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所谓真情（1 / 1）
叶家老太爷又急又怒，不思反省，反而将责任推到不讨喜的孙女身上。当然，他也就是在心里面腹诽一下，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如今叶家得到消息的所有人都在怪他，好好的一门亲事愣是让他给弄成了仇人。
叶纤雪的伯母，叶镜明的母亲是第二个得到消息的，仿佛一个晴天霹雳，吓得她心神俱丧，赶忙跑到老太爷跟前哭闹不休，恳请老太爷想想办法，救救自己的儿子。
叶清扬和叶镜飞得到消息赶回来，也怪老太爷的固执害了自己的儿子和兄弟，只不过碍着他是长辈，不好当着他的面数落而已，心里面没少埋怨。其实他们都清楚，如今也只有叶纤雪出马，或许还有几分希望。可是，周家明摆着是因爱生恨，谁知道他们会怎么为难她？
说起来纤雪也是受害者，好好的一门亲事……唉，都怪老太爷偏心！他要是有那么一点为纤雪着想，应下这门亲事，哪有现在的事？当然，也怪镜明自己不争气，平日里不好好读书，整日里游手好闲，跟几个狐朋狗党到处吃喝玩乐惹事生非。叶清扬每次管教几句，妻子就跟他大哭大闹，百般维护，久而久之，他也就不怎么管了。
想到这里，叶清扬也后悔，不管怎么说，也是他管教不严之过啊！
相对知情人的心急如焚，叶纤雪在学校里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老爷子是不好意思让人到学校找她，叶清扬父子是不想连累她，而刚刚得到消息的父母却还在犹豫中。
如今，叶家三小姐在慕家力挫留洋归来的慕家五小姐的事情已经广为流传，叶纤雪的同学自然也知道了。然而，知道周家大少爷真的心仪与她，她们又忍不住妒忌。
周家，京都首富啊！周家大少爷，被称为京都第一美男子啊！如此财貌双全的男子，怎么就没看上自己呢！叶纤雪虽然被称为音乐天才，也不过会弹几首曲子而已，有什么用？再说她相貌也一般，长得还不如自己呢！特别是那些家世比叶纤雪好的同学，心中颇为不忿。
叶纤雪在学校表现颇为淡漠冷情，除了一个杜雨馨，基本上没有别的朋友。
杜雨馨也见过周敬煦，之后就经常找她问：你爷爷真的拒绝了周家的婚事？你真的不后悔吗？周少爷真的长得好帅哦！纤雪，人家好羡慕你呢！
纤雪烦不胜烦，就差怒吼一声：你喜欢送给你好了！真是的，不就是家里有点钱，人长得好看点么？有什么了不起？
纤雪细细回想自己与周敬煦的三次会面，这才恍然发现那个霉星长得好像的确很好看，似乎比自己还漂亮几分。真是的，一个大男人长成那样，还要不要女人活啊？跟他站一起也是陪衬，嗯，还好那老东西帮她拒婚了，不然，跟着这样一个极品美男，整天担心他在外面有没有别的女人觊觎，哪里还有幸福可言？
想到这里，纤雪再一次肯定，女人还是要找个让人安心的男人才有幸福。
如此胡思乱想又厮混了一日。国文老师今天新教的那首词她早就烂熟于心了。毛主席的《沁园春&8226；长沙》，被改动了几个字，让一位穿越前辈盗了版权。她就知道那个大秦末代皇朝的柳氏妖妃，也就是以男装名满天下的大才子柳子衿根本就是个盗窃专业户。不过，穿越成妖妃的还真少见呢！她真的死了么？
叶纤雪胡思乱想走出学校，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师妹……”
会叫她师妹的人很少，而叫得最多的就是肖明远了。其实她一直让他叫自己名字的，可惜此人面皮薄，只有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才肯叫得这样亲密，平日里在人前总是一本正经地叫她师妹。
不过，他还是第一次来学校接自己呢！
“肖大哥，你怎么会来接我？有事吗？”
肖明远脸色微红，却大大方方地说：“先生叫我今晚过去，我想正好接你一起回去。”
叶纤雪扬着嘴角笑了。看来这块木头总算开窍了呢！
“呵呵，走吧！”她将书包递给他背上，对着他灿然一笑，当即迈开脚步走在前面。
叶府离光华女校并不太远，走路约摸半小时便可到达。纤雪让家里的马车接两位姐姐回去，她今天要走路回家。
这还是两人严格意义上的第一次约会呢，不过一点都不浪漫。叶纤雪暗自叹息一声，告诉自己，知足吧！木头也有木头的好处，至少他不花心吧！
日落时分，夕阳照得天空云彩极其绚丽，倦鸟归巢，划过长空却了无痕迹。真美啊！纤雪许久不曾这般轻松惬意地望天散步了。
“小师妹……”肖明远总算开口了。
“嗯？”纤雪答得有些慵懒随意。
“我听说周家的少爷很喜欢你，可是真的么？”他向来不太喜欢听这些八卦，但实在是前几天慕家的事情闹得有点大，同学们议论的时候无意中被他听到一些。
“嗯。”纤雪点点头，这事很多人都知道，而且，也没有保密的必要。不过，她又补充了一句：“他喜欢我是他的事，我喜欢谁是我的事。”
“我听说周家都去叶家提亲两次了，所以才忍不住想亲自问问你。”肖明远细细打量纤雪的神色，眼底有些不自信的忧虑。
“那你一定也听说我爷爷已经拒绝他两次了？”纤雪回头冲着他不以为意地笑笑。
“……我感到很庆幸，可是我又很不自信……”肖明远忽然很不好意思地望着她笑了笑，接着道，“那位周少爷与我同年级，我们见过面的，他……不只是容貌出众，为人也很不错，没有大少爷的架子，他那么喜欢你，可是你却拒绝了他，让我感觉很意外，很幸福，也很……不安……”
“不安？”纤雪有些诧异。他不安什么？担心周家对付他？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择我，担心自己不能够给你幸福，担心你今日放弃他，以后会后悔。毕竟他对你这样好，你就没有一点感动么？”
纤雪沉默了一下才道：“我喜欢宁静的生活，渴望的是一份细水长流的感情。你能答应我今生今世只有我一个女人么？”
“当然！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和别的女人产生什么关系。纤雪，我发誓，今生今世，非卿不娶，一生一世，永不变心！”说这话的时候，肖明远紧紧锁着纤雪的眼睛，说得非常认真。他喜欢她不是一天两天，只不过从前更多的是亲情，而且不敢表露而已。
纤雪其实并不相信永远，也不相信誓言，但却因为他这份誓言，她相信他至少此刻对她是一心一意的。如此也就够了，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只爱一个人呢？
走过宽阔的街道，遇到一个卖花的小女孩。肖明远难得浪漫了一把，买了一束茉莉花串送给她。
纤雪将花串带在手腕上，举到鼻间闻着淡雅的花香，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重生在此十二年，总算有人送花给她了，不容易啊！
这时，忽然从对面走来两个年轻男子，看到肖明远，远远地就摇着手打招呼。
肖明远眉头微微一蹙，脚步一滞，缓缓迎了上去。
“会长！”
“会长好！”
会长？纤雪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原来是京都学院学生会的同学。
肖明远为双方作了介绍，那两人都是从南方来的穷学生，一个叫秦天鸣，一个叫魏紫阳，比肖明远低两个年级。
“会长，上次跟您说的那件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秦天鸣看了叶纤雪一眼，迟疑地开口问道。
肖明远没有立即回答，反而转身抱歉地望着叶纤雪道：“对不起，学生会有点事情，等我两分钟好么？”
纤雪莞尔一笑道：“没关系，你先忙吧！”
于是肖明远带着两位同学走到街道另一边僻静的角落交谈。
纤雪没有刻意听他们说什么，虽然她不明白肖明远为什么要背着她说话，他对她还是有所隐瞒吗？还是他不想她知道太多的事情烦心？
据说京都里有南方同盟军操控下的同盟小组，很多都是来自南方贫苦家庭的学生，高唱着民主、平等和人权，实际上却是为同盟军充当探子。她忽然有些担心，肖明远不会是其中一员吧？
在这件事情上岳惊云表现得相当大度，同盟会甚至组织京都学堂的学生上街发传单攻击北方政府的弊政，他也没有下令抓捕，只是第二天报纸上的新闻报道之后有他发表的评论，专门针对传单的内容进行批驳论证，表现得相当开明大度，当然也为他赢来一片赞誉之声。
杜雨馨迷岳惊云，也有这个原因。其实不只是杜雨馨见了岳惊云犯花痴，京都无数年轻少女都将岳惊云视为梦中情人。一个手握北方军政实权的人物，偏偏人又年轻英俊，还学识渊博待人宽和大度，如何不让情窦初开的少女们倾心呢？
可实际上，只有叶纤雪知道，那个男人好色又小气，连审问人都不忘占女人便宜。她不过就是打了他一顿么？他就斤斤计较多方试探，似乎不把她揪出来不甘心似的。哼，伪君子一个！
肖明远面色平静地将两人带到一边，脸色却一下子变得慎重起来，道：“我不是说过了么？我决定留在京都，不回去了。”
“大人留在京都，是为了叶小姐么？”魏紫阳问。
“也不全是。我喜欢这样简单的生活，在京都学堂里当个讲师，一直是我的梦想。”
“如果不是为了叶小姐，那您回南方去同样可以进学堂当讲师啊！南方大学正在筹备中，大人这个时候回去，不是正好可以组织负责此事，一展抱负？”秦天鸣咄咄逼人。
肖明远沉默了一下，叹息道：“好吧，我承认，我喜欢她，非常喜欢，在我的生命中，尚未发现有其他任何人任何事能超越她在我心中的分量。”
秦天鸣与魏紫阳对视一眼，又偷偷看了一眼等在街道另一面的叶纤雪，压低了声音道：“大人，以您现在的身份，您和叶小姐的事情只怕有些麻烦。”
肖明远点点头道：“我知道，不就是周家曾两次向她提亲么？叶家已经拒婚了。”
“不，大人。”秦天鸣再次压低了声音道，“根据我们的最新消息，周家对叶小姐只怕是势在必得。昨夜，叶家的二公子被城防军抓捕了，罪名是酒后杀人，而他所杀之人正是周家刚刚认祖归宗不到一个月的二公子。大人，您想一想，叶家想要保住叶二公子，除了将三小姐送给周家，可还有别的路走？”
“竟有此事？”肖明远远远地看了纤雪一眼，看她悠然自得的神情，显然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吧！好一个卑鄙的周家，竟然用这种手段。原本他还以为那个周敬煦是个君子，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小人罢了。如此，他更不能放弃纤雪了。
“还不只如此，我们还发现大帅府的人也在调查叶家三小姐，只是原因不明。”魏紫阳又补充了一句。
“大帅府？”肖明远脸色越来越沉重了。难道纤雪什么时候见过岳惊云么？他想了想，叹息道：“为了她，我总要努力争取的。如果只是听了这些消息，知道跟她在一起有困难我就放弃的话，那样一个懦弱没有担当的我就是回去了又能成什么大事？”
秦天鸣与魏紫阳对视一眼，轻轻摇摇头，无言以答。
“就这样吧！谢谢你们，我先走了。”肖明远轻轻一声叹息，转身往叶纤雪走去。他前不久才认了亲人，可是，在他心里，将他养大的伯父伯母、叶先生和师母一家远比血缘之亲更亲。
叶纤雪看肖明远过来，淡淡一笑道：“谈完了？”
肖明远轻轻嗯了一声，却有些迟疑地问了一句：“除了周家，还有别的人向你提亲吗？”
“好像没有了吧？”她头上还有两个未出阁的姐姐呢！
“小师妹，你见过大帅吗？听说上次你们校庆，他去参加了，还特意见了你一面。”
“没有。”叶纤雪摇头，拒绝与岳惊云扯上任何关系，“上次校庆表演的时候我在后台没有出去。后来大帅到后台来，我又有事出去了，我堂姐就冒用我的身份与大帅见了一面。肖大哥，你究竟想问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摆明了说么？
“小师妹，我刚刚听说了一件事情，你二哥出事了。我想，如果你要是认识大帅的话，说不定此事还有转机，否则……”说到此处，肖明远轻轻叹息一声，突然间也没有了信心。
“我二哥？”纤雪有些疑惑，但随即冷笑一声道，“他是死是活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