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1 / 1）
天色渐渐地变暗。
夜幕在不知不觉中慢慢降临。
远出，能看到，灯光的照耀。
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个小时了。
怡涟，
坐在那棵大树下，
一动不动。
眼神有着从未有过的空洞和迷茫，单薄的身子还是经受不住夜晚的凉风而瑟瑟地发抖，嘴唇有些变紫，脸色依旧着苍白，还能看到刚刚哭过的泪痕。
她说出来了，刚刚，她把一切都告诉了尹昭。
直到现在为止，
怡涟似乎依旧还不相信刚才的自己做了些什么。
隐约之间，片段似地闪过高中时与尹昭相处的一切，然后，又突然回想到方才崩溃了的尹昭。
不禁，又全身颤抖了下。
双手紧紧地抱住膝盖，脸上再次湿润，泪，终于又再次流下。
她不知道，
原来自己是那么爱哭的一个人。
最近的自己，
不断地在哭，在哭着所有的一切。
什么时候竟然自己已经如此的软弱，如此的不堪一击。
她的心在此刻痛得已经失去了知觉。脑海中挥散不去尹昭的影子。
今后，未来，到底该如何是好。
突然，
就在这时，
一阵凉风再次吹过，
怡涟的面前出现了个人影。
是云游。
本是办完事，吃完了饭，准备回宿舍看书去的。在经过小树林时，扫视了一眼。却看到了这样的怡涟。他突然恍然大悟，她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没有犹豫，连忙走了过去。
看着这样的怡涟，
俯下身，轻轻地想去触碰她的双手，却发现冰凉得已经僵硬。
心痛，但却毫无办法。
“怡涟，回宿舍吧。”云游温柔地轻声呼唤。
怡涟微微垂着头，一动也没有动，就连摇头拒绝也没有。
云游轻轻叹气，脱下身上的外衣，将怡涟裹了起来，才意外地发现，她在不住地颤抖，想上前拥抱，却知道，现在的他，没有这个资格。
一把想将她拉起，“怡涟，回去吧，再这样下去，你会生病的。”
可是，怡涟却逗留在原地，似乎什么也没有听到。
“怡涟。”云游温柔地叫着，轻轻地摇了摇她，“你给我醒醒，不要再这样伤害自己下去了。这不是你的错！”
怡涟的头，缓缓抬起。
在月光下，
清晰地看到正在流下的眼泪。
不断地，不断地，流着，似乎怎么止也止不住。
云游的手开始轻轻地颤抖，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怡涟，如此的失魂落魄。
就像碎了的玻璃，
无法复原。
他看到，
她的眼睛里，
没有他。
她此刻的心里，
也没有他。
到底——
我是不是做错了呢。
云游心里悲哀地想到，似乎原本幸福着的一切被自己，被自己的软弱而破坏掉了。
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呢。
如果，
上帝再一次给自己一次选择的机会，
那时候，
自己究竟会选择什么呢。
云游，他真的，无法弄清楚这一切了。
小心地将怡涟拉起，紧紧地握住她不断发抖的手，“怡涟，回去吧。”
怡涟什么也没有说，她，完全地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甚至，没有发现此时的云游。
云游就这样，慢慢地把她送到了宿舍的门口，伊冰静静地早已在那儿等待着他们。
“小心点。”云游将怡涟的手放下，“最近多关心点她吧。”
接着，在深深地看了眼此时的怡涟后，离开了。
伊冰不语，她看到——怡涟仍在不住地流泪。轻轻地叹息，牵着怡涟回到了宿舍。
不久，
怡涟睡着了，沉沉地睡着了。
只是，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
她做了个梦，做了个全是尹昭的梦。
而宿舍里的朋友，
只看到，
梦里的怡涟仍在不断地流泪，轻声呼喊着尹昭。
而那时转身离开着的尹昭，又何尝好过了。
轻轻地在转身之际流下痛苦地坚持了太久的眼泪，放肆地任泪水在自己冷酷的脸上出现。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如此的心痛，刀割般的心痛，痛得撕心裂肺，痛得竟然连喊的力气也全然消失。
是的，第一次。
就算是车祸，面对死亡的时候，他的感觉，仍残留着幸福和快乐的。
因为，
那时的怡涟还全心全意地爱着自己。
三年，
终究还是在他的沉睡中世界改变了，周围的环境改变了，最终，就连怡涟也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
一切早已不是原来的一切了。
当刚才的怡涟在自己的面前谈起另外那个男子的一切时，他，一开始，是不相信的，固执地，不相信。
固执地以为一切只是谎话，固执地以为一切只是在做梦，固执地以为怡涟所说的一切只是玩笑。
可是，听着，听着怡涟慢慢地说出她与他所有的经历时，他，可悲地，不愿意地，承认了。
他不知道，
那个男子究竟有着什么样的魔力竟然能使怡涟心动。
那个男子究竟与怡涟到底还有怎样美好难忘的回忆。
那个男子究竟有没有像自己那样如此深深爱着怡涟。
只是模糊地记着他有着和自己一样的身高，温柔的笑容，得体的举止，以及那优雅的气质。
或许，还有着，那么一个特别之处，一个能让怡涟心动的地方。
九岁时，怡涟的记忆里没有他的存在。
车祸后，医院里他没能安慰到怡涟。
三年中，怡涟的回忆里没有他的出现。
怡涟空白的记忆，剩余的记忆，与他不相干的记忆，被一个男子，而全部占满。
就连抹去的可能性也没有。
深夜，当云游站在怡涟面前的时候，尹昭回到了他租借的家中。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回到了家里。现在，他颓废地坐在地上，看着外面冷冷的月亮，全身无力，心绪混乱。
现实竟然如此的残酷和混乱，就连崩溃，也是突然之间的轰然倒下，连挣扎的机会也没有给。
如果，现实终是黑暗，他宁愿永远沉睡在他那梦想中的世界里。那里没有烦恼，没有忧愁，更加没有心痛。
可是，那里，却没有怡涟。
究竟，现实与梦境，自己该选择哪个。
尹昭痛苦着，今后该如何再次面对怡涟，今后该如何再次振作起来，今后的自己终会变成什么样。
他，迫不及待地，从没有像此刻那样焦急过，想知道未来。
可是，痛苦终究痛苦，未来却没有透露出一点暗示。
他，就这样，坐着，想着。
小小的，黑暗的角落里，
有着浓浓的哀伤的味道。
就连，
此刻桌子上被月光照亮的玻璃杯，
也散发哀伤的光线。
静静地，孤独地，忧愁地……
那么独自停留在桌前。
就像在桌旁此时坐着的某人一样。
就这样，
尹昭这么一直坐着，坐着，直到慢慢地疲倦地合上了双眼。
不久，
尹昭睡着了，沉沉地睡着了。
只是，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
他做了个梦，做了个全是怡涟的梦。
而窗外的月亮，
只看到，
梦里的尹昭仍在不断地流泪，轻声呼喊着怡涟。
是的，所有的人，都不可能去知道这一切的。
在同一片天，在同一个月亮下，在同一个空间中，
彼此，竟然，梦见了彼此。
彼此，竟然，心痛着彼此。
接连下来的几天，
尹昭一直迟迟没有去打工，就连书也连碰都没有碰过，整天都呆在家里，有时会去喝点水，几乎不吃，与外界的联系完全断开。只是每天都呆在家里，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样的他，开始逃避，逃避着所有，逃避着所有的黑暗的可能性，逃避着所有的悲伤的可能性。
就这样，在持续了一个星期后，
尹昭，莫名地恢复了所有。
开始了正常的生活，继续回到原来的地方打工，继续拿起几天没看的书在深夜苦读，苍白病态的脸色也开始恢复。只是，他似乎把怡涟在记忆中抹去般。
似乎就从来没有怡涟的存在过。如此，自己，努力地，拼命地生活着，奋斗着。
在海的面前，再也没有提到过怡涟这两个字。在深夜，当看到一旁的手机不停地震动着，显示屏上显示着“怡涟”两字，尹昭无视，只是将手机一按关了机，继续读书。
这并不是在生气，只是，一种，自我的保护。
保护着自己不要再次被伤害到，保护着自己不要再次崩溃，不想提起怡涟，不想想起怡涟，不想再让自己深陷其中。
这样的痛，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是的，他掩藏的很好，他将一切，都掩藏的很好，好到几乎没有人能看出在他身上的变化。
依旧每天冷漠的脸，依旧每天不易亲近的个性，依旧每天特例独行，干着自己喜欢的事。
只是，
还是有那么点，有那么一小点的破绽。
街上看到糖果店时会驻足停留很久，呆呆地望着，表情有些难过；当熟悉他的人提起怡涟总会不自然地笑，然后沉默；深夜复习完所有的功课，却总是看着窗外的星空无缘故地失眠。
毕竟，忘记，丢弃，结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而那天之后的怡涟，终于，还是没有振作起来。第二天，伊冰发现怡涟一直迷迷糊糊，脸也涨得通红，嘴也一直在轻声呢喃着。
凑近一看，然后，手伸出，碰触她的额头。
好烫！
怡涟发烧了，发高烧了。
这可把宿舍里的人都给吓坏了，连忙急着买药的买药，去帮怡涟请病假，煮粥的煮粥，纷纷细心地照顾着怡涟。
可是，烧却在三天后一直未退过。
每天晚上都维持在吓死人的三十九度上，迟迟不见好转。
青儿在第三天终于决定带怡涟去医院看病，再这样烧下去对身体实在是太大的伤害了。
伊冰知道后，终于把怡涟生病的事告诉了云游。
云游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冲到了她们女生宿舍下，焦急地等待着她们。
青儿小心地帮怡涟穿了好几件衣服，藻儿也来了，她担心地一直不停地在眨着眼睛。
怡涟病得很严重，以至于她完全迷糊在梦中，只有隐约地感觉到自己不断地被人在照顾，不断地在吃不同的药，又在今天似乎被人从床上拖了起来。
只是在她生病的第二天，曾发生过那么一件事，只有怡涟自己知道的事。
深夜，她莫名地醒了过来。悄悄起床，头依旧痛得厉害，想起身喝口水润润干燥的喉咙，却在无意间看到了一边自己的手机。有些颤抖地走了过去，终于，在犹豫了很久，拨出了那个她再也熟悉不过的手机号码，但是，得到的回音，却是不间断的“嘟嘟”声，接着，便是对方手机关机的声音。落寞而又失落地合上了手机，她什么也没有喝，又再次回到了床上，迷糊了过去。
或许，原本要好了的病也就是在那时又再次严重起来的吧。
“天，她怎么病成这样？”当云游看到此时怡涟时，还是不禁大吃一惊，心中的痛又再次加深了些。
原本苍白的脸在此时总能说是惨白，没有一点的血丝，嘴唇还有些微微发紫，并且不断地在咳嗽，整个身体似乎都软了下来。看起来毫无气色，病重得出乎意外地恐怖。
再也没有多废话，所有人快速地赶往了医院。
经过了将近两个多小时的折腾，怡涟现在正躺在某件病房里打着吊针。
“你们先回去吧，搞了这么久，也很累了吧。”云游看着个个脸色疲倦的她们，“我在这里照顾她就可以了。”
“可是……”青儿有些担心，“你，也很累了吧。要不，我们留在这，轮流照顾怡涟？”
“不用了。”云游温柔地微笑着，“我想……独自留下来照顾她。”
所有的人再也没有说话，只是，她们轻轻地关上了病房门。
怡涟的病床边此时坐着担心着她的云游。
云游轻轻伸出手，握住了怡涟的手。看着她此时有些疲惫的睡脸，他心痛着。
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知道，现在，怡涟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才能重新振作起来。而他，却一点作用也起不到。
说好怡涟幸福自己才幸福的，可为什么，自己，还是这样残忍地做出这样的事情。
月光下，惨白的肌肤让人看了心疼，脸上的眉紧紧地锁着，看起来分外地苦恼，不时还在轻声咳嗽着。
就在这时，发现怡涟的嘴在不停地呢喃着什么。
疑惑，
凑上前，
心“咚”地一声剧烈地一跳。
握着怡涟的手也不禁颤抖了下。
“尹昭，尹昭，尹昭……”怡涟闭着眼不断地呼唤着，“不要不理我，不要。”
声音是那么的无助，是那么的伤心，那么的让人不禁潸然泪下。
云游，
是第一次听到怡涟如此的声音。
记忆中的怡涟总是就算有天大的事情发生，脸上却仍是一片宁静，冷静的恐怖，声音也总是那么淡淡的，飘忽不定的。
他从没有听到过如此柔弱的声音在怡涟身上发出过。
就这样，
整晚云游一直没睡，陪伴着怡涟。
整晚怡涟眉毛紧锁，一直叫着尹昭。
在这个夜晚，
在这个漆黑的日子中，
在这个有着下弦之月的夜里，
痛苦着的人们，依然痛苦。
等待着的人们，依然等待。
挣扎着的人们，依然挣扎。
所有都没有改变，所有都在改变。
矛盾着，彷徨着，苦闷着，依旧着。
这，注定是个悲伤之夜。
当太阳再次从东边缓缓升起时，温暖的而带着刺眼的阳光射入了病房之中时，怡涟慢慢从梦中苏醒。
看着一边的吊针，白色的天花板，闻到一股熟悉的消毒酒精味，渐渐地昨天模糊的记忆再次被唤起。
“你终于醒了。”云游温柔的声音响起。
怡涟没有回头看向他，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现在，她还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云游，一切过于得复杂了，她终究还是承担不起。
“医生说，你只要再住一天就可以回去了，不过，还是要小心身体。”云游没有介意，继续说着，“这次病很严重，以后要多注意身体。”
其实，谁都知道，那是心病。
怡涟什么也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躺着。
风声很轻，却能听到一边的风铃清脆的声音。
没错，那是尹昭上次住过的病房。
在上次离开前，怡涟将风铃留在了这里，只是想纪念罢了，也希望给之后的病人有个好心情。
只是，没想到，讽刺的是，
自己却又再次机缘巧合地再次住进了病房。
看护者变成了病人。
美好的希望变成了混乱的思绪。
这，或许就是，谁也猜不透的命运的魅力之处吧。
“你，把一切，告诉他了，对吗？”云游问道。
虽然知道这本是句多余的话，可是，自己，还是情不自禁地问了出来。
怡涟仍依旧什么也不说。
这，或许也是，变形的肯定回答吧。
“他是不是不理你了，又或者是生气了？”云游似乎像在一个人自己对自己说话，病房里只能听到他一个人的声音，“不，他是那么的爱你，他不会生气的。而你又是那么地想他，思念他，想和他说清楚一切，对吗？”
……
良久，谁再也没有发出过半点声音。
“所以，去见他吧。”
云游的声音依旧那么温柔。
怡涟一动，接着慢慢起来，看向了此时的云游。
眼神中有着说不清的一切。
云游起身，拉开了病房门，“想见他就去见他吧。他，不会不理你的。”
接着，只听“砰”地一声，
门被再次关上。
病房里只有了怡涟一个人。
呆呆地看着门坐在病床上。
三天后，
怡涟的病终于痊愈了。
在离开医院之前，
她把风铃依旧还是留在了那里。
不知道为什么，
只是单纯地觉得，风铃，永远是属于这间病房的。
回到学校后，所有的人都分外地关心她，问这问那，可是，怡涟却什么也没有回答。
只是放下了包，转身离开了吵闹的宿舍。
宿舍里的人也只能暗叹一声。
怡涟就这样，离开了医院，回到了宿舍，接着又一言不发地再次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单薄的细毛衣，衬得她原本雪白的脸更加的白。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儿，只隐隐觉得，离去时的背影，带着希望和期盼。
慢慢地走在有着梧桐的大街上，如此温暖的五月，怡涟还是觉得异常的寒冷。看着眼前的叶子纷纷扬扬地飘落，她的心却早已飘到了那个思念了太久人的身上。
他常年不变的表情，他身上淡淡的味道，他只对自己那种温柔的感觉，怡涟没有忘记，一点也没有忘记。思念只是让这些更加清晰。
还记得那天他的伤心离开，自己的心也随之破裂。
她，终究，还是放不下尹昭。
她，终究，还是那么想去见尹昭。
当那天的云游说道，“去见他吧。”，怡涟就知道，所有，都已经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
现在的自己，只是单纯地希望着，
她爱的两个男子可以幸福，可以快乐。
她谁也无法放弃，她谁也无法忘记，不希望看到他们痛苦的眼泪，不希望看到他们决裂的背影。
可是，
爱情的世界，
终究只有两个人的存在。
那究竟干怎么办，如此的二选一。
挣扎到最后的结果，自己又会去选择什么。
现在的怡涟已经放弃去寻找问题的答案，她只是希望，自己，能够让她爱的他们，爱着她的他们，永远快乐着，幸福着。
虽然这是道太难的难题，可是自己必须要去尝试。
否则，结果，只会更加的不堪设想。
短短的五分钟路程，在此时，却显得异常的漫长。
当怡涟终于走到了尹昭家的楼下时，已经过了十五分钟。
深深地呼吸，刚想上楼。
却听到背后的声音——
“怡涟。”
淡漠的，迷人的，如此熟悉的，如此思念的声音。
怡涟颤抖地转身，有种想哭的欲望。
她看到——
背后的几步外，
此时正站着尹昭，高高瘦瘦的，冷酷帅气的，不易近人的。
他看着自己，眼神中，有丝意外，有些惊奇，还有些少许的想念。
怡涟和尹昭刚想走近，却被突如其来起来的一部自行车挡去了方向。
瞬时的时间却在此时仿佛被上了发条，慢慢地流逝。
看着自行车慢慢的在他们中间穿梭过去，在那刻，挡住了彼此直视着的目光，接着，听着悦耳的“叮当”声，自行车早已消失在了路的尽头，不见了踪影。
两人，
有着一辆车的距离。
可是，
谁再也没有走近。
就那么，
似乎永远都隔着那么一辆车的距离。
“你怎么会来？”尹昭的声音很轻，但却足以让几步外的怡涟听到。
“想见见你。”怡涟轻轻地咬了下嘴唇，缓缓地回答道。
尹昭他是看得出来的，怡涟重病了场，虽然现在好了，可依旧看得到她不好的脸色，更加消瘦的身体，以及轻轻地不想让别人听见的咳嗽声。
他，心疼。
怎么能把自己弄成这样呢，为什么要对自己伤害成这样。
还是，因为我的缘故，她才会变成这样的。
突然，
尹昭紧紧地握了下口袋中的手机，他在两天前没有接她的电话。
内疚，后悔，立刻，油然而生。
好想上前摸摸她的脸，好想上前关心地去问她的病情，好想上前一把把她抱进自己的怀里好好疼爱番。
可是，自己的双脚，却动也没有动。
但，他却终于，在此时，承认逃避，不是办法。
因为，终有一天，逃避的一切在命运的安排下再次出现在你的面前。
没有人能去逃避什么。
因为生下来的我们，也只是为了去，面对。
“尹昭……”怡涟在沉默了很久，再次开口，“我真的不想这样。那个……”
“不用说下去了。”尹昭打断了怡涟说到了一半的话。“我知道这并不是你的错。三年里，你不可能去预测些什么去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这一切的发生，也只能让它过去成为事实。”
“尹昭……”怡涟听着，只是低声叫着他的名字。
他们的距离，
却依旧遥远。
“病好点了吗？”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地问了出来。
怡涟惊讶，接着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点了点头。
“我……”尹昭抬起头，似乎在望着天空，“我想去见见他。”
怡涟，嘴角微微上翘。
她知道，尹昭终于开始理睬自己了。
遥远的距离，
却又是如此的温暖。
那天的天，很蓝，很蓝。
就这样，
怡涟联系到了云游，将云游约到了尹昭家旁的一间咖啡店，云游听后温柔地答应了，说尽快赶到。
而挂完电话后，怡涟便和尹昭去了咖啡店静静地开始等待。
两杯加奶的咖啡冒着热气，但谁也没有去喝。
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谁都知道，这次的见面是那么的重要，是那么的让人不知所措。
所有，
今后的，未来的，掌握着他们三个人的命运的，
在今天，在这家名字叫“真娜”的咖啡店，将开始走上不可再逆转的轨迹。
怡涟看着窗外，脑袋里一片空空的，她不知道，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些什么。友好的对话，威胁的话语亦或者是三人的沉默。
究竟事情又会怎样的发展，命运之船又会带他们去向何方呢。
她，终究，单纯地祈祷着，有个幸福的结局。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可能性办得到，只是，悲哀，伤痛，她真的不想再去经历了。
所有的痛，她早已尝过，明白了什么叫痛的滋味。
而尹昭有些出神地看着杯中的咖啡，今天，现在，他只知道，无论要他去做什么，干什么，说什么，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
只要怡涟幸福就好。
在刚刚看到怡涟再次出现在自己家门口的那一刻，所有的不解困惑哀怨早已消失得一干二净，当她的嘴角微微的上翘，微笑着，那时的他也终于知道，能远远地看着怡涟微笑，其实就是件幸福的事。
放弃，或许也会是个完美的结局。
没过多久，就看到不远处，云游有些匆忙地跑了过来。
推开门，大步跨了进来。
“欢迎光临。”
云游四处望着，当看到他们时，缓缓地走向了他们。
微笑，上前，坐下，点完咖啡。
一种奇怪的气氛。
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只能单纯说怪异。
从不认识的两个人，但却同时爱着一个女子的两个人。
这已经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了。
每个人的表情或多或少还是能看出些那么点的不自然。
这样的三个人，
因为爱，
而相遇。
爱，谁也说不清，它究竟有多大的魔力。
“先生，您的咖啡。”
“谢谢。”云游温柔地道谢，心里难免也有些紧张。
当他在刚刚听到怡涟电话里所说的一切后，想了半天，终究还是答应了，答应了与她心中的另一个他见一面。在匆忙赶来的途中，他想了很多，见面后的三人会怎样，会说些什么，会决定些什么。
谁会争夺？谁会放弃？谁会逃避？
忐忑地，不安地，苦恼地赶到了咖啡店。
就在看到怡涟的那刻，心中的一切消失。只有安宁，只有平稳，这是一种难以言语的感觉。
就让所有，一切，顺其自然吧。
强求不得，挽留不得。
属于自己的终究还是会回到自己的身边。
“同样深爱着怡涟的我们，现在却让怡涟意外的痛苦。”尹昭没有任何避讳地将所有说了出来。
谈话也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开始了。
“尹昭，云游，你们要知道。”怡涟看着对面的他们，眼神格外地清澈，“不论以后怎样，会发生些什么，都要记住，你们没有任何的错。一切都不是因为你们，而变成这样。”
两人在听后，看着怡涟，同时微笑。
笑得是那么的灿烂，笑得是那么的好看。
如果，世界上可以有着三个人的爱情，那该多好。
尹昭和云游是知道的，怡涟不想让他们受到任何的伤害。终究，希望着有个快乐完满的结局。
“那现在的我们。”云游看向尹昭，一脸的微笑，“来发誓吧。无论发生什么，我们永不伤害怡涟，永不伤害自己。”
尹昭点头，答应了这样的许诺。
谈话的气氛没有变得任何的尴尬，电视剧中经常挑衅，打斗，斗嘴的场面也是一点也没有发生。
三个人，
各自在这里，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没有任何人看不顺眼而中途走人，没有任何人因为对方爱着同一个人而心生仇恨，一切似乎还向着相反的方向进行着。
意外地发现，尹昭和云游的相似之处，意外地发现，双方的对话如此容易。
如此优秀的他们，
站在顶端着的他们，
同样爱着怡涟的他们，
终究，
不会成为敌人。
可是，
命运注定，
他们，
也不会成为朋友。
因为，他们爱着同一个人。
那就让这矛盾着的难以选择的问题交给时间去选择吧。即使，终有人会受到伤害，那就让时间去锻炼他们坦然面对。
现在，
挣扎，痛苦，挽留，
早已没了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