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兰香炉 二(1 / 1)
蒙嵩一直以左手快刀在江湖称雄,其一直为世人称颂、:/尤其是碰到金仓鼠耍赖的个性。金仓鼠故意以秦于易逼出廖木倾和蒙嵩现身,如今他三人身中软骨毒,论武功便不再是金仓鼠的对手。
蒙嵩头上冒汗,这是他自出道唯一一次战得如此辛苦,红赤刀握在手上都有微微颤抖,似乎要拿捏不住。蒙嵩知道不能再秏下去,不然战得体力不支他三人仍然得乖乖地送死。他咬了咬牙,如果要快准狠刺到金仓鼠,便只有一个办法能做到了。
蒙嵩望了望金仓鼠身后不见底的深崖,随后又将乌谭般的眸子定定地注释着他,好似下了必死决心。
不错,他正是要以一个侠义的姿势死去。蒙嵩打定了主意要与金仓鼠同归于尽。
如蒙嵩这般有些声名又无过多贪念的人,此时要他死又有何畏何惧?
赤红的刀芒大盛,蒙嵩抄刀直往,泛着寒意的刀锋朝向的竟是他自己!蒙嵩不怕死,甚至希望逼下金仓鼠后可以选择先一步自杀了断。
金仓鼠怔了怔眼底闪过一丝敬意,许是佩服蒙嵩会有这等视死如归的豪气。
“蒙大哥,不要!”廖木倾意识到蒙嵩的决定时已经晚了,蒙嵩的身子似离弦之箭往金仓鼠所站之处奔去,廖木倾大急,也是奋不顾身地奔去。廖木倾身轻如燕,本身轻功也了得,竟比蒙嵩先一步到,“金仓鼠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我随你死去!化了恶鬼也不放过你!”
话音刚落,廖木倾纵身一跃扑向金仓鼠,金仓鼠张了张口还未来得及躲闪,他二人便双双坠入崖下。
秦于易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一道熟悉的白影飘落山崖。
秦于易大骇之下急忙踉跄着奔至崖壁边俯身去看,但见崖底有无数烟雾缭绕,迷迷糊糊看不透彻更望不见底,廖木倾和金仓鼠二人的身影早已不知去向,唯有崖底细微的潺潺流水声通过崖壁之间几番流连而上。
浓浓白雾中似乎隐约可见山峦凸出的岩石,一根根如铁板上的钉子,长短不一错落有致。
即使不摔死,砸在崖壁上恐怕也被岩石戳得千疮百孔了……
难道这个宛如出尘仙子的身影再也望不到了?
秦于易怔怔地望着崖底,直到蒙嵩沉重的脚步声来到近身,他方才醒来。
蒙嵩道:“木倾,是个好姑娘……”
秦于易喏喏道:“木倾,木倾,木倾……”
“不要再叫了,她听见了会走得不安心。”
“不行,木倾,你回来!”秦于易突然迎着大风咆哮着拽住蒙嵩的外衣,“你知道木倾这一生有笑过多少回么?少啊!少得连她的每一个笑容我都能数得出来!”
“我对天发誓要善待她,要如亲妹妹一般善待她,可是她却不给我这个机会……”
秦于易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如蚊蝇叫声,想是毒又发作了。
蒙嵩阴沉着脸扶起软若无骨的秦于易,叹道:“木倾,你泉下有知就让我们早日遇到月柳先生吧……”
“谁要寻我?”
蒙嵩一惊,回过头去。
眼前月黄衣衫之人竟真的是月柳先生。本想孙启宫的字条或许是被调了包,亦或是秦于易一路问路打听的人有被屈祖教收买的,却不想金仓鼠在这点上居然没有耍诈,这个木屋确实是月柳的住处。
蒙嵩想这些只不过一瞬之间,他随即一改沉痛的脸色,作辑拜道:“先生,可还记得我们?”
月柳一抚衣袖,笑道:“记得,原来是蒙侠士。”
蒙嵩跪道:“先生请救他。”
“哦,他怎么了?”
蒙嵩将方才之事一五一十全数叙道:“先生学识阅历不凡,请先生高抬贵手以救小弟性命!”
月柳忖道:“你是说,屈祖教的金仓鼠来过此处,还摆了兰花香炉算计你们?”
“是。”
“胡说,这怎么可能?屈祖教与我无怨无仇,寻来此地也万不会将此事陷害于我。”
蒙嵩一愣,继续道:“此事千真万确,请先生明察,可往屋中一看真假。”
月柳先生闷声不语直接回了屋子,也未再看他们一眼。秦于易昏迷不醒,独留蒙嵩一人傻愣愣地不知道月柳先生为何突然换了个人似的,语气神态都有那么大转变。
木屋中,桌椅的摆放依旧,只是案几上多了一只金质的小香炉。
蒙嵩道:“先生请看,方才所说的就是这只香炉了。”
“恩。”月柳拾起香炉扬手带起一阵兰花香气,“是有软骨散的成分。不过这也不能说明是屈祖教的人做的。”
“那先生要怎么才会相信?”蒙嵩喝断道。他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月柳先生看似如水般的性子,这个时候事情已经很明了了,他却还要不停地找借口为屈祖教推脱。
这样怎么对得起木倾?难道让她平白牺牲?不行!所以蒙嵩不满地咆哮了一声。
好在,他的当头一喝仿佛并未激怒月柳反而将其喝醒。
“也许是吧。”月柳竟然露出一丝苦笑,“终于他还是不肯放过我。”
这时又轮到蒙嵩愣住了:“先,先生……说的是谁?”
放眼天下,还有谁能威胁到月柳先生呢?
月柳缓缓道:“除了冷沦明还能是谁?”
“我亏欠过他父母的,终究还是该还了……”
蒙嵩想到了一个可能,迟疑地问:“难道先生以前也是盘龙教的?”
月柳摇了摇头。
蒙嵩不比廖木倾和秦于易,想不出其他的原因来。
但听月柳含有一丝悔意地道:“不,恰恰相反,盘龙的灭教正是由我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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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崖壁下不知又有多少涓涓细水流过。
这个崖上住着与世隔绝、江湖最有才识的高人月柳,这个崖底又在方才坠入了富甲一方的金仓鼠和如此具有才情的女子廖木倾,放眼天下这里确实是人间极少能及的神仙居所,金仓鼠那一句“为你寻得这么好的葬身之地”也不是笑谈,可惜不是为别人寻的,要是,也是为他自己寻的。
廖木倾自扑向金仓鼠的那一刻便是闭着眼睛的,她不敢睁眼看,怕失去勇气。毕竟她是要做出如此大牺牲的,虽然她随秦于易一直怀有异常的情愫,但要一个芳华正好的女子义无反顾地跳崖,只是一时被气血冲昏了头也立马能静下心来的她只要还有一丝希望都不会走这条绝境。
她此时蜷缩在崖壁一个接近四四方方的□中,拽住往下坠的金仓鼠的腰带,提一口气拉他上来。
此地甚小,本来容她一个女子正好,但她偏偏死死拽住金仓鼠拖他一齐进来。崖壁是陡峭的,还有不少坚硬的岩石伸出,如刚才一直坠下崖去,随时都有可能磕上一块而身残毙命。
廖木倾做这些并不是好心。
她轻拍金仓鼠的两颊叫醒他:“装死么?”
好似宽大的金衣领中绽放一朵硕然的鲜华般,金仓鼠支起身子坏笑着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金某日后一定好好补偿姑娘。”
“大言不惭,方才不是我救你,你早就粉身碎骨了!”
“是,是,多谢姑娘了。”金仓鼠贼溜溜的眼珠一转,上下打量了廖木倾一圈,笑道,“这话说回来,姑娘你真是好身手,这样也摔不伤……”
“哼,油嘴滑舌。你想想怎么上去罢!”
“哦……原来姑娘救我是另有图谋?”
廖木倾被识穿了计算,脸颊微红,开口便骂道:“少废话,你难道不怕一身金子没办法用吗?”
言毕,却见她手腕一扬,黄澄澄的金子赫然被托在手心。
金仓鼠抚了抚胸口,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笑道:“啊……我不担心。公子知道秦于易没死那就知道我有事了,肯定会派人来救我的。”
廖木倾明知故问:“你口口声声说的公子可就是冷沦明?”
“不错。”金仓鼠揶揄道,“咦,这样套我的话,莫非你对他有意思?”
廖木倾急了,怒道:“你,你这无赖鼠,我今日偏要扒你一层皮!”
金仓鼠故作求饶态:“哎哟,我的神仙姐姐,这里就仅有站脚的地,你就行行好,莫要动粗了!原本好端端的仙子一怒起来也跟邪魔妖怪差不多,都要了人命去!”
他这样一说,廖木倾更是气极:“我本便是要与你同归于尽的,如今苟活于此不如再与你拼一命。”
金仓鼠忽然放下笑态,悲叹一声:“好死不如赖活着……诶,你们都是将我作为敌人般对待,我却是如假包换的金子心肠!我何尝对你们下了狠手要置你们于死地?”
廖木倾机警地与他对视:“什么意思?你这卑鄙小人又想耍什么花招?”
金仓鼠笑:“我卑鄙?我卑鄙的话大可一掌拍死秦于易,何苦要糟蹋我心爱的金子换点迷药来?”
廖木倾抿唇不语,确实,金仓鼠虽然以一敌三有些难度,但是可以从旁各个击破。先杀了不会武功的秦于易这是易如反掌,再逐一引开她和蒙嵩,毕竟他在暗我明,以他的狡黠这点事情不是难度。想到此廖木倾故意大笑起来:“这么说来,还要多谢金大侠成全,不惜以自己的性命来助我们?”
金仓鼠脸一变:“你这是态度?我本不想杀秦于易,只是碍于公子的吩咐才不得不行。”
“你果然是小人,对人不忠。”
“并非如此。”金仓鼠郑重道,“我不杀他是因为我知道公子做事必有万全之策,我不杀他的犹豫公子肯定有发觉,恐怕此时秦于易仍是性命堪忧。”
“你,你是想假借他人之手?”
“我与你们总算是旧相识,我不会杀你们……但是公子的吩咐我也不敢违抗,所以,杀秦于易的另有其人,我只是赶来见你们这些朋友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