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1)
听众中,有穿着朴素的平民,也有西装革履的绅士,有情侣双双,也有老人孩子。表演过程中,表演者和听众常常同声齐唱,还随着旋律摆动身体,呼应得极为自然。在智利聂鲁达故居,一群少女在我们的镜头前不停地蹦呀跳呀,为我们做着各种表演,抛来无数的飞吻,纯真而自然。在布市,街头的表演也随处可见。
南美人的激情,是从骨子里往外溢的。
有激情的民族,是可爱而且生气勃勃的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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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战友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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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对"战友"这个称呼有很强烈的好感。说白了,是我一直对军旅生涯有向往之情。这种向往的产生,不单是因为小时候看战斗片的结果,也不单是对军装军帽感兴趣,还因为刚懂事的时候,乡里最漂亮的女孩全要争着嫁给军人。在农村,盖房子、娶媳妇是两件最大的事,也是农民最大的负担,当了兵有人嫁,这样的好处,当时连半大的孩子都隐隐约约地知道。
我也曾报名当兵,准备带着一脸的青春痘去参加战斗。那是1978年,我中学毕业后考在本乡当了民办教师,冬季征兵时就去报了名,可是体检通过后,发现年龄不足,被刷下来。
另一次贴近军队的尝试是想当战地记者。那时我大学毕业,浑身热血,青春痘也还在长着。好像当时是西南有了战事,我觉得好男儿应该上战场,应该建功立业,就试着向有关部门提出,能否让我到那儿去当记者。那时自己无牵无挂,急着出人头地,心想当战地记者最好,紧张刺激,引人注目,要是负了伤,或者是"壮烈"了,那可就威了!这次努力最终又泡了汤。
转眼十多年过去,弹指一挥间,我已过了第三个本命年。忽然我就与从事南极考察的汉子们认识了,而且发现,南极人相互之间称"战友".后来策划了"向南极两站一船赠书"的活动,是为全国第一次向南极赠送精神产品的文化活动。在上海搞赠书仪式时,我也送了自己的一本自选集和一本对话集,在书的扉页上,我写的就是:"长城站的弟兄们,我是你们的战友!"算是初步过了一下"战友"的瘾。
后来,我策划的这次"2000'人文学者南极行"获得批准,我在给几位学者的电子邮件中,正式启用"战友"称呼,抬头是"各位战友",落款是"班长阿正".班座阿正通过电子邮件发出了好几次"电令",回电最勤的是葛剑雄教授,每电必回,甚至还"主动报告"过,让本班座很是满足;唐老鸭乃我军"装甲兵荣誉上校",通常是通过女话务兵与上上下下联络的,岂肯与区区班长有什么直接的函电往来;邵滨鸿女兵一个,是惟一的一朵"军中玫瑰",当然不会与小班长拉拉扯扯,写什么电子邮件;何怀宏教授当年行伍出身,在空军部队服役多年,人家真是正规军啊,就是有纪律观念,有问有答,不多写,也不少写,有板有眼;深得本班长欢心的回电,是著名哲学家周国平先生发来的,上面只有两个字:"遵命!"令我心花怒放,接连三天笑容满面,那些天要是"周战友"驾到,本班长一定亲自端茶送水,好生招待。
又是一转眼,我们在南极的日子已快结束了,我有了一批真正的战友:中国第17次南极考察队的战友们。且听我一一道来:打头的是我的同屋王自磐教授。他是一位资深科学家,从事南极考察已近二十年。这一次,他主持一个中德合作的"人类活动对乔治王岛海鸟生态的影响"科考项目。他个头中等,脸色黝黑,跋山涉水连年轻人也不敌他。他学识渊博,专业造诣极深,尤其是他能将海洋、动物、生态等多个领域结合起来研究,广博得很,令很多洋人都服他并常常围着他转,很是长了我大中华的颜面。他答问严谨,而且性格耿直。一位记者要采访他,他平日里觉得这个记者礼貌不到家,便直截了当地对那记者说:我跟你不合作!令那位很年轻也有几分无辜的记者满脸尴尬愣在那儿。那股劲,像个愣头青,真是令人钦佩!他还是个可爱的科学家,有几分顽皮几分幽默,比如说,为了让大家不因为学识的差距而疏远他,他就经常说说笑话,有时还露个绝招——他能在一瞬之间挤出一双对眼,白晃晃地嵌在他黝黑的脸庞上,煞是可爱。我估计,这是他长年目不转睛盯着贼鸥时练出的"副本领".因为他又有学问又可爱,所以我向组织上要求与他"同居".这不,我们果真"同居"了两个月,我此行的收获,也因此大为增加。
王教授此行还有个意外的收获——白拣一个"待字闺中"的干女儿。这个女儿叫周春霞,是第17次考察队年龄最小的队员,大家叫她周小妹。小妹是来自武汉大学的博士生,来这儿搞全球GPS联测。她是个好学的女孩,发现跟着王教授能学到东西后,当即"认"了干爹,连红包也不要,然后成天跟着出野外,累得贼死也不吭气。有一天观察贼鸥有了心得,就说想一辈子留在南极研究贼鸥。那天我在场,我说:那你不就成了"贼鸥妹妹"了!后来,邵滨鸿就嚷嚷说要成立一个"征婚委员会",要在乔治王岛上征选一个最优秀的、最愿意陪伴"贼鸥妹妹"的年轻科学家,以保证小妹安心在南极从事研究工作。王教授一听就表示不同意:我这干女儿又好学又端庄,哪需要什么"征婚委员会"呀,放放风就行了!小妹做事极为认真,临离开南极前,我们遇上连续五天五夜一秒也不停息的狂风暴雪,天寒地冻,人在室外几乎站不住,她坚持按计划观测,只见她弯着腰,顶着风,一步一步横着走——减少风阻系数——看得我们都心疼不已。小妹还是个内心世界十分丰富的女孩,对问题总有自己的看法。在为全体队员讲科普课时,大家认为她很有点儿大家气象,将来必定是个卓有成就的教授。我曾经动过一个念头,要把我家小弟"许配"给她,后来觉得自家小弟虽也才气过人,但总还是有什么地方对不上号。罢了。
李志刚是我一个小哥们。此人掌握全队的通讯大权,所以说话声音特别大,据说那就叫牛气。不过他的确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孩子,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通讯栋里,负责好几项革命工作:GPS闪烁测试系统,HF场强测量系统,电离层测高仪测量系统,VLF相位测量系统。他的业余时间,据我观察,第一爱吃宵夜,然后依次是聊天、运动。聊天中,第一爱听唐老鸭吹牛——唐老鸭的电脑充电器在一次事故中被一举击毁,别人没辙了,他七捣腾八捣腾就给修好了,喜得唐老鸭一见面就喊他"哥".为了报答,唐老鸭天天跑去陪他吹牛。这个哥们还是个运动健将,不管什么球,他都玩得溜,最好的当然是他的保留项目——羽毛球,据估计,在乔治王岛目前尚无敌手存在。
杨志彪是我的好兄弟,个子不大,长相年轻,几乎可以与毛头小伙子相比,要是与一位大学女生在一起,也还挺般配。其实这家伙才比我小三天,令我为自己的沧桑痛心疾首。此人天性善良,温和沉稳,心灵手巧,是个电脑专家。他总是在胸前吊一副太阳镜,一副很酷的样子。给站上的乒乓球赛当"裁判长"时,他威风八面,连站长也得听他的。他此次的任务很重,天天都要在别人吃饭和睡觉的时候独自去观测气象,好生可怜。更糟糕的是,他后来不幸暴露了很多别的才能,结果能者多劳,事情多得他无法应付。可这家伙真是沉得住气,愣是一件不落地完成得漂漂亮亮。这等后生,想必前程无量。
发电班有三条汉子:徐文祥、徐启英、卫继敏。他们三个责任重大。我们曾经问第16次考察队的站长吴金友,越冬期间最怕什么?他毫不迟疑地说:"最怕断电,一断电,这儿的冬天就是地狱!"徐文祥是该班班长。这位老兄十分好酒,每天要喝两顿,而且从来不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来自茅台酒的故乡。打起篮球来,他是乌拉圭、俄罗斯队员最头痛的神投手,投三分球就像他喝二锅头那么容易。不过打乒乓球他就没那么牛了,跟乔治王岛的"乒乓王"王建国站长比赛时,他输得没了脾气。发球时,他又咬牙又跺脚,说:"我就不信——"话音未落,那球已被站长一拍扣死,他紧接着又一跺脚:"不信不行!"惹得大家哈哈大笑。徐启英——名字有点儿女性化,笑容也有几分"蒙娜丽莎",总是微微一灿,就打住了。他干活时是默默的,喝酒时也是默默的,但那一股热心肠,你很快就能感受到;小卫是个半大男孩,脸上还隐约长着青春痘。他娶了个美丽的布依族女孩,照片展出时,让众男士昏头昏脑了一阵。他成天穿着一条背带式的工作服,到处找活干,找武侠书看。只要你听见有人在楼道的木地板上使劲地跺一跺,不用说,准是这个不苟言笑的小伙子刚刚放下手中的武侠书,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他武功上乘,不可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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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战友们(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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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上个子最小的两个人,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在他们的姓氏前加一个"老"字,一个老周,大名唤着周新赞,一个老梁,大名唤着梁永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