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原来是只狐狸(1 / 1)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关于大胤镇国将军连昭的传闻,众口铄金,积非成是,已经演变成大将军始乱终弃,遭妻休离,不能人道,如今却是艳冠群芳,公子絮对其的宠爱无与伦比。
而那个百姓茶余饭后的主角此刻却如同暗夜里蛰伏已久的野兽,脸色极度阴沉地翻阅着这几日畅销大街小巷的红书。
一旁抱剑侍立的下属不易觉察地咽了咽口水,胆颤惊骇地观察着主子越来越森寒莫名的神情,嘴角忍不住微微哆嗦了一下。
外面的天光如同银河流泻,从窗外漫进来,映出一室的明亮,光影落在手中的书上,照得那书皮上的字熠熠生辉。
此书正是这几日风靡大胤,千金贵妇爱不释手,平民姑娘为之疯狂的畅销红书——《将军,我要休了你!》
“啪!”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书被狠狠地砸落于地,冷雾一样的声音仿佛从地底沁出来:“好,很好,好极了!淫棍将军放荡妾,居然胆敢如此污蔑本将军和盈盈,吩咐下去,立即封了那书肆!”
然而那下属却未立即领命,只是站在那里,嘴唇蠕动,小心翼翼地不敢开口。
“怎么?”连昭已经被气得不轻,一脚踩在那书上,反复用脚底□□,“还不快去!”
“将军,那书肆是雅苑的。”下属终于说道。
“什么!”连昭睁圆了星眸,气得抚着额头,咬牙切齿,“又是公子絮!”为什么最近他总是纠缠于公子絮的玩弄。
“属下方才听到消息,这书还有续集。”
续集?!
又是一个令他震怒的打击,连昭将脚底下的书狠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息心中翻涌来去的滔天怒火。
闭目静了许久,愤怒中的人终于缓和了情绪,翻脸如翻书,端薄的唇畔忽然弯如月勾,脸上陡然洋溢了优雅如春风的笑容。
“几日不见,该去会会公子絮了。”
在下属惊疑不定的目光下,连昭就这样负手走出了房间。
春日里的阳光总是明媚如女子的笑靥,刚从藏娇楼出来的风絮絮慵懒地靠在翡翠榻上,樱唇微抿,唇形微弯,脸上绽放着灿烂如光的笑意。
她一手捧着书,一手摇着玉扇:“丫丫这次写得不错,正合本公子心意,吩咐书商再多印几册,最好能人手一本。”
白羽惊风站在身侧,始终保持缄默。
“得趁这个将军风,好好地捞一笔银两。”风絮絮放下书,日光照得她懒洋洋地眯起了眼睛。
白羽无比感叹:公子算计人的同时总是不忘金银财宝,这账房日益扩建,里头的账册不知是踩过多少人凄惨含恨的热泪而堆积成山的。
恐怕将军连昭也无法逃出公子的毒手啊!
“公子,将军连昭是朝廷命官,大胤的顶梁柱,皇上身边的红人,还是点到为止比较好。”白羽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白羽还是那么不长进,是不是和惊风待久了,脑子也变得和木瓜一样了?”风絮絮当着两人的面,毫不掩饰地数落着,“难道本公子就不是大胤的顶梁柱,皇帝身边的红人?每年给国库充银可不是白充的。”
白羽讷讷无语,不得不承认公子在大胤的威名,却依然说道:“难道公子真的打算把将军纳入藏娇楼?属下不得不提醒公子一句,这几日藏娇楼不得安宁,怨声载道,尤其是乔庄主,似乎颇为不满公子连日来的冷落。”
一声轻笑从朱唇溢了出来:“哦?这可稀奇了,以往本公子去看他,总是一副徐娘脸。女人心海底深,我看这男人心比海底还深。”
“公子,属下还是要劝你,身份不同,适可而止。”
“本公子偏不。”风絮絮扬起雪颔,忽然又佯装心痛,“本公子可是为了惊风的幸福着想啊。”
白羽一怔,而惊风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自家主子,即使他平时寡言少语,思想单直,也知道主子话里有话。
“属下并不好龙阳,多谢公子的好意。”惊风直言拒绝,脸上早已黑了一大半。
“可是惊风并没有签卖身契啊,还是自由身,看在你为我效力多年的份上,我总得帮你寻好一门亲事,我看那莲花将军人品还行,有权有钱,最主要的是他家父母双亡,惊风过去用不着看公婆的嘴脸,这样本公子也对得起惊风九泉之下的爹娘。”
在现代未婚少女就兴嫁老公就当该嫁个有车有房,父母双亡的钱主,这古代也相差不到哪里去。
这话说得两人目瞪口呆,脸皮乱抽,寒毛直竖。
“多谢公子一番心意,属下怕爹娘从棺材里跳出来。”惊风再度拒绝,却听得“唰”的一声,眼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张卖身契。
“那好,签了这张卖身契,这样本公子便不负当年惊风的兄长临死前的托付。”风絮絮递上卖身契,佯装慎重而诚恳地继续说服这块脑袋单一的木头属下,“长兄如父,惊风该明白这道理,既然你无意于将军,那就跟着我,本公子自不会负你大哥所望,好好照顾你。否则,本公子情何以堪。”
看着自家主子逼良为娼的行径,白羽心中无比寒凉,当年她便是被公子的花言巧语所惑,签下终身契,她尚自聪明都被诓骗,更何况是心思木讷的惊风。
果然,那个重情重义,血性刚烈的木头在公子无比真诚的谎言下,毫不犹豫地用剑划破了手指,虔诚无比地在卖身契上按了手印。
公子,面对惊风的一片赤诚之心,你于心何忍啊!
而那个没心没肺的风絮絮,因为终于了却一桩沉淀心中多年的心事,笑眯眯地收好卖身契,从榻上站起,忽然就转了话题:“这几日,那莲花将军足不出门,依他的性子,恐怕是受辱过深,定会觉得无颜面对皇帝,愧对列祖列宗,本公子该去慰问一下了。”
“不用了,本将军已经来了。”
闻声,风絮絮诧异,甫一转身,便看到这几日流言缠身的将军气定神闲地走过来,唇角噙着一抹诡谲莫名的微笑。她忽然觉得这个秉性耿直刚正的人身上似乎发生了某些变化,眼睛不由微微一眯。
“将军是前来兴师问罪的?”
连昭并没有说话,脚底生风,一路从回廊的转弯口飘飘摇摇走近,直到在她眼前,驻足。
“公子絮,本将军想单独和你谈谈。”他一脸诚恳。
风絮絮狐疑地打量了他一下,便挥手示意白羽惊风退下。
“将军想谈什么?”院子里只剩下两人,她悠然摇着玉扇,先发制人说道,“如果是因为这几日的流言,本公子实在抱歉,那日在极乐楼我醉得实在不轻,将军大人大量,希望能体谅。”
连昭却忽然轻声笑了起来,那笑容堪比妖孽降世,邪魅之极,看得风絮絮吃了一惊,手上的玉扇忽然被抽走,那人凑近她的耳畔:“吞了本将军那么多黄金,又摆了我一道,公子絮,游戏到此为止。”
声音极轻,却带着蛊惑人心的威胁,完全颠覆了那个顽固迂腐的将军形象,风絮絮心中震惊不已。
连昭颇为满意地看到她此刻的表情,退离了一步,又恢复了人前诚恳正直的模样:“公子,在下今日来,并不是为了流言一事,流言止于智者,所以并不会放在心上,只是想问问爱妻的事,公子调查得怎么样了。”
不等风絮絮开口,他忽然又凑近,唇角的笑意优雅却森冷:“公子直接交代吧,司马冰儿在哪里?”
风絮絮脸上的笑意终于散去,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扇子,不着痕迹地退后了一步。
“将军真是韬光养晦啊。”竟然连她都被唬弄过去了,白羽果然说得不错,此人毒花一枚,看来自己真的是把他逼急了,人急跳梁,狗急跳墙,逼得他不惜暴露了自己的真性。
风絮絮立即眉开眼笑,睁眼说着瞎话:“将军,你来得正巧,方才本公子正想亲自告诉将军好消息,司马冰儿的事有眉目了。”
连昭眉眼一挑,极为不相信她的话,只要身在公子絮的周围,这凑巧的事情来去如风,诡异如家常。
“公子絮就像一只千年不死的狐狸,你以为我还会听信你的话?”
“那就算了,本公子做戏也做累了。”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风絮絮单枪直入:“将军何必拐弯抹角让我调查司马冰儿的事,直接说要调查本公子不就得了,本公子是大胤良民,安分守己,定会配合将军您。”
“来人!”她忽然吩咐,“将本公子的祖宗十八代灵位都去请来,好让将军瞧瞧。”
“公子絮。”低沉的声音压抑着些微的恼怒,连昭俯脸凑近她的脸颊,低语,“少来唬弄我,公子这么急于诋毁我,一定是为了司马冰儿的事。你的任何说辞,本将军都不信。”
“哦,是吗?可是,有一件事将军一定要相信。”风絮絮柳眉微弯,唇线微扬,不自觉流露出一种妩媚的风情,看得连昭心神不宁,忽然间就觉得公子絮根本是在撩拨他。虽然有了上次的经验,直觉对方肯定不会做什么好事,却如同被蛊惑了一般不动,看着那双纤细如女子的手不怀好意地抚上他的脸。
“将军总是这么秀色可餐,本公子觊觎你很久了——这就是本公子唯一的真话。”轻佻的语气,如兰的芳香宛如催命的媚药,在他的体内渐渐发酵起了莫名的燥热,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风絮絮却逼近,满意地微扬雪颔,恶劣如她就想着和他唱反调。在现代,她可是出了名的腐女加色女,到了古代,依然不改本性,甚至变本加厉,只要是入眼的美色,管他是男是女,都可以正大光明地调戏。
正想着一亲芳泽,却在这个当口,一名俊秀的家仆从远处匆匆赶来,禀报:“公子,有贵客拜访。”
贵客?!
风絮絮惊喜,为了满足她的怪习,只要是嘲琅回来,都被尊称贵客,其余的人一概皆为劣等人。再也不留恋眼前的美色,当场将人弃下,赶奔大厅。
白衣翩翩的身影越来越远,而那个大胤丰神如玉,俊美飘逸的镇国将军就这样被弃之如鞋,任清风吹袍拂袖,脸上无喜无怒,眼神深沉如海。
该死的断袖男,日后一定要连本带利地回敬他!
半晌,他总算移动了脚步,朝公子絮消失的方向而去,脚下生起的风如同冰一样冷凝。
后面开始慢慢发人物图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