣知道了这件事，在府中气得咬牙切齿。
她想去看望柳姨娘都进不去，更别说是要救她出去了。
更过分的是，洛云笙就连让她和柳姨娘说上两句话的机会都不给。
洛清逸一手掌管着洛府的护军大权，以及一部分的人事调动权。他又是洛云笙的大哥，自然是洛云笙让他做什么都会答应的。所以此刻竟没有人能够帮她们母女俩。
洛云衣恨恨地想，为什么她都已经准备离开了，洛云笙却还不打算放过她们俩母女？！
如今洛府之中唯一能够管得住洛云笙和洛清逸的人，就只有洛老爷子了。
洛云衣想通这一点，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直接“啪啪”拍着门喊：“祖父，求您救救我娘亲……”
洛老爷子身旁服侍的小童给她开了门，见是洛云衣就问道：“小姐这是做什么？老爷今日困倦了，要歇下了。若是有什么事，明日再来吧。”
若放在平时，就算是天要塌了，洛云衣也不敢再惊扰洛老爷子。
可如今情况紧急，洛云衣一点也不敢多耽搁，生怕多耽搁一会儿，她的母亲就会出事。
慌忙之中洛云衣从袖子里掏出了两块银锭子，放在了小童的手上。
“我找祖父真的是有要紧事，不能等到明日。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你也是担待不起的。”
小童捻了捻这两块碎银子，犹豫了一会，才道，“小姐等着吧。”
然后转身就往里面跑。
不一会儿洛老爷子就出现在门口。
他见洛云衣满脸的慌张，便以为是府中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立马问道：“出什么事了？是不是笙儿出事了？”
听到这后半句，洛云衣心中一冷，但还是顾不得了，啪的一声跪倒在地，又是委屈又是怨恨道，“妹妹怎么会有事？是柳姨娘已经被妹妹关了一天，连看望都不许我看望！”
“祖父，笙儿妹妹这是要作甚？难道她连柳姨娘都容不得了？”
她的语气恨恨的，即便她已经努力地控制自己，但听起来还是有些刺耳，特别是在洛老爷子的耳中。
洛老爷子微微皱眉，一时之间他也摸不清楚，为什么洛云笙会这么做，只得先安抚面前跪着的洛云衣。
“好了，我这便让人请笙儿过来问问。你先回去歇着吧。”
洛云衣一听这话，便知有戏，立马道：“打搅祖父歇息了，孙女这就退下。”
洛老爷子一面吩咐小童将洛云笙叫过来，一面又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卧房。
不多时洛云笙推门进来，瞥见洛老爷子微皱的眉头，就已经猜到了三分。
也不等洛老爷子质问，洛云笙就开门见山：“笙儿知道为什么爷爷这个时候了还找笙儿来。只是不知道，爷爷是否知道昨晚发生了何事？”
洛云笙这是明知故问，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把昨夜有人刺杀自己，告诉除了辞王殿下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洛老爷子自然半点不知的。
“昨夜？”洛老爷子心头蓦然一惊，“发生了何事？”
洛云笙将昨夜之事细细说来，洛老爷子一听，昨夜竟然有人敢在府中刺杀笙儿，立马就跳脚起来，也不管刚才洛云衣告状之事，紧张的问道：“笙儿，伤到了哪里？快给祖父看看。”
洛云笙微笑着回话：“祖父放心，笙儿没有受伤，只不过是受了点惊吓，睡了一夜也就好了。只是笙儿有没有查到幕后究竟是谁，所以心中略有不安。”
洛老爷子听她说没事，才松了一口气，这才回想起洛云衣状告洛云笙将柳姨娘囚禁了一天的事情，“所以你怀疑，昨夜行刺你的人，是柳姨娘？”
柳姨娘在洛府的存在感一直都很低，因为她从来不争不抢，喜欢僻静总不在人的面前出现，大家平日都很少想起来洛府还有这么个人的存在。
如今洛老爷子想起，对其印象也只是个文文静静，只会看书的女子。
这样的女子竟然会半夜行刺洛云笙，他心里是有一些不敢相信的。
“不错，我的确怀疑柳姨娘。那刺客身上有一股奇特的药香，同柳姨娘的一模一样。”
洛老爷子此刻眼眸微眯，怒道，“我当真是小看了那柳姨娘！笙儿，此事，自有祖父替你做主。”
他快走几步，朝着外面喝道，“管家，去请族中长老来。”
洛云笙一听这话，便知这件事情的牵扯大了。
她从洛老爷子房内退出去之后，立马来到了柳姨娘所在的卧房。
推门进去，她却看见柳姨娘依然像平常那样，坐在油灯底下，轻轻翻着几页医书。
柳姨娘面上带着平日里的娴静，但在此刻这种气氛下，总让人觉得有点怪异。
柳姨娘听见了脚步声：“大小姐怎么会想到来我这里？”
洛云笙不想与她多废话，直接问道：“昨夜行刺我的人是你吧？”
柳姨娘放下了书，微微停顿了一下：“我不知道大小姐在说什么。”
洛云笙眸光微微瞥向屋内，只见陈设简单素雅，并没有什么富贵人家爱摆的金银器物之类，倒是有不少医药书画等物。
而这屋内的空气之中，也带着微不可察的药香。
洛云笙抬步走近了她。
果不其然，那股药香再次萦绕在了洛云笙的鼻尖。
她轻声道：“柳姨娘应当是个细心的女子。只是隐藏这么多年，怎么忘了自己身上的香味，最是难以掩盖掉的呢？”
柳姨娘的眸子在昏暗的油灯下颤动了一下。
但她的语气还是平静的：“大小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白，柳姨娘心中也应当清楚。”
洛云笙转过身，只用她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当年我母亲救下你的事情，我也不是不知道。而对于你身上的这股药香，我也不是没听过几个传闻。”
而这几个传闻，都和南疆蛊医族有关。
柳姨娘知道他她的身份已经瞒不下去了，干脆抬头直视着洛云笙的眼睛，笑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你长大了，而我的衣儿也长大了。”
洛云笙见她不否认，便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了。
于是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不多时，族中长老都已经被洛老爷子紧急聚到了一处。
洛云笙作为当事人，洛云衣作为另一当事人的女儿，也参加了族中会议。
洛云笙当着众人的面，直接说出了一切：“柳姨娘已经承认，她是昨夜刺杀我的人。而且，她应当是南疆蛊族人。”
洛云衣一听这话，惊得手中绞着的帕子都落在了地上。
她慌慌张张捡了起来，眼中的刀子已经向洛云笙射了过去。
族中长老个个面色惊异，洛老爷子更是神情凝重。
一阵死寂之后，洛老爷子才问，“此话当真？”
洛云笙点头，“孙女虽略通医术，但也能闻得出，她身上的奇香应该就是传闻中的蛊医香。”
这话一出，满座更是震惊不已。
一个白发老者摸着自己又长又白的胡子，冷冷道，“此事事关重大，都已经牵扯到了南疆蛊医族，不如就给那个柳姨娘一个痛快，免得日后这件事追究起来，牵扯到咱们洛家。”
洛云衣顿时面色一片惨然，哆嗦着嘴唇想要说什么，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族中之人又商议片刻，这件事便就这么定了下来。其他人散去，只剩下了失魂落魄被赶出大厅的洛云衣。
洛云衣万万没想到自己告状竟然会换来这么个结果，也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洛家一族对于南疆蛊医族这般痛恨。
柳姨娘都是她的生母，洛云衣再怎么没良心也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
她噗通一声跪在了院子里，一个劲的磕着头，朝着里面喊道，“求祖父放过我母亲！”
没一会儿，她的额头就已经叩出了血。
里面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她的心又痛又恨又凉，仍旧咬着牙，一个劲的磕头求情。
洛云衣哪里知晓，此刻洛老爷子已经将柳姨娘带到了密室之中。
密室乃是特殊构造，隔绝外界一切声响，洛老爷子又怎会听到她的哭喊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