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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OL.02-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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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救室里沈义一见年卿就问:“他跟着你住,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啊?”陈高兴跟发现新大陆似的。“姐姐,你跟男人同居?”

沈义这才发现年卿身后跟着一漂亮孕妇。“你谁啊?”

年卿拉开陈高兴示意她老实点把嘴闭上。她走回到沈义面前问:“怎么样了?”

沈义朝身后一努嘴。“自己去看。”年卿从他身边擦过,听见他有些懊恼的自言自语:“让我怎么跟周子衿交代?”

周子衿如此看好苏朵的音乐才华吗?应该是吧。这么多年,他几乎只给女歌手制作专辑。苏朵和他的乐队是例外的例外。

年卿在病床边站定,眼睛瞪得贼大。

这,这还是苏朵吗?头包的跟木乃伊似的,只露出双眼。

陈高兴的人生格言是:有热闹不凑王八蛋!

她很坚持自己的人生格言,所以才不管年卿的警告跟在年卿身后眨着好奇的眼睛盯着‘活木乃伊’猛看。

“你……”年卿发现自己虽然讨厌他但是看到苏朵包的木乃伊似的心里很不舒服。他的五官长的多漂亮。浓浓的眉,亮亮的眼,高高的鼻梁,厚厚的唇,弧度完美的下巴。不过她是打死都不会承认苏朵是年轻貌美的。

这家伙意识还算清醒,亮亮的眼紧紧盯着年卿和陈高兴。

只听陈高兴忽然指着木乃伊苏朵大喊:“是你!是你!”

一时间急诊室的其他病人和家属包括护士在内都朝这边看过来。沈义在外面打电话呢,也被这一嗓子引得探过头来问:“怎么了怎么了?没事吧没事吧。”

年卿快要被陈高兴惊吓死了。赶忙捂紧她的嘴。“陈高兴你别在这儿给我丢人!”

陈高兴还是乱七八糟的指着苏朵,嘴里支支吾吾的:“不是,别,姐,放放……”

“你不大吼大叫我就放手。”

陈高兴瞪着大眼猛点头。年卿慢慢松开捂在她嘴上的手。陈高兴凑近病床看苏朵,一双眼恨不得长到苏朵的脸上,哦不,是长在苏朵脸上的绷带上。

“陈高兴你到底想干嘛。”年卿开始担心苏朵的安全问题。

“姐。这不是苏朵吗?”陈高兴指着木乃伊说。

咦?自己有告诉陈高兴苏朵的名字吗?年卿快速回忆一遍,好像没有啊。

陈高兴又说:“就是十年前,你在游泳池救了一溺水的小屁孩儿,还给他做人工呼吸的你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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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卿头有点懵,但记忆里好像隐隐真浮出这么一件事。“好像有……”

“什么好像有啊,那小子当时睁开第一眼看你的眼神就跟现在一模一样。”陈高兴指着层层绷带中唯一露出的苏朵的双眼。“就这双色迷迷的眼睛,烧成灰我都不会认错!我记得他说自己叫苏朵的,一定不会记错!”

这个年卿相信。陈高兴的记忆力从来堪比电脑。可她仅凭一双眼睛就能认出一个人来是不是太神奇了?

“臭小子。”陈高兴拍着苏朵的木乃伊头,也不管他疼不疼。“十年了,你还跑来缠着我老姐啊?不就给你做了人工呼吸吗?虽然那是你的初吻可我姐也是为了救你不是。小孩子可真是麻烦。”这话说得好像她比苏朵大很多岁似的。

有时候回忆就是被岁月的灰尘堵住了出口,当这些灰尘被拂去,回忆就会跑的比普氏野马还快。年卿这会儿全都想起来了。

这么一想起来,连当时嘴对着嘴给苏朵做人工呼吸时他弹性十足的唇的触感也都想起来了。

年卿的脸红了。心想那个要是算吻的话何止是苏朵的初吻,可也是自己的初吻呢!初吻啊,就这么没了。

“哼。”苏朵鼻孔里冷哼了一声。

“哼什么哼?”陈高兴还想敲他的头。“你现在又来跟我姐姐同居?你这小子真是一肚子坏水儿。给我老实交代究竟打什么主意呢。”

“高兴。”年卿拉开陈高兴。“他可躺在病床上的。再说那十年的事早就过去了。”

陈高兴还想喋喋不休的说什么,却被一个急急走来气场强大的美女打断了。

“周子衿,你怎么跟我保证来着的?说是朵朵跟着你不会有任何问题,说他天生是属于舞台的,说他很有音乐天分。结果呢?朵朵这不是有问题了,朵朵舞台还没上过一次就躺倒病床上了,朵朵有音乐天分,可你看看现在的他!”一根戴着至少一克拉以上钻戒的白皙手指指着病床上的木乃伊苏。“天呐,朵朵你太丑了,你真难看。丢死妈妈的脸了。”

年卿和陈高兴瞠目结舌顺着那根迷人的手指看去——真丝质地海军风上衣,白色长裤红色高跟鞋。一手拎D&G新款波士顿包包。脸庞精致的像鹅蛋,皮肤保养的不见一丝褶皱透着女孩才有的光泽。长什么样儿看不清,因为她带着一款特有气势的古驰明星款大墨镜几乎遮去了大半张脸。

这美女是苏朵的妈?

美女抚着自己的心口。“天呐,朵朵,妈妈真受不了你这么丑。沈义,沈义呢?说什么按公司规定朵朵必须住宿舍?你给我出来。沈义,沈义。我们周家什么时候没朵朵住的房子啦。”

沈义迅速冒出头来:“正在打电话,另一个还在局子里呢。我过去处理啊。年卿,周子衿,这里交给你们了。”说完他就像超人一样消失。

周子衿在她身后乖的什么似的,从没见他对哪个女人这么低眉顺目。听了美女说的话他眉头紧皱,无奈地说:“姐,朵朵这还在病房呢。”

年卿只觉得有一行大雁从头顶飞过。一会儿变成一字形,一会儿变成人字形。

周子衿叫这个美女“姐”,美女是苏朵的“妈妈”,难道是说:苏朵是周子衿的……外甥?

年卿看着周子衿,眼睛都快胶着在他身上。

病床上苏朵又哼了一声,像是累了,紧闭双眼。

苏朵他妈眉头紧皱,一张脸就像快滴出水的水蜜桃。

“周子衿,我看不下去。朵朵就交给你了,给我完好无损的带到面前来才算完事听见了吗?”说完她抚着自己的小心肝飘走了。

她走后,病房瞬间安静下来。

周子衿看着年卿,对她说话,声音却隔着冰雪覆盖的北冰洋。“终结者乐队近期的通告排练都暂停。这些天你辛苦一下,多照看照看苏朵。等他能出院了暂时先搬到我……”

苏朵忽然睁开眼,闪亮亮的看他。“不,出院了我还住姐姐家。”

“看吧,”陈高兴得意洋洋的说:“我就说这家伙缠上我姐了。你们家一定很有钱,找什么借口往我姐那儿挤啊?”

周子衿跟没听到陈高兴说话似的,只盯着苏朵,缓缓说:“不行。苏朵,过去你怎么任性我都由着你。这次不行,出院后你必须去我那儿。”

苏朵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竟坐起身。“你要是一意孤行我就彻底消失让你和老妈找都找不着。”

气氛一下僵持起来。这是怎样的舅甥关系啊?年卿看看周子衿又看看苏朵,弱弱地说:“苏朵你还是听他的话吧。”

苏朵迅速看她,绷带中唯一露出的眼睛冰冷冷的。然后别过头去,再不看她一眼。

年卿心底一麻。她想起上初中时亲戚送给她家一只黑色腊肠。那时她正在初三冲刺的关键时刻。养了一个星期不到不得不转送他人。送腊肠走的时候它也是这样的眼神。坐在新主人的车里再不看年卿一眼。

周子衿点点头。“就这么定了。出院时我来接你。”他转身走的时候又在年卿耳旁丢下一句话:“我和苏朵的关系不要让外界知道。”

待他消失不见,陈高兴才凑到年卿身边问:“姐,他谁啊?气场能压过我陈高兴的人可不多见。”

年卿没有回答,倒是一旁的小护士眨巴眨巴眼说:“他是周子衿吧?你们跟他什么关系啊?”

陈高兴捧着肚子跳起来。“周子衿?他就是周子衿?姐,你上大学的时候不是什么后援会的会长?你们那个后援会好像都是周子衿的粉丝吧?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偶像兄!”

折腾大半天,这都快午夜十二点了。整个急救室的人都看着大吼大叫的陈高兴,表情个个都跟看见怪物似的。

年卿问她:“你不饿?”

“呀。”陈高兴这会儿才想起来晚上没吃饭这回事。一想不得了,立刻饿的头晕眼花。

“你先回去,路上随便吃点。明天帮我收拾些洗漱用品送过来,哦,再给我拿一套干净衣服。”年卿一边说一边推着陈高兴朝急诊室门口走。

好容易送走了陈高兴,年卿轻轻走回急诊室坐在病床边看着苏朵。

不论怎样,熬过这几天就可以结束跟这家伙的同居生活。想至此,年卿脸上神色柔和许多,伸出手为他掖着被角。

陈高兴刚才那么一吼,十年前那段没心没肺快乐无边的嚣张日子一股脑钻了出来。

遥想当年,周子衿不论在哪里演出都有年卿兴奋到发红的面庞。好像她上大学就是为了追随周子衿的脚步。周子衿拉的每一曲都令她感动。十九岁之前甭管遇到多崩溃的事年卿都不知道哭,听周子衿拉琴却总是泪流满面。

校友都笑她,说唱歌五音不全的人能被音乐感动成这样?一定是看上周子衿了吧。

她才不管别人的议论,执拗的跟着周子衿的脚步,但只是听他拉琴,静静的听从不打扰。

“嗯……”病床上的苏朵哼唧起来,迫使年卿关上回忆的窗。

第二天,年卿等了一上午都等不到陈高兴给她送东西。从前这个陈高兴就靠不住,怀了孕以后更不靠谱。

年卿倒是等来了另一个人。他送来了年卿迫切需要的东西。

刷了牙洗了脸从卫生间出来,年卿由衷的对周子衿说:“谢谢。”真的要说声谢谢的。早上不能做早操也就罢了,若不能洗脸刷牙那真是生不如死。

周子衿淡淡说,“辛苦了。”他意指年卿的熊猫眼。

这对熊猫眼还不是要拜苏朵所赐。昨夜整整一晚也不知真的假的,苏朵上了五六次卫生间。每次都折腾的年卿人仰马翻。最后一次年卿举着输液瓶倚着卫生间的门都快睡着了,苏朵猛然开门出来,她直直撞到他怀里。苏朵痛的嗷嗷乱叫,急诊室所有的人都被他惊醒了。

这么折腾,年卿能精神抖擞才怪。

可这么辛苦,年卿都已没什么感觉。意识里满满都是周子衿对她说:“辛苦了。”这是刚刚周子衿对她说的。不为旁的,只为了她,所以说了这三个字。他有多久没有这样对她说话了?好久好久,久到年卿以为这是上辈子的事。

她用冷水洗的脸,本来凉丝丝的,现下如春季絮暖阳光拂过田野般暖洋。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支支吾吾的。“我,我……”

“姐姐。”苏朵忽然说:“我想拉屎。”

这小子又来?

年卿手忙脚乱的扶他坐起身,又取下输液瓶。

“我来吧。”周子衿接过苏朵,带着他朝卫生间走去。

年卿刚舒了口气,就听见苏朵说:“我又不想上洗手间了。”

祸害,这小子就是个祸害。

周子衿哪是年卿那么好欺负的,把个苏朵一架。“不去也要去。”说完砰一声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年卿心想,若不是苏朵的脸被包成了木乃伊此刻还不知道多精彩呢。

这两人进去的时间可不短,好一会儿出来后周子衿对年卿说:“公司再请个护工吧。”

年卿想点头说好,可不知为什么摇头拒绝了。“不了,我还行。”

周子衿倒不坚持,找了主治医生问问情况很快走了。

接下来一直到晚上苏朵都很乖,不再嚷嚷着去卫生间。年卿见他睡着,决定趁这会儿回家一趟。陈高兴这家伙死到哪里去了。

一路上她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可再乱都没有敲开门后看到的乱。像是刚刚爆发过世界大战。

她先问开门的男孩:“你是谁?”

越过男孩走进去,看家里不过二十四小时就回复到之前那么乱的景象。客厅里还有一个男孩,年卿的太阳穴突突突的跳。“你又是谁?”

陈高兴捧着肚子从卫生间出来,“姐,你,你怎么回来了?”

“你还知道我是你姐?”年卿真想把这个自私自利的陈高兴拎起来丢出去。而且还是从窗口丢出去。“我让你给我送东西,你却在干什么?这两个男孩又是怎么回事?”

“他,他们……”陈高兴理亏,小心翼翼的说:“都是宝宝的疑似父亲。”

“什么?”

两个男孩顿时在年卿面前立正站好。“大姐,您好。”这两人脸上颈上都是一道道的血印子,应该是陈高兴的杰作。

“陈高兴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姐,那天晚上我们在阿尔卑斯山上露营,大家喝了点酒我们三个稀里糊涂钻一帐篷里了。后来就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他们两个都说自己做了,所以宝宝他爹究竟是谁我们都搞不清楚。”陈高兴发现年卿的脸越来越低沉,做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姐,你生气啦?”

年卿已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回房间换了身衣服站在客厅里指着三个人说:“你们两个现在就离开我的房子。还有你,陈高兴,生完孩子是谁的你住谁家去,给我滚蛋,消失!二姑那儿我全当不知道,你自己的事自己看着办。”

她是很生气。但更多的是羡慕。

陈高兴总是这样只管自己不管别人。可她都这样了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爱她?

沈义早就说她:“年卿,你这人就是被自己束缚住了。”

年卿知道他说的没错,自己就是这样一个可怜虫。痛快的过活早就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有点蔫儿的年卿回到医院急诊室,发现木乃伊苏的身边围了一群白衣天使。她头脑中嗡一声作响,该不是这家伙有了什么严重的并发症吧?这么一想,年卿手脚都是冰凉冰凉的。她竟然联想到苏朵那奇怪的妈伸出戴着大钻石的手指紧紧掐住她的咽喉。

“苏朵。”她扒开人群冲进去,“苏……”朵字被她生生咬住。人家苏朵根本没什么事,正跟白衣天使们说点子娱乐圈的破事儿逗乐呢。

“周子衿的女朋友从来没有交往超过一星期的……咦,姐姐你回来啦?”见到年卿苏朵眨着眼说:“不好意思,今天就到这儿了,她管我特严不让我跟你们说这些的。”

年卿只感觉指责的目光嗖嗖嗖直往她脸上戳,等人群退散开她脸拉长许多。“你就是话多才被人开瓢毁容的吧,脑袋包成这模样了还招惹医院的小姑娘。”

苏朵舒舒服服的靠在枕头上,嘴角好像在向上翘。“姐姐,你吃醋啦?”

“我吃你的醋?”年卿觉得自己跟他根本无法沟通,说什么什么拧巴要多累有多累。“苏朵你脑子被打的脑震荡了吧,要不然再拍个CT?”

苏朵特阿Q。“你就是吃醋了。”

好吧好吧,跟他计较什么。不过同居一天半年卿已经很能够领教苏朵的本领了。这人整一麦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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