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伤疤(1 / 1)
也许是郁气发泄完毕,童芳的眼睛竟好用起来,虽然还是有些磕绊,速度却明显提高起来。不一会儿,两人便行至大路。却碰见两个穿着统一藏青色长衫的男子,其中一人眯眼厚唇,一看就是八卦的好料子:
“听说这南宫正非跟咱们小姐定过亲,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两家再也没联系过。”
“是啊,不知道这次来请,这南宫正非会不会出席帮主的寿宴。”
“你说这帮主怎么突然想起请南宫正非赴宴?”
“这不明摆着嘛,今时今日以南宫正非在江湖上的地位如果能和小姐结秦晋之好,那我们门帮在江湖上的地位可就今非昔比了。”
“可小姐不是喜欢二师兄么,她能答应嫁给南宫正非么?”
“是啊,听说南宫正非啊是个丑八怪,所以成日带着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不过这地位和容貌要怎么选,可就不一定由得小姐了。”
童芳猫在一旁偷听,猛然听到这里不由担心的回头看了看南宫正非。上次自己就是因为这几个字差点变成劳模,不知道这两个人还能不能留下小命。
半天却看南宫正非没有一点动静,不由得捅捅他:
“你没事吧?”
“没事。”看童芳紧张的样子,南宫正非有些好笑,十几年的心境沉淀,对这几个字已经基本免疫了,那日不过是因从她嘴里说出来,才让自己一时失控的。
不过门连请自己做什么?难道真的想让自己娶他女儿?可笑!想到这里南宫正非心沉了一下,拉着童芳拦住两人的去路:
“在下南宫正非,请转告门帮主,在下有要事在身,不便出席宴会,到时定派宫人备上薄礼代替请罪。”
两门帮弟子见南宫正非从斜里蹿出有些吃惊,也不知刚才的话被听去多少,见南宫正非口气不悦,也不敢多留,递上请柬:
“在下一定转达,这是请柬请宫主收下,不打扰宫主休息了,在下告退。”
说着,两人兔子一般向山下狂奔,却听见后面传来一个女声:
“哎,你们别跑啊,记得转告你们帮助,南宫宫主到时一定亲自到场!记住啊,南宫宫主亲自到场。”
童芳听两人说南宫正非曾经和门帮小姐定过亲,后来却不再联系,再见南宫正非对门帮弟子如此冷漠,心底估计这面具恐怕和这事有关,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要南宫正非放下心里的阴影,还得考这门帮小姐,便不顾南宫正非意见,帮他答应了这次约会。
回过头来,南宫正非正盯着她,几日不见,这女人的脾气和胆子是见长啊,敢咬自己就算了,还敢擅自帮他答应约会。
“别看了,我脸上没花儿。”切,那眼睛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吓唬谁啊。
“为什么?”南宫正非收起那故作冷漠的眼睛,无奈的叹了口气,功力越来越退步了。
“你这面具跟那门帮小姐有关吧,话说这是取的什么名字,他们家里做门的?”童芳有些纠结着门帮的名字,太拗口了吧,咋不叫门里,门内,或者叫门廊也好嘛,叫什么门帮,没有气势就算了,连个性都没了。
“他们帮主姓门,叫门连。”直接避开第一个问题,南宫正非很好心的为童芳解释,顺便给她提供一个更有性发挥的话题。
“门帘?他们帮里不会还有叫窗户的吧,或者门把?”你说这父母是跟孩子有仇么,怎么取得名字,这门帘小时候肯定挺惨的。童芳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以后自己有小孩,这名字一定要好好取。
果然,女人啊,八卦的天性。南宫正非轻笑出声。
“干嘛不说话?他们因为你脸被烧伤了所以跟你退亲了?”
笑,那么容易让你绕开话题,就不是童芳了。鄙视之。
南宫正非僵直了身体,即使时过境迁,往事如烟,可这事永远是他心中不愿揭开的伤疤。隐隐想起当年门连看见他满脸伤痕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鄙夷,门洁更是吓得晕了过去,从此以后见着他如同见着鬼一样避之不及。
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如此不堪,丑陋到这个世界只有云霄宫能容得下他。从此以后,他便如孤魂野鬼般游荡在这个世界,冷眼旁观花落花开,心里不再泛起半点涟漪。直到遇到童芳,死去的心犹如遇到春风般复活。
曾经想过告诉她一切,可她真的问起,自己却觉得那么难堪,几个字也变得那么沉重,说不出口。
重重的点头,摘下面具,今晚这样揭开伤疤,或许再添一道新痕,却不知自己是否能承受。
不敢看她的眼,他可以接受这世间所有的鄙夷唾弃,却不能在她眼里看到一点点异样的神色,不论是鄙夷,惊吓还是同情,都不可以。
刚劲的眉,细长的眼,长睫毛向下遮住平时如墨的眸子。挺拔的鼻骨配上圆润的鼻翼,唇角微抿,唇线流动分明,似乎一启口便是几世不见的相思。一切都很完美,只是右边脸颊上一团不小的伤疤兀的凸显在苍白的脸上,有些碍眼。
不过这完全不影响童芳的视线,护士出身的她什么样的伤疤没看过,连重度烧伤她都能坦然面对,何况这个?
“哎。”
见童芳叹气,南宫正非心头一阵苦涩,早只如此,何必还要陷进来?想着以后再也见不着她带笑的脸,心沉入一片黑暗。手有些颤抖,强撑着要戴回面具,却被童芳制止:
“还戴那玩意儿干什么?这么好看的脸你遮着不嫌可惜啊。”
“可是。”她说自己的脸,好看。是真的么?还是只是刻意的安慰,抬头看见她赞美的眼神,心里渐渐暖了起来,或许,她只是不在意。
“有什么好可是的,不过也幸亏戴着面具了,不然就这一张脸出去得祸害多少良家女子啊。或许你现在就不是名震江湖的冷血南宫绝了,而是名声远播的风流公子,无数姑娘为你心碎失眠,追着你的脚步浪迹天涯,多浪漫啊。”
“你刚才叹息的就是这个?”
看童芳一脸幻想陶醉的样子,南宫正非有些囧,虽说底子不差,可毕竟那么大的伤疤摆在哪儿,谁看到也会受些惊吓吧。
“别得意啊,你的脸也不是没缺点,太白了,多晒晒会好看些。”确实太苍白了,本来好看的五官显得有些柔弱,缺了一点男人味儿。
“哦。”
看童芳无所谓的样子,南宫正非彻底放下了心,她真的不在意他的伤痕。曾经覆盖心里那么厚重的阴影,如同被太阳照过,一瞬间便明亮起来。
“哦什么哦,脸伸过来点。”
“干什么?”
虽然有些疑问,还是将头乖乖的摆在童芳面前。南宫正非没了平时的疏离冷漠,乖的像个孩子。
童芳觉得有些晃眼,md,定力太差了。掐着南宫正非的脖子,虚着眼睛细细看了他脸上的伤疤,还有些黏黏的,是常年戴面具捂着的后果,如果敞开来,伤疤应该能淡去很多。
“这些疤痕你上过药没?”
“师傅留了药,每天都会擦。”
“难怪,伤口这么捂着还没有加深的现象,药应该很好用。好啦,现在回宫。”
拉着一头雾水的南宫正非,两人并未各自休息,而是径直去了南宫正非房里。
童芳让南宫正非找出凌云留下的药,自己打来清水,要食盐浑兑,便要帮南宫正非清理伤口。
却被南宫正非将毛巾一把夺下,即使她不在意,也不希望她碰到那么怵人的地方。
“我自己来。”
“你是护士还是我是护士,听我的。”将毛巾再夺过来,童芳不在给南宫正非申辩的机会,想抢她的饭碗,没门!
“什么是护士?”
“护士就是专门照顾伤病员的人。所以,在你好之前,你都归我照顾,你要听我的,当然,你还要付我工钱。不能太低哦。”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即使南宫正非再怎么帮她,自己没银子,心里还是没底。
“那好,你觉得多少合适?”盐水沾在伤疤上有些疼,可她的手凉凉的,贴在脸上真舒服。
“恩,一个月,不对,一天十文钱,不许嫌贵,这是专业护士的价格。”如果一天十文钱,那十天就有一吊钱了,哈哈,半个月下来就有一吊半的钱了。
看童芳皱眉严肃的样子,南宫正非有些好笑,她上辈子是穷死的么?不过,就算她要云霄宫,自己也会给吧?
“好。”
“嘿嘿,你还真是个好老板。恩,药上好了。你不准去碰它,不能侧着身子睡觉,不能蒙着被子睡觉,总之,要让它敞开。”
“好。老板是什么?”
“你问题宝宝啊?把面具给我。”
“干什么?”将面具递给她,老板跟面具有关?
“没收。以后不经我允许不许再戴这个面具。好了,睡吧,晚安。”当然了,戴着这么闷的面具,伤口怎么好啊,自己的努力不是就白费了。
“哎,不行。”即使她不怕,也会吓着别人吧。
“什么理由?”
“我不习惯。”
“理由不成立,驳回。”
“给我。”
想要抓回面具,童芳却早已跳出房外,手里挥着面具,表情十分挑衅:
“到这儿来拿啊。”
南宫正非刚要去抓,却被一句话逼了回去:
“你敢来抢,我立马喊人,让大家提前参观我们可爱的南宫宫主的真面目。”
看南宫正非气的通红的脸,童芳通体舒畅,拿着面具,徜徉而去。老祖宗说过,骄兵必败。果然,童芳同学还没缓过神来,手里的面具已经落到南宫正非手上,而南宫正非正离她三步开外,躲回了门里。
学着童芳的样子,扬扬手里的面具,南宫正非的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笑:
“你要敢喊人来,我马上戴上它,再也不摘下来。”反正这张脸都十多年了,治不治也没关系。
“靠,南宫正非,你敢戴一下试试!”
“好啊。”轻笑着,南宫正非作势要将面具戴上。
“南宫正非,你找死!”
敢破坏自己的劳动成果,不想活了。
只见童芳一个猛冲,直扑向南宫正非,南宫正非向旁边一闪,童芳便直直的撞进了床里。一声闷哼,童芳便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再无声息。
南宫正非心里一紧,不会受伤了吧,早知道就不避了,赶紧去扶起童芳,
“没事吧。”
“没~事”童芳睁开眼,咬牙切齿的吐了两个字,手却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伸向了南宫正非的脖子。
南宫正非向下一倒,童芳却顺势翻过去,抬脚跪向他的肚子,唔,好~痛~,肠子都快挤出来了。
童芳俯下身,脚上却不松劲,恶狠狠的扳过南宫正非的下巴,热气吐在他的脸上:
“再给我耍花样,我让你下身不遂。哼!”
松开南宫正非,童芳面目狰狞的爬起身,眼却有意无意的瞟向某个重要部位,转过身拿着面具揣进怀里,再次扬长而去。
留下南宫正非呆呆的躺在床上,刚才发生什么了?她刚才看的是哪里?下身不遂?!指的是?无意的瞟向某个部位,赶紧将腿收拢。
南宫正非又羞又恼,苍白的脸上透着满满的红晕,这个女人!竟然敢这样威胁他?她胆子横着长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