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1 / 1)
“杨姗姗,你醒了?”柳霜铃确定自己还没有老到眼花,头顶上是一个徐娘半老的女人在喷口水,“先换上浣衣局的衣服,然后去重门等颦儿受了那十杖,你扶着她回来,你们俩这些天就少干点活……”
“杨姗姗?”柳霜铃抚着胀痛的额角起身。
那女人面带同情,准确点是可怜:“唉,一个小姑娘从云端跌倒黑泥,当然会不适应。好端端的绣娘就因为在婉贵妃的裙子上绣错了一朵花,生生被贬到浣衣局干粗活,是受了点委屈。可来了就要照规矩办事,先按我说得去做吧。”说完,留下一套青白衫子走了。
“杨姗姗?”柳霜铃穿好青白衫子,低头正好瞧见衣襟上绣的浣衣两字,薄唇不禁冷笑。这大概是商少维胡乱诌的名字吧?杨柳不分家,她行三,他就来了个姗姗(三三)。不说别的,还真没想到他把她藏进了皇宫!
出了屋,小心问了路,找到了重门。
门前空地上,一个花信少女正趴在长条上挨着杖刑。旁边有太监数着杖数:“二,三……”
柳霜铃皱着眉站在了外围,那个叫什么颦儿的少女哭喊声太刺耳了。又是几下杖大,那少女只哭号:“夏公公,颦儿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把东西往外送了……是颦儿一时糊涂,听到家里娘亲重病了……才胆大包天将宫里的药材偷偷送往宫外……夏公公,饶了颦儿这次吧……”
“既已知错,便应给之机会改新。”
求饶哭号声中突然冲出一个冷清清的语音,不禁让人一顿。那监打的夏公公立即叫道:“那个奴才这样没规矩,掌嘴!”
顿时,柳霜铃就被两个太监推跪在地,随后就几个巴掌甩了过来。
她身上蒙汗药尚未完全消退,全身无力,根本没力反抗。挨了四五个巴掌后,那边颦儿的杖刑也完了。夏公公哼道:“什么东西就敢在皇宫撒野!”
脸颊被打得火辣辣的,柳霜铃低着头,默默无语。“早知道就像现在这样听话。”那夏公公扔下一句话,领着一群太监离去了。
“谢谢你……”长条上的颦儿低声道。
柳霜铃眉头紧锁,扶起了伤痕累累的颦儿,冷声道:“杨姗姗,大约是将和你住在同一间房的被贬小绣娘。”
“你好,我叫云颦儿……”
柳霜铃抿着唇,僵硬无语,只扶起颦儿缓缓回到那间浣衣局里的小房间。
有人用杀鸡给猴看的在警告她!
休想从皇宫逃脱!在皇宫里即使往外送出一个小白纸条,也会将你打得半死。
眼前的颦儿就是最好的例证。
回了屋,柳霜铃帮着颦儿擦了膏药,便坐在床边发呆。
比起云起别庄,这个属于皇帝的皇宫更难搞定。在外她至少知道敌人是谁,可在这昏昏暗暗的皇宫里,不知道背后盯着自己的是那一双眼!
商少维!咬牙切齿在心底暗骂了一通。
柳霜铃也只能无奈吹熄了油灯,爬上床入睡了。
* * *
“姗姗姐,晾晒的衣服收好没?”云颦儿兜着几件颇为华贵的衣裙匆匆走来,她笑容甜美,声音更似黄莺出谷。
霜铃微微眯着眼,抬袖擦了一下额角的汗珠,才擦干手中的水渍,“都摊在了屋里的大炕上,就等着你熨烫妥帖就送完各宫了。”她在皇宫浣衣局洗了快一个月的衣服,除了第一天挨了几巴掌,这些天倒是很平静的生活。
见云颦儿臂弯中衣服颇多较重,便主动放下了手中的活,挽了好几件衣裳跟着云颦儿进了内屋。
“谢谢你,姗姗姐你真是一个好人!”云颦儿笑道,随即又取了她私人小木柜里的瓷瓶,塞到霜铃手中,“你从绣房调来,一定没备着冬日防冻用的冻疮膏,我这里有一些,先拿去用。”
霜铃抿唇笑了笑。
云颦儿却是皱着眉头,“才一个月,姗姗姐的手指就磨出了茧子,和我这个没用的人一起干活,一定很累吧?”她原本就骨骼细小,加上又挨了数杖,这些日子根本就无法干重活,那些使力气的活大部分都由霜铃做了。
“好了,赶快把衣服熨出,送到各宫里。要是晚了,小心徐嬷嬷扒下你一层皮!”霜铃微瞪着云颦儿,手上却是麻利地预热起熨斗来。
云颦儿俏皮一吐舌头,皱鼻道:“颦儿什么都听姗姗姐的,但姗姗姐也不能老吓唬人啊!”
她俩人就在内屋里忙和起来。
“姗姗姐,听说婉贵妃怀孕了,你知道吗?”云颦儿细细地熨着百丝群的褶边,嘀咕着说个不停,“哎,昭阳宫的姐妹们有罪受了,婉贵妃本来脾气就不好,听说怀孕了的人,又特容易暴躁……”
霜铃只垂着头,平静地折着衣裳。
“不知道那位娘娘会趁着这空隙挤上来呢?唉,就数我们这些小宫女最可怜了,皇上见不到,还要替那些争宠的娘娘们洗衣裳……”
霜铃黑瞳沉静,好似一心一意在做手里的事。
“姗姗姐,你怎么对这些事一点儿也不关心呢?”
霜铃闻言,终是抬起了头,淡淡道:“只希望做好本分事,不惹麻烦上身就好。”她一月来极是低调,静到没有几人还知道她以前是个绣娘,只当是一个刚入宫的安静小姑娘。
这里她连睡在一起的云颦儿也不信!
“姗姗姐,待会儿和我一起去昭阳宫送衣裳吧。婉贵妃受宠,连带那些宫人也嚣张,一天连换几套衣衫,真是累死我们!”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