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今日那时(三)(1 / 1)
“但是,他太娇气!”
娇气?那不应该是用在男人身上的词,但齐桓连眼都没眨一下,袁朗这么说,自然会有他的道理。
袁朗的目光穿过齐桓身后的房门,仿佛正追向已经走了的那个人:“他出众,所以优越感强,但是,他不知道什么是苦难,也没学会怎么去接受挫折,他和你的区别在于你是越挫越勇、百折不挠,而他,至刚易碎、至坚易折,而且他和你最大的不同,”袁朗盯着齐桓、那个浑身上下连个多余的线条都没有的人:“对未知的人、事,你保有足够的重视和警觉,而拓永刚,过分自信以至于自负,在并不知彼的情况下把自己当成赌注......”
袁朗的声音里终于带出几不可辩的遗憾。
齐桓哑然,他记得27的孤注一掷,也记得他之后的颓然。袁朗给过他机会,只是,那个被环境也被自己宠坏了的人,毫不犹豫的拒绝了重新选择......“我们所进行的不是体育比赛,我们的使命注定了我们永远是站在最前面的人,没有遮挡,没有迂回,必须直接面对危险、危难甚至生死,每一个瞬间的想法或者下意识的举动都会影响最终的结果,行动的成败、战局的胜负,控制不了自己好恶的人,担不起这样的责任,因为在真实的战场上,没有人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袁朗看着齐桓,经历过考验的人,自然明白这番话的分量。
“27,会记住这次的教训……”上车的时候,拓永刚的目光平静温和,全然不似平时的焦躁和睥睨。
袁朗拍拍齐桓的肩,“别纠结了,他会有自己的天地,比以前更宽!”
齐桓有些不自然,“不是……”
“不是什么呀?”袁朗了然的撇嘴,“看着他的感觉像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关心是自然的,哎,不对呀,齐桓,你不会是因为拓永刚的事良心发现,知道自己当初有多混想跟我认错吧?”
“认你个***!”齐桓在心里骂,“这批人,咱们准备留下几个?”
袁朗看齐桓一眼,同样的问题,铁队数分钟前刚问过。“也许一个都不留。”袁朗给出同样的答案。
齐桓无限同情地看着他的队长,袁朗毫不客气地瞪回去:“看我干吗?你以为光是我的事?这批南瓜不是你负责吗?”
“是,”齐桓立正,“队长放心!背黑锅的事,我来,要送死的话,你去!”他干脆利落地敬礼、出门,然后不等关门就开始一溜小跑……
“齐桓,你给我站住!”
站住?开玩笑,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能踩到那只狐狸的痛脚可不容易,让他吼去吧,他总不至于把他自己的鼻子咬下来……
27走了,竞争和淘汰还在继续,每天都有人离开,带着遗憾、追悔或者怨恨——对有的人来说,走出基地是个新的起点,还有的人,则可能是终生的梦魇。
每一个走的人,都会在上车的一刻被震动,车下,总有一个军人,一个代表着目前的他们所无法企及的高度的军人,庄重地向他们敬礼,尊重、歉意、惜别、祝福似乎全都在那一个雕塑般的动作里,有时是魔鬼,有时是屠夫,离开的人总会在那一刻惊觉他们不是敌手,而是战友!
但这一切,只限于对要走的人,训练场上出现的,依旧是凶神恶煞的黑面神。斥骂依旧,羞辱依旧,高强度的训练,匪夷所思的要求,一切的一切,都在挑战着人的极限,不管是生理的还是心理的……
然后,第三个月的最后一天来了,曾经42个人的队伍只剩下一列横队,在春天的阳光里站成一种悲壮。
袁朗站在只剩九个人的队伍前面,口气无比轻松地宣布审核期结束,许三多、成才、吴哲们没有反应。在欺骗中浸润太久的人,有理由对一切保持怀疑,尤其,这样的消息出自袁朗、一个前一分钟还真诚无辜下一分钟就有可能面目狰狞的人!
袁朗的眼睛藏在墨镜后面,没人知道那里正闪着怎样的光芒,但是表面上,他多少有些无奈地开口:“意思是,从今天开始,你们和他没什么不一样!”他示意站在自己侧后方的齐桓。
齐桓保持着跨立的姿势,没什么特殊的表示,只是在队长话音落了的同时举目望天……
许三多没看见,他还在想袁朗这句话的含义。
成才没顾上看,他目光灼灼地望着袁朗,心里已经被激动和兴奋所充溢。
吴哲的眼冷冷地扫过袁朗,盯向齐桓,他不相信从今天开始他们和齐桓没什么不一样,在看到齐桓毫不掩饰的不屑和狂妄时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只是,他还无从知道接下来等着他们的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