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错 第一部分(7)(1 / 1)
“樱桃!”她惊喜地笑,冲我张开双臂。
我乐呵呵地抱住她。毕竟是四年的上下铺,有时候连做梦都可能不分彼此呢!
“丫头!变得我都不敢认你了。”我轻轻捏她的脸。
“是发型吗?”她信手拢拢头发,笑道,“我老妈的眼光!非说上班了,不能再是学生样儿了。”
“嗯,品位不错!”我诚心赞赏。谁都知道思嘉是乖乖女,平时最听妈妈的话。
思嘉看看我身后的加贝,冲他伸出手:“又见面了,艺术家!”
“嘿嘿,别讽刺我,我不是艺术家。”加贝窘窘地笑,握了握她的手。
“艺术家不好吗?”
“艺术家会饿肚子。”
“行啦,你们小两口,一个大才女,一个大才子,就等着在北京捡金子吧!看你们恩恩爱爱的样子,真让人眼红!”她撇着嘴,酸溜溜地笑。
“眼红什么,赶紧催你家小武过来啊!”我不解地说。
思嘉不说话,拖着我的手便要上楼。
如果说我与加贝的爱情是奇迹,那么思嘉与小武的爱情便是神话了。
小武是沈从文的老乡,一个非常帅气的苗族小伙儿。大学时,经常看到小武折一片柳叶放在嘴里吹,别人只能吹出声响,他却能吹出各种鸟鸣,甚至水声。
思嘉与小武是怎么好上的,谁也不清楚。但大三时,当高傲的北京公主小鸟依人般偎在小武身边时,几乎全校师生都大跌眼镜。
和加贝一样,小武只是大专生,家境贫寒。听说刚进校时,他身上穿的还是苗族土衣,肩膀上扛着两个包袱,一个塞满干硬如石头的粑粑,另一个塞满硬币毛票。那是他入学时的学费,是苗乡方圆数十里的乡亲们一分一角凑起来的。头一年,他没有换洗的衣服,没有各式鞋子,连床像样的被子都没有,光秃秃的床板上就铺了一张床单。但即便贫穷至如此地步,他也没有伸手向学校申请一分钱的助学金或贫困补助。有课时,他上课;没课时,他四处打工。从最开始的家教做起,一直到快毕业时任一家通讯公司的销售副经理,当之无愧地成为我们学校的“打工皇帝”。
思嘉与小武恋爱时,小武的经济状况已经有所改观,但还是很穷。傍晚,常常看到小武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载着思嘉去打工。他们的自行车真破,千疮百孔,除了铃铛不响外处处响个不停,但他们却很快乐,永远笑声明朗。
有时我问思嘉,小武打工时,她在一旁干什么?她说,她什么也不干,就在附近找一个干净清静的小茶馆看小说、做功课,等他下班。
思嘉是不打工的。并非因为她家境优越,而是因为她的先天性心脏病。据说她左心房瓣膜关闭不严,偶尔会出现血液倒流的现象。
大四上半学期,在一次体育课上,八百米长跑测验时,思嘉突然晕倒在体育场上。当时的情况真是十万火急,她口吐白沫,神志不清,面孔青紫,把校医院几个主任都急得团团转、满头大汗。而小武,却冷静得吓人,他一直抱着思嘉,铁塔一般。当时,思嘉喃喃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小武,我快死了,我快死了……”小武却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发,镇定地微笑:“思嘉,你死不了,你还没有披上婚纱呢,我不会让你死。”
思嘉当然没有死。虽然校医院动不动便用这场“妙手回春”的病例向学校邀功请赏,但连大夫都知道,如果当时小武不那么镇静,不给思嘉那么大的心理安慰,后果怎样,谁都很难预想。
毕业时,小武本打算同思嘉一起来北京工作,但是因为他任职的那家销售公司还有一些未处理完的工作,所以决定让思嘉先走,等他结束手头工作后再到北京找思嘉。谁知道,这一处理便又是半年。他是一个心软的家伙,禁不住别人说几句好话。因为公司一直没有找到能接替他工作的人,所以他就一直“身在曹营心在汉”,甚至连跟我们同行都没赶上。
一进房间,加贝便从箱子里捧出一个水晶瓶,递给思嘉并摇头晃脑地打趣:“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