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01章（1 / 1）
其他盗文网都贴满了这篇文，很气愤，我也贴腊冬时节，在黑暗夜色依然肆虐的清晨。从一条破破烂烂的旧巷子里闹出一个稚嫩的童声，并带着浓浓的哭音：“奶奶，汝汝不要离开您啊！汝汝不想去当什么丫头呀……”哀求声令人心碎难耐。
“傻孩子，守着我这快死的老婆子有什么用，还不是挨苦受累！”老妇人颤巍巍的手困难地拭去皱乎乎的脸上的泪痕，哽咽着试图对小女孩晓以大理，“你进耿府当丫头就可以不愁吃喝……耿府可是京城首府，有钱得很，听人说耿家主子待下人挺好，虽然你年纪是小了点，但只要能让他们收你做丫头就是你的福气，自然不会为难你啊……汝汝听话，现在就跟奶奶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奶奶，汝汝不要，汝汝舍不得您啊……”
小女孩哀恸的哭音一点一滴地远逝，想是被疼爱她的老奶奶硬拖着离开了吧。
这时候，旧巷子尽头不起眼的草堆里突然钻出一个小小的身影，十五、六岁的模样，穿着破破旧旧浑身打满补丁的衣服，貌似小乞儿。
她惊喜地喃喃自语：“我没听错么？是‘耿’府哦！那就表示我有机会混进去喽！”
话落，她抬起头来，黑黝黝的脸蛋，上头嵌着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熠熠辉烁。
正午时分，从京城首富耿府的大门内向外延伸出一条弯弯长长的队伍，置身其中的大都是一些十五、十六岁的妙龄少女，这样声势浩大的场面状似皇帝选秀。很简单的原因，为即将从大漠归来的耿府少爷挑选贴身侍婢。
队伍尽头的高台上坐着一名端庄素雅的美妇，是耿府的二夫人孟语洁，也是……她从未见过的亲娘。
这是爹临终前告诉她的。
从扬州寻到京城，一路上让她吃尽了苦头。
一进入京城，盘缠就不翼而飞。没有银两，又举目无亲，在这偌大的京城，世态炎凉，她的日子过得可想而知！
每当她又饿又困、想要放弃的时候，尤其会想念爹爹在世时候爱做给她吃的“葱花面”。而别人眼中一生威武正直令人景仰的捕快爹爹却总在她狼吞虎咽的时候坐在一旁慈祥又如同小孩一般笑呵呵地看着。尽管那笑容傻兮兮与他的性情极不相符，却是她心底格外珍惜的温暖！
是爹那句“你一定要跟你娘相认”的遗言让她咬牙撑到了现今！
即使她百般不愿，却也不想死去的爹爹在地下不瞑目！
所以她抛弃了自尊与荣辱终于还是熬过来了。
可是，在她挨饿受冻吃苦时，她娘却正舒适惬意地享受她身为首富二夫人的尊容华贵。
二夫人？看来她改嫁也只能算是小的！真是可笑！
她怎值得爹的痴心与深情？
现在她正跟随队伍一步一步挪近她，这是她在京城这么长时间里唯一能见上她一面的机会，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成为耿府的一丫头，存活在京城……不再无家可归……
“曹汐儿。”
汐儿玩味地盯着娘霎时间变色的脸，乍青乍白，想来她是知道她的存在的！
她也如愿近距离的看到娘亲的脸，没有涂抹任何胭脂，一脸的素净清幽。一如爹所诉，她美极了，白雾笼罩，飘渺得宛如一抹握不住的清纱，眉宇间散不去的忧郁却更惹人怜惜，倾国倾城！
孟语洁的眼光幽幽地对上她的眼，汐儿眨了眨眼睛，嘲弄地笑，与她对峙地看着。
“不得无礼！”
老管家地对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耿二夫人的行迹颇感不悦，汐儿连忙垂下眼帘摆出一副恭谨乖巧的模样，也顺利地使得老管家满意地点点头。
看来，前途无限光明。
“抬起头来，让夫人看看你！”
她依言抬头，维持着挂在唇角的盈盈微笑，不意外地瞅见老管家猛地倒抽了口气，指着她气息不稳：“你……”
是了，她是没有娘亲的惊俗艳貌，没有她的柔雅贤淑，但怎么说她跟她还是有七分相象的。只不过在她脸上取代娘亲淡淡的柳叶眉是比较像爹的浓粗的剑眉，颇有一股女侠风范，而她的眼睛大而灵活更是多了几分神采飞扬。
汐儿饶有兴味地将目光重新锁视在孟语洁的身上，等着她开口，但这时老头总算镇定了下来，又接着问话：“家住哪……家里尚有哪些亲人？”
闻言，她死死咬住唇，困难地回话：“爹死后，扬州的家仅剩小女子孤身一人！”
刻意强调“爹死后”三个字几乎是带着不能控制的恨意！
二夫人突然捂胸痛倒在桌上，吓坏了老管家以及周围的贴身侍女们，他们一拥而上，扇风，捶背，揉肩，抹汗……
她也会心痛吗？汐儿迷茫了。
一会儿，她一一推开她们，轻道：“不要她！”
“为什么？”
几乎同时她与老管家齐问，又叫他白了数几眼。
这个老头！
“二夫人，我瞅这丫头长得……讨喜，像个能干活的人，虽然穿得寒酸了点，穷苦人家也穿不出什么像样的……相信少爷也会中意……”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叫孟语洁挥手打断，语气斩钉截铁：“不要就是不要！”
“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不理会老管家气急败坏的模样，汐儿上前几步怒视着她，理直气壮的问，“我有什么地方令您不满，您可以尽管提出来，我会改！但光凭你嘴上说一句‘不要我’就赶我走我不服！”
孟语洁苍白着脸，站起来软声说：“我所说的不用令你信服，总之，耿府不会收留你，徐伯，送她走。”
“您知道这份活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她扬高声音，也暂时阻止了老管家向她走来的身形，顿了顿，又继续说，“我爹死了，为了生存我千里迢迢来到京城投奔惟一的亲人，耗尽了所有的盘缠。若我失去这份活，我会饿死街头！”
“我会命人给你盘缠回扬州。”
孟语洁眼眸里噙含着泪水，一脸悲痛，但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坚持。
“不，我不回去！未与那个我所谓的亲人相认我决不回去！”她目光灼灼地恨恨地瞪着她，“而且我也不会平白无故地接受他人施舍的恩惠。若我急需银两亦可以卖身青楼，我相信自己还是有这本钱的！”
“住……住口！”她显然是被她给吓坏了也气坏了，身后的黄花闺女们也个个花容失色，这话可是姑娘家们所忌讳的。
“二娘，看来不要她，我们耿府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了。”寻着身后突然传来的低沉悦耳的男声回头望过去，那个现在所谓是她娘的宝贝干儿子，不由得怔住了。
他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满脸胡子拉挲，也并不邋遢。相反，他相当俊。比她所见过的任何一名男子都还有出色，气宇轩昂，并带着与身俱来的令人不由自主地心仪那无法形容的独特气质。他走过来停在她的面前，高大而挺拔的身材迫使她不得不仰头才能看清他的容貌，他英挺的剑眉斜斜向上挑，如同铁师兄的那双犀利，睿智的眼眸直勾勾地锁视着她的，毫不掩饰。她几乎可以在他磕黑的瞳孔里看清自己的困惑的神色！
直到他看到她渐渐漫溢出来的戒备并且充满敌意的眼神甚至还轻轻一笑，似乎在嘲弄她的胆怯。他疾步迈向老管家，轻搭上他略微佝偻的肩，低头描了一眼他手上的名册，“曹汐儿，有趣，你以后就跟我好了。”
“尧儿。”孟语洁不悦地唤他一声，似在抗议他无视她方才的权威。
耿尧恭敬地走到她身旁，“二娘您就别坚持了，我很喜欢她！”他冲她嘻嘻一笑，顿时瓦解掉她的一切反驳，又回头冲汐儿眨眨眼，“你愿意不？”
喜欢？他能毫不避嫌地吐出这个词，并且是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姑娘，她简直可以想象他是个什么样子的公子哥了！
为了留在娘的身边她岂会怕他？立刻挺身挑衅地回望着他：“当然，荣幸之至！”
日后的日子还长得很，也许说不定谁会栽在谁的手上，但她不在乎！
她现在所庆幸的是：她可以留在京城，可以完成爹的遗愿，可以留在她所谓的娘的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