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造反了9-5(1 / 1)
卿卿听费聿铭提过几次他自己的公寓,却从来没有去过,也不知道具体在什么位置。车进了地下车库的收费口减速带,车身微微颠簸,她才反应过来,坐起身,忙着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
地上什么样她完全没心思注意,就在曲折的地下迷宫里看他熟练找到特定停车区,熄了火,听见他在背后说:“到了。”
座位被升高,他附到她身前帮忙把安全带解开,捡起地上的外衣,又一次握住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
“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我想知道。”
对上他咖啡色的瞳仁,很多假装的平静都很难坚持,卿卿点点头,眼眶里发酸,只好错开头,推门下车。
一路他都牵着她的手,领进电梯站在她身后,手自然从身侧环过来,让她靠进怀里,带着她一起按了楼层的按键。
三十九层,远远离开了地面,却不一定能远离所有的烦恼。
她站在进门的地方,高跟鞋鞋踢掉了,身子不及他肩膀高,被紧紧拥住,所有温暖的知觉都慢慢回到身上,想哭又哭不出,想说心里难受,又说不清楚。
他带着她到客厅沙发上坐,起身去厨房里给她倒水喝。离开时默默低着头,回来已经是一副黯然的神色,脸憋得发红,不知道忍什么那么难受,手抓着沙发上的靠垫,紧紧绞住,手背上印着清晰的血脉,手还是凉的。
意识到问题很严重,把水杯放在茶几上,费聿铭凑过去想跟她说话。
“卿卿……”刚刚叫她名字,她突然像上次受欺负一样,猛地扭转身子,自己找了个沙发角落把脸埋进去,背过身子不再理他。
他看见她在大衣里瑟瑟发抖,分明听见呜呜的声音,附在她旁边叫了几次,要抱她起来,她不让,抓着沙发靠垫不送手,太用力,几个指甲都陷了进去。
“怎么了你跟我说,什么事都有我呢。”
他转到沙发扶手,贴在她藏起来的地方跟她说话。
“别伤心,有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有我呢,没事。”
她手指终于松动,抱起来,哭泣声已经从身下传出来,强迫她抬起脸,费聿铭一看就更觉得担心。整个脸已经哭花了,睫毛膏挂着黑色的泪水趟在脸上,唇膏抹了一大片在下巴上,额头还是红的,头发帘无精打采的贴着一层汗。
不管她多脏,哭成什么样子,他还是坚持抱进怀里,让她能多个依靠。
下巴贴在她头顶,感觉怀里的身子不停的发抖,不是因为冷,反而是因为过多积累的情绪,抓着他外衣的手劲很大,他隐约都感觉到疼,却没有动,一直拍着她的背,亲着她的头顶。
劝她哄她都是多余的,也达不到什么目的,只能让她哭够了发泄出来,才不会在心里憋闷坏了。
这次的哭和上次受委屈不一样,被萧恩欺负了,有个贴心的人来安慰,能马上缓解,可和最亲的人闹翻了,心里被拧着,疼的卿卿喘不过气。她不明白自己的要求哪里过分,谁家二十多岁的女孩不会谈恋爱,她不明白他到底哪里罪该万死,自己挑了他,穆洵和家人竟然一点通融和机会都不给。已经恋爱了,不是买东西可以退换,感情一旦付出就收不回。这样众叛亲离的夹在他和家庭中间,真让她觉得整个天幕都是灰色的,心上沾了灰,比衣裙上的更难去干净。毕竟,穆洵对她来说是一起长大的哥哥,比亲哥哥还亲的人。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闷在他身上出了一身汗,费聿铭本来要帮她把大衣给脱了,让她舒舒服服趴着,结果一看露在外面的短袖裙子,又只好把大衣披回去。
一个姿势哭累了,手脚发麻,卿卿动动身子,爬到沙发上跪起来,都不许费聿铭问问提,又搂住他的脖子,把脸上的眼泪和化妆品蹭过去,埋进肩上接着哭。
他没接触过这样的事情,以前就是女友分手了也不会哭得这么伤心,圈着大衣里圆润的腰身,他很难体察她心里的难过,只能等她慢慢平静下来。
卿卿哭厌了,抽泣着呜咽,感受背上轻柔的抚触,听到某种她似懂非懂的语言,像是首念给孩子的儿歌。
“On the first day of Shakespeare Juliet said to her beaux
Wherefore art thou Romeo”
“On the second day of Shakespeare Hamlet said to me
To be or not to be
Wherefore art thou Romeo”
“On the third day of Shakespeare Bottom said to me
I'm an ass
To be or not to be
Wherefore art thou Romeo”
本来哭着,听到第三段,终于听出像是关于莎士比亚的诗歌,每句最后都要念一次罗米欧,然后他会停下来,亲亲她的额头,再继续念下去。
非常的诗,更像歌,他竟然每个词句都记得,用他特有的法语调的英文念给她听,不知不觉卿卿就止住了眼泪,仰起脸,又望进费聿铭眸子里。
哀怨再深,身边也有这样一个男人在,要不是动心了,也不会有后面这么多事情,问她是不是后悔选择和他一起了,她又会坚决的摇头。
他停在第七夜故事中的一句,正是《仲夏夜之梦》里莱桑德对赫米亚的一句告白,“我爱赫米亚”,“我爱赫米亚”,“我爱赫米亚”……重复很多很多次,到最后,自然而然,就把赫米亚的名字改成了卿卿。
悄然的告白,他第一次说到爱,她哭得花容失色,听过以后,卿卿心里一下就静了,缓缓的流泪,心里舒坦很多,委屈难过毕竟抵不过这么重的一个字。
重新坐起身,觉得自己太狼狈,她又扒到沙发背上,为那句“我爱卿卿”高兴。他从后面圈着她,贴在她鬓角边叹口气,讨饶一样问:“能说了吗?到底怎么了?”
转过头,卿卿抹抹脸,近看像只哭过的熊猫幼仔,任他亲吻过鬓角,坐进他怀里。
“费聿铭,昨天我相亲了!”
“哦。然后呢?”
“刚刚我小哥要带我接着去相亲。”
“然后那?”
“我们吵架了。”说完等着他的回应,他琢磨了一下,不得不一脸严肃地问她:“什么是相亲?”
仰头对上他满脸地疑问,卿卿知道就是生气也没办法,这条路是自己选的。
“说啊?什么是香亲?”
“就是把我带到一个地方,跟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见面,看看他喜欢不喜欢我。”
“What!”他一听就急了,误会了意思,抓着她追问,“那男的欺负你了是吗,你哥哥带你去的?”
“昨天那男的没怎么我,他想和我吃饭,我没答应。今天小哥还想带我去,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知道。”
他爆了句很粗的话,一把把她从沙发上提起来:“以后不许去,也不许见别的男人,吃饭也不行,做别的更不行!”
“我没吃饭,也没做别的!”辩解完感觉他生气,慢慢体会出其中的意思,卿卿站在沙发上愣了,又毫无预兆噼里啪啦冲着费聿铭肩头打下去。
“你个笨蛋!费聿铭,你就是刚刚歌里那个ass,什么都不懂!相亲不是做那个,是找个人跟我谈恋爱,以后结婚,什么都不做,就是说话。你瞎说什么啊!你刚才发短信那么慢!你中文又差,会写的字那么少,我家里怎么喜欢你啊!你怎么不是百分百的中国人啊……”
她重复着,越打越用力,到手软,嗓子也喊哑了,眼泪又滑下来。他们这样,其实和异国恋没有什么不一样,他的背景家庭,他的工作过去都和她在两个国家,语言沟通尚且有障碍,不可能完全跨国这道鸿沟。可越是打他,又越不舍得放手,只想哭,只想嚷出来,当断则断,不断则乱,当初怎么就答应了,陷进去了,还陷得那么深。
她又在他跟前哭了一回儿,一直站在沙发上闹,高高在上的掉眼泪。所有情绪都发泄完,归于平静,一松劲跌坐回沙发上,蜷着腿,幽幽怨怨的把他拽到身边,趴在他腿上说道:“费聿铭,我家里都讨厌你,我怎么喜欢你啊。”
他觉得她哭得可怜,表白也没起到太大作用,只好回答:“别太往心里去,感情是你和我的事。”
“我知道,可是我不能不管他们,如果都不喜欢你,以后怎么相处啊。我喜欢你,可我不想在你和爸爸妈妈小哥之间选,我都想要。”她说完自己也没了信心,躺在他腿上,闭上眼睛,显得疲倦之极。
“那我让他们喜欢我行了吗?”看她已经这样了,他最后只能妥协,本来从没往心里放的事情,这时变得尤为重要起来,“我以后努力,让他们接受我,你别难受了,以后会好的。”
听他这样说,卿卿睁开眼,总算有了一个不伤心的表情,拉着他的手枕在头下面,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别这么躺着,起来,把大衣脱了去洗洗脸,喝点水,别闹了。”他拿过水杯扶起她递过去,哭花的脸,大口大口的喝水声音,听完费聿铭叹口气摇摇头。帮她把大衣脱了,揉揉已经很乱的长头发,领她去浴室洗脸,抽了自己的毛巾搭在她脖子上。
“东西都用我的,左边是热水。”
回到厨房里找东西,因为老不回来住,冰箱里都是空的,能吃的只有咖啡和茶袋。又翻箱倒柜找,弄出一盒没拆封的早餐麦片,给她用热水凑合冲了一碗。
端回客厅里,卿卿早已经端正回到沙发上,脸已经洗净了,不再是黑眼圈的熊猫友仔,破丝袜已经脱了,腿团着缩在大衣下面,对他眨了眨眼睛。
把勺子送过去,她很配合的大口吃,可能是昨晚就没好好吃饭,早上又一直饿着闹过中午,白水麦片尝起来竟然很美味。
她吃得有些急,塞了几口就呛住咳了起来,咳到几乎吐出来,卡住的东西才咽下去,顺过气,一脸还是涨的通红,眼眶又湿了。
费聿铭无奈了,他本来不太哄人,一天里又要表白又要哄她还要照顾,实在超出他以往交友的极限。实在舍不得她伤心委屈,带着她去书房看他柜子里上百个汽车模型,想给她讲汽车的事情分散下注意。
刚说了两句,她打了喷嚏,一副折腾累了的样子,靠着他犯迷糊,小声说“我有点冷。”
看看身上穿的短袖裙子,光溜溜露着两条腿,他觉得实在不是讲汽车的时候,抱起来回客厅。
“我叫个外卖回来吧?”
“行。”
“你想吃什么?”
“随便。”
“这有比萨,这是韩式的,还有中餐……”
抬头要问她意见,发现她已经瘫在沙发靠背上,头垂到一边,气息平稳,胸口缓缓起伏。
放下手里的东西,过去把她扶着躺下,又觉得客厅里毕竟不暖和,索性抱起来带回卧室。
她沾到枕头就自觉的往里面钻,下意识的摸索着背上拉紧的拉链。他想了下,不觉得不妥,帮她把通身的拉链拉下来一半,盖好被子,又板过她的脸吻了吻,留了个门缝,转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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