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第六十章（1 / 1）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窗前相对无语。宫人来报说，两位王爷又静坐了一天，哪儿也没去！轩辕炙深叹一口气气冲冲地跑到齐王府，但见两人此情此景却又十分泄气。该不该将忆姑娘的消息告诉两个兄弟呢？虽然中元再无内忧，但是，商弟和海儿好似缺了灵气的木偶般，海儿失去了童真般不再对人恶作剧，对人不理不睬，而那个商弟也好不了多少，已经对朝中的事完全没有了心思，这段时间以来问都不问一句，也不心疼我这当皇上的累不累！只知道闷坐。真怕他们两人就此成为两具石雕。
“商弟，海儿——”两人根本未听见，还是继续着自己的沉思。
“忆姑娘——”轩辕炙一声轻唤。
“忆儿在哪儿？忆儿回来了？”两人几乎同时回过头来，望见是轩辕炙却万分失望更不理睬他。
“好了！你们两个真是有完没完，离了女人就没法过日子了是吗？”轩辕炙恼怒道，“明天，我将中元所有的女子都召来，供你们千挑万选，一定能挑到比忆姑娘美百倍的女子。”
两人像看白痴般看着轩辕炙，裴千海连眼白都懒，“你就是找到与她一模一样的女子那也不是她！”
“好吧！这个闷葫芦瞥得我太难受了。”轩辕炙终于泄气般地一屁股坐了下来，说：“实话告诉你，忆姑娘并没死！你们也不必这样要死不活地哀悼她。”
“你说什么？”裴燕商一把抓住轩辕炙的领口，“说清楚！”
裴千海也学着裴燕商的气势用双手恶狠狠地掐住轩辕炙脖子，道：“快说清楚！”
“喂，为私朕是你们的兄长，论公朕可是中元皇帝，你们这样对朕与造反有什么两样？”轩辕炙心里再次悲哀，想到如果臣民们知道自己被两个兄弟这样对待，龙颜何在？
“造反？哼哼！如果不快点说清楚，别说是皇帝，亲兄长我也不认！”裴燕商道，“我不知道我的那些刑具生锈了没有？”
“喂，不会吧！你竟然这样威胁朕？”轩辕炙平生第一次被裴燕商如此对待，真的是重色轻友的家伙，见到两人眼神已经变得狠厉，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你们抓得朕喘不过气来了，先放手好吧？”
裴燕商和裴千海同时将手一松，只见轩辕炙慢吞吞地喝了一口茶水，仿佛享受般品味着，“没想到商弟就是想死，也懂得这般享受！”
“你找死是不是？”两人厉声喝道。
“好好好。朕告诉你们实情，忆姑娘其实根本就没死，你们两人还真是太傻！这样被女人抛弃，还在此伤心痛苦。依朕看，那女人没有一点配得上你二人，你二人论身分论地位可都是天下数一数二的人物，怎么还倒贴在一个女人身上。朕真是为你们不值。”
“你怎么知道她没死？”裴燕商阴沉着脸问。
“朕说她没死就是没死！因为母后就是被她带走的，至于她与母后去了哪里，朕答应过她不过问母后的事情，但却没答应过她不告诉你们她没死。”
“这么说来，她真的是没死？”裴千海高兴得跳起来。
“哼哼！你最好是不要让我找到你，否则——”裴燕商脸上青红交白，是一种狂喜又是愤恨然后一副冷酷至极的神色，转身走了出去。
“哥，你到哪儿，等等我。”裴千海赶紧跟上，只要哥找到她，我跟着哥，一定也会找到她。
忆文没来由的觉得背脊发麻，由脚底升起一股寒意直透心底。
一行几人结伴而行。一日，来到一处山明水秀，土地平阔，良田万顷，房屋参差错落有致，桃树柳林，绿树环绕的小村庄，一条小溪穿庄而过。众人偶感这儿的景色秀美，寻到村上要求寄住一日。
这个村子几乎一半姓祈，一半姓胡。寄住的那家老人听说在村子里颇有威望，人称祈老爹。老爹儿子早年丧命，遗有一个二十岁的孙子祈玉宁和一个十六岁的孙女祈小双。
祈小双是个活泼无忧无虑的姑娘，爽朗的笑声向乎传扁了整个山庄。家里突然来了几个外地客人，祈小双非常高兴，热心地忙着张罗东西。祈小双正被忆文的说笑逗得哈哈大笑。忆文看见年迈的祈老爹拄着棍子一摇一晃地走了过来，连忙上前扶着老爹坐下。
“老爹，你们这个村子太美了，能住在这样的地方可是真会享受啊。”
“论姑娘的身份何等尊贵，怎么可能看得上这种小地方。”老爹乐呵呵地笑着。
“老爹取笑了，我从小孤苦，哪是什么尊贵之人。此生能有这样的地方栖身一辈子，所愿足矣。”忆文说，“不知道，祈老爹愿不愿给我一个安身之处呢。”
“哈哈。姑娘，龙戏浅滩，凤栖捂桐地，这个小地方怎么能入得了姑娘的法眼，若是姑娘想起，愿来一住，我们当欢迎之至。”祈老爹话峰一转，“老朽略通卜易，看那两位姑娘此行姻缘线定，得遂所愿，姑娘你这一行必有九分凶险，不若转往他处，略微避开一时。”
“哈哈，祈老爹，不是还有一分平顺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都躲不过，我自管行之泰然，处之安然便可。祸福吉凶自顺天意。今生我不想逆天而行。”忆文不以为然道。
“哈哈，也只有你这女娃儿有这胸襟和度量。”祈老爹说。
“老爹真是高看我了。”
“姑娘，今天老爹我好好招待你，”祈老爹笑呵呵地，然后对小双说：“小双丫头，快将我的那坛五十年杜康拿出来，我要好好款待忆姑娘。”
“爷爷，今日怎么这么大方，齐叔叔可是想你那坛杜康想了十几年都没想到呢，你说要娶孙媳妇才能喝的，今日怎么舍得了？”小双说。
“嘿嘿，我那坛杜康怎么可能给那小子喝呢。今日这是贵客，与娶孙媳妇一样，赶紧给拿出来吧。”祈老爹说。
“老爹的盛情厚意，我心领了。酒就不必喝吧。”忆文本也想尝尝能够埋藏五十年的酒到底是什么味道，听得小双如此说，便不好意思讨尝了。
“不用介意，能给姑娘喝这坛好酒，也算是不辱没了这酒。哈哈！”祈老爹拍开坛口，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忆文嗅了嗅，嗯，虽然不太识酒，可是马上被那股清冽的纯香就征服了。端起老爹堪满酒的碗，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只觉得温润甜美，满口生津，唇齿留香，经久不去。
“老爹，这绝对是好酒。与我先前喝过的一种美酒虽然味道不同，各有千秋，却更胜一筹。”忆文恨不得连嘴唇边的酒滴都舔得干净。
祈老爹又给雷凤宇和漆玉龙堪满一杯，然后给杜音容和楚香各堪了半杯。
“虽然是陈酿，可也会醉人，两位小姑娘就随意。老夫今日遇到忆姑娘也算是有缘，难得今晚有忆姑娘相陪，不醉不归！”
“祈老爹，我为老爹堪一杯美酒，祝老爹在剩余的日子里时时开心快乐。”忆文拿起酒坛为祈老爹堪上。
“哈哈。忆姑娘真是爽快人，不像其他人只说老套的什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祈老爹说，“活到我这把年纪，该经历的都经历了，不该经历的也都经历了，早已将生死看淡。苦苦苟活到现在只因为放不下一双孙儿。”
“勾起老爹伤心事，实在是忆文的罪过。”忆文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老爹，年轻人的事就交给他们自己吧。”
“姑娘果然是豁达之人，实在是令人敬佩。”祈老爹说，“今日见了忆姑娘，我就放心了。”
老爹是什么意思？忆文心里纳闷，看来今晚老爹另有目的，这坛酒还真不是那么好喝的。但愿我不会为了区区一坛酒把自己给卖了。果然酒过三巡，只听祈老爹说：
“忆姑娘，老夫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姑娘不要推辞。”
忆文真想捂住自己的双耳，打算不听接下来老爹所说话，故只顾大口喝酒，不接老爹的话柄。祈老爹却顾自说下去：
“只因老身大劫已临，老夫今日有一事相托，希望姑娘照顾我的一双孙儿，小双为姑娘作一个粗使丫头，玉宁就留在姑娘身边伺候姑娘，请姑娘收他作一个通房，还望姑娘答应老夫。”
“啪！啪啪！”手中酒杯拿捏不稳，一下坠地落了个粉身碎骨。不仅忆文的酒杯捐躯，漆玉龙和雷凤宇手中酒杯也跟着壮烈殉职。
“不行。”雷凤宇和漆玉龙异口同声。祈老爹恍若未闻般，只是盯着忆文，忆文望着地上已经舍身成仁的酒杯，只是沉默不语。空气仿佛在瞬间凝滞。在与老爹桷光交错间，忆文施用了读心术，却未能从那张皱纹纵横的脸上看出任何心思，只剩一种幽深的无底洞般。
“我不想麻烦。”良久，忆文轻叹一口气。
“多谢姑娘答应。你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不在乎再添这一桩。”祈老爹喜出望外。
“可是，就数你这桩我没有把握。”忆文说，“我不喜欢现在的这种感觉。”
“他们俩必需离开，这儿再好也不是他们的久留之地，强留下只会给这儿的人带来灭顶之灾。放眼天下，也只有姑娘有这个能耐给他们一席安身之地。”祈老爹说，“喝完这杯酒，你带着小双玉宁连夜上路。”
“不用这么急。”忆文说。
祈老爹似是没听见忆文的话，站起身走进屋内，不一会儿，从屋内一手牵着小双，一手牵着一个个子高挑，头戴纱笠的人来到忆文面前，对忆文说，“小双这丫头，只要给她一口饭吃就行了，只是玉宁这孩子还需姑娘费心。玉宁，你要记住了，需得随时伴在姑娘身边，不得离开。”
“是，爷爷。”小双低头不语，玉宁声音清冷却是十分动听，淡淡的回答，听不出一丝情绪。
小双突然跪在祈老爹的面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祈玉宁却还是直直地站着动也不动，只见小双拉着祈玉宁的手头也不回地踏上早就准备好的马车。
坐在飞驰的马车上，看着身边突然多出来的两个男女，虽然看不出男子容貌，忆文不是个好奇心奇重的人，所以没想到伸手拿开那个男子的纱笠。心中灵光一闪，待要起身，被玉宁抓住衣裳，淡淡的说：“爷爷要我不能离开你。”
“我不是要丢下你，只是想去看看。”忆文拔开男子修长的手，坚定的说，却没想到男子马上又抓住自己。忆文恼了：伸手一点，男子头歪向一边，睡了过去。
“看好她。”忆文对小双说。然后突然消失不见。
看着满身鲜血的祈老爹躺在血泊中，忆文心中一叹，虽然知道他躲不过此劫，却还是不免心酸。
“你还是回来了。”祈老爹喘一口气说：“玉宁身上藏着一桩惊天秘密，要让他片刻不离你左右。谨防身边的人……”
看着咽气的老人，忆文转身离开了那孤寂的宅院，可是她没有回头，否则她一定会发现那个村子在她身后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