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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牡丹亭上正离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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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已然过了牡丹的花时。

只是在牡丹亭中,依旧姹紫嫣红,开得国色天香。

这里数百本牡丹,除了早、中花型外,还有很多晚花型,此间魏紫开得娇嫣。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就匆匆地来了,听宝亲王福晋富察氏说,弘历被雍正皇帝召到了溆风阁,于是穿花拨柳地径直而去,到了溆风阁的时候,心里还一点谱儿也没有,没有想妥这个人情该如何讨下。

太监宫女屏息而立,在溆风阁外站着,神情极为肃然。

视线,被一座假山遮挡,一手扶着山石,停下来稍微一下,理理纷乱的头绪。

呦,容主儿,奴才正找您呢。

身后传来苏德南的声音。

皇宫内院,碰巧绝对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好事儿,说不准苏德南早盯上了我,方才一时心急,竟然忽略了,只得转身过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苏公公找我?”

苏德南身边跟着两个小太监,他笑眯眯地跪下:“奴才苏德南给容主儿请安,容主儿吉祥。后天是宫中的探视日,各宫的宫女们可以在神武门与亲人见一面,以示万岁爷孝治天下、恩披黎庶的仁德。容主儿任着管事姑姑,当差的期限虽然不够,但是万岁爷亲自恩准,已经告诉您额娘郭郭罗氏进京了。”

这恩典来得突然,反而让我无从惊喜,故而平静地谢了万岁爷的恩典,苏德南对我的反应多些失望,虽然那丝失望在眼中稍纵即逝,还是让我看到,才多少时日的宫廷生活,果然把我训练得比狗还机敏。

如果能回得去,我不会再叫钟南山上的狗,我会叫容狗或者容小狗。

尴尬地笑了笑,苏德南有点儿怏怏地:“容主儿要是没事儿吩咐,奴才告退了。”

走了就好。

我只是点头微笑,目送着苏德南带着两个小太监离开,心中暗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正愁着没有说辞,白眉赤眼地没法子进去,现在苏德南给我送了个理由来,上天待我还算不薄。

到了台阶下,宫女太监们默然行礼,不敢出声,我人还没进去,就听到里边传来噼噼啪啪的声音,极为清脆,心,砰地一下,仿佛把一只手给抓住了,

如此情景,耳熟能详,我笔下写过n次了,只是身历其境的时候,心,跟随着击打声的起落收缩舒张。

很想告诉哈姆雷特,人世间难以选择的不仅仅是生存还是毁灭的问题,进退之间的抉择,也不轻松。

进吧,豁出去了,写了那么多的揍人情节,还从来没有亲自观摩一下,方才是双凤来仪,现在看皇帝打皇帝,如此豪华阵容,就是戏码再烂,我也认了。

走上台阶的时候,太监宫女都面面相觑,想阻拦又不愿意惹祸上身,不阻拦又怕殃及池鱼,就在他们稍作犹豫的时候,我已经进了溆风阁。

幸好以前写过,所以映入眼帘的情景并不陌生,不然真的会被吓倒。

里边一个太监宫女都没有,地上横放着一张条凳,宝亲王弘历趴在上边,凳子不够长,他双手抓住一边的凳子腿,凳子的另一头正好抵在他的腿根,所以他两条腿悬空蹬在地上,支撑着身体的重量。

中衣褪尽,亵裤也被褪到腿弯,露出的一段肌肤,纵横交错的四指宽僵痕,或青或紫,有些地方已经打破了油皮,渗出细密的血珠儿来,在这些伤痕淤青的空隙里,尚可看得到原来羊脂玉般润泽晶透的皮肤。

雍正皇帝手里举着板子,脸色铁青,额头上细汗涔涔,他没有想到有人会闯进来,更没有想到进来的人是我。

佯装大吃一惊,然后跪下:“奴婢容芷兰叩见万岁爷,万岁爷吉祥。”

啪。

板子重重地打在了宝亲王弘历的身上,弘历也听到我的声音,握着条凳腿儿的双手拢了拢,让双臂更靠近耳朵,然后头埋下去,不敢抬头,也不敢吭声,随着板子的击打,身体也跟着微微颤动,那双手指修长的手,紧紧抓住条凳腿儿,手背上青筋暴出。

雍正怒喝了一声:“吉祥?朕还吉祥个鬼!谁让你进来的,滚,还不、给朕滚出去!”

他口中呵斥着我,但是手却没有停下来,连着几板子,一下比一下重,声音不及方才清脆,我不好意思去看被板子凌虐的皮肤,红着脸,垂着头,听到沉闷的□□声,从宝亲王弘历的喉咙里边颤抖着。

这若隐若现的□□更加激怒了雍正的火气,那打下去的板子更疾更快,连喘息缓释的间隙都不给弘历留,宝亲王弘历已然承受不了如此的鞭笞,闷哼了一声:“皇阿玛……”

这一声是痛极而呼,听上去仿佛低咽,甚是凄然。

雍正的眉尖一挑,显然被这一声痛呼震撼住,手举着板子,迟楞了一下,没有立刻落下去。

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跪行了两步,诚然求道:“万岁爷开恩,饶了宝亲王吧。扑为教刑,迥于讯杖,责人以痛,教人为戒。万岁爷捶楚教训,总是一番良苦用心,宝亲王天性聪慧,应已深知,请万岁爷开恩!”

实在是迫在眉睫,我头脑中早失去了条理逻辑,也不知道该怎么舌绽莲花,才能劝得动盛怒之下的雍正,情急之下,也不忖度,把自己在文中常用的那套关于训诫的理论搬了上来。

其实说到底,自己写的并不是真正的s p文,因为对个中真谛的理解不同,我从未将此看成恶趣或者怪癖,亦如对于gay或者蕾丝,我只是理解,没有歧视。

很多人在听到s p的时候,更容易想到和p很贴近的m上去,更离谱的是,曾经有人将s p看成了s b,而且误以为我在网上写s b文以后,无限鄙视与唾弃。其实真要写出s b文来,说不定还能红得发黑,可惜以我的智商和功力,做个s b还算绰绰有余,要诉诸笔端,未必能行。

听到我这番话,雍正从鼻子里边哼了一声:“容芷兰,你算什么东西,朕自教训朕的儿子,哪里轮到你信口雌黄?还不滚!”

言辞依然不善,但是口气却缓和了很多,这个打人和杀人一样,靠得都是一鼓作气,心中的气只要一泄,手软腿软的就是他自己了。

连忙又磕了个头,温言道:“是,奴婢知罪。万岁爷教训宝亲王,奴婢不敢妄言。只是万岁爷不仅仅是宝亲王之严父,更是大清国的圣君,若为子之小咎,肝火郁结,圣体违和,岂不令天下黎庶惶然难安?宝亲王即为人子,复是人臣,真若因己之过,先亏子道,复惭臣守,万岁爷让宝亲王心何以堪?”

板子变成了拐杖,雍正用手拄着板子,似乎听进去了这几句话,又似乎用审视的眼光看着我,冷笑了一声:“你怎么知道他犯的只是小错?”

口气又松动了不少,只可恨弘历在条凳上趴着,居然一句话也不说,只得强作镇定地回道:“奴婢所猜所想,只是粗鄙见识,若是宝亲王犯了大错,以万岁爷恪守祖规、公正严戒之性,早交付宗人府和大理寺去办,焉能以私废公,所有偏庇?”

这次雍正居然点点头,然后慢慢踱到条凳旁边,看看宝亲王弘历身上的伤痕,打得不算轻,于是冷声道:“人既然你弄了来,朕也不能去你屋子里边拿人,该怎么办,你自己清楚!”

听到雍正的话,宝亲王弘历先是一震,然后身子一滑,从条凳上滚落,跌落在地上,撞到了伤处,闷哼了一声,复又跪下叩头:“谢皇阿玛恩典,谢皇阿玛手下超生,儿子也替乌雅氏给皇阿玛叩头了。”

什么?

雍正的眼睛又瞪了起来,他的言下之意,只要宝亲王弘历自己处理掉乌雅耶芙,谁知道宝亲王弘历竟然钻了雍正言辞间的空子,为乌雅耶芙讨了一条活路,本来我还担心娇生惯养的弘历禁不住方才那番责打,现在看来,发傻的是我自己,宝亲王精着呢。

现在人接进来,板子也打了,恩也谢了,雍正心中的火气固然还有,却没有再想发作的意思,不过又冷郁下来喝了一句:“弘历,原来你心里真的很清楚!”

啪,板子顺手掷到了地上,吓了我一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雍正冷笑着看着我:“容芷兰,你来做什么?”

好像是引火烧身了,我心中暗自叫苦:“回万岁爷,方才苏公公传了万岁爷的口谕,奴婢是来谢恩的。”

点了点头,雍正似笑非笑地:“谢恩?这恩谢得真是时候!”

这句话,非常不妙,我听出雍正的极度不满,只是事到临头,想求个全身而退,已然不可能了,只得死扛,洗耳恭听他的下文。

谁知道雍正只是哼了一声,背着手,负气玩外走。

看到雍正走出了门口,我这颗心尚在悬着,宝亲王弘历已然穿好了衣裳,向我这边跪行了两步,身体不稳,摔到在地,口中含糊地说道:“大哥……”

惊诧之下,我没有听真,不敢确定他说出来的是“大哥”还是“达格”,已经有太监宫女进来,抬进一架藤床来,将宝亲王弘历放在入藤床上,抬了出去。

空荡荡的屋子里边只剩下我,未等起来,雍正又走了进来。

正了正身子,未等我说话,雍正淡淡地道:“见了你额娘以后,不用去万字殿了,就在这里吧。”

嗻。

心中满是疑惑地应了一声,叩了个头,可是雍正还没叫我起来。

只听雍正对外边道:“苏德南,容答应不知恪行,言辞失措,降为宫女,留着牡丹亭当差。念在她尚有微善,侍亲以孝,这道旨意,在她探过亲后即行,知道吗?”

嗻。

苏德南答应得十分痛快,他盼着这一天应该盼了很久。

原来是这样的意外,不过也不算太过意外,我在三百年后就知道雍正喜怒无常,而且凭着自己好的不灵坏的灵的预感,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儿了。

降为宫女,行啊,以我一贯的rp,已经是不错了,起码还活着。

只是,只是我很雷牡丹亭这个地方,乾隆九年的时候,这里经过修缮扩建,变成了后来的镂月开云,不过现在,还是叫做牡丹亭,让不由自主的我想起了汤显祖的那出戏,想起了为柳梦梅生生死死的那个杜丽娘。

原来是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心里哼出一句昆曲,想来我的神情应该特别诡异,因为雍正皇帝的神情有些失落,仿佛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说不出悲喜,也没有哀乐,静如止水地叩头:“奴婢容芷兰多谢万岁爷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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