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三十五章(1 / 1)
“斋主身份可谓今日不同往日,何劳屈驾于我这小小的留芳阁,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老身,只要老身力所能及,定不遗余力。”李如芳看着眼前的女子,想到就是这个女子在短短月余已经红遍天下,其声势比清音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更想不到连皇上对她也竟然另眼相待,不惜纡尊降贵来这世代被人鄙视为污浊之地的三柳巷,只为求听她一场评书,这是何等显耀!
忆文淡淡一笑:“李妈妈这话可别说得太早,我如果来掏李妈妈的心,挖李妈妈的肝,妈妈可愿心甘情愿给我?”
“哈哈,斋主真是风趣之人。”李如芳脸色一变,但瞬间恢复如常,“斋主怎么可能对我的心肝有兴趣!我李如芳虽然一辈子在这青楼打混,却很有自知之明,李某的心肝不知道早被什么狼啊狗啊给吃了,又哪来的心肝可以给斋主。”
忆文想这李如芳果然非同一般老鸨,仅凭这几句话说得滴水不漏就可见得其绝非等闲之人。当下一笑,“李妈妈果然也是女中丈夫,仅是这几句话就将小女子说得哑口无言。也罢,既然是真人面前就不说假话,此次小女子打扰李妈妈是有一事相求:我要你留芳阁的姑娘清音。有什么要求李妈妈可以提出,小女子定当尽力而为。”
“哈哈!斋主果然是来者不善。想斋主亦是聪明之人,这清音姑娘是我留芳阁最红的姑娘,斋主提出此议莫非是想封杀我留芳阁不成?”李如芳脸色大变,“斋主现在已经是红极一时,如果得了清音姑娘,更是锦上添花。这种事情,斋主以为我李某会答应吗?”
“李妈妈过虑了。若李妈妈放了清音,清音自此不再靠卖唱为生,自当在中元从此消失。”忆文看着李如芳诚挚地说。
“即使如此,我也不会放了清音,凭着清音的歌喉,我留芳阁以后的几年就不会愁钱财不滚滚而来!”李如芳说,“清音一事,还请斋主死了这个念想。”
忆文还是淡淡微笑,“李妈妈的意思我早已料想到了。既然确定了李妈妈的心意,我忆文也不是好勉强他人之人。今日之事就当小女子没说过。告辞!”
回到听雨斋,云嫣离情别恨迫不及待地围上来寻问结果。
忆文说:“你们不是早就预料到结果会是这样,又多费唇舌来问我。”
“切,那你又多此一举跑去问李如芳!”云嫣没好气的反问。
“傻云嫣,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傻吗?对李如芳那样奸滑的老鸨会抱有希望?今天既然明明白白告诉她我要清音,就是让她知道我对清音是势在必得。她不是想靠晓行的嗓音替她赚取金山银山么?哼,我首先就是要让她断了这个念头!”忆文狠狠地朝墙上打了一拳,“求人不如求已,也该是我出手的时候了。”
“你到底想到什么办法了?”风涧云这时从屋外走了进来。
“就是你!”忆文一把将风涧云抓住,恶狠狠地说,“从今天起我将晓行的人身安全交给你来保护,如果晓行和她肚子里的儿子有什么问题,我就拿你的小命来抵!还有在这之前,你得去给我找一样东西。”
“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要抓我去充数?”风涧云一副哀怨的样子。
“怎么?不想干?那就别干,你们在我这听雨斋白吃白喝也该为我干点事了。”忆文使劲打了风涧云一掌,“我知道你舍不得上官云嫣,事成之后,我一定将你俩送作堆!”
“你,忆文!”上官云嫣羞红了脸跑了出去。风涧云一副恨不得吃了忆文的样子,只得悻悻而去。
“离情别恨!救出晓行不难,但只怕从此以后我与留芳阁将势不两立,我不想连累你们兄妹,我希望你们带着云嫣尽快离开元绍。”忆文真诚的望着眼前两个一模一样的淡泊如水的俊逸男子。
“文姑娘说哪里话,清音姑娘是我兄弟的红颜知已,为了她,即使丢了性命我们也是甘愿,怎么可能在她最需要我们的时候弃她而去!”离情别恨果然是孪生,竟然说话都如出一辙。
“我知道晓行的性格,我们断不会为了自己苟活而害得他人失去性命,我还是希望你们别参与此事。”忆文看着两人坚定的神色无奈地叹了口气:好一对坠入情网又不得自拔的男子,可惜,晓行的命格……
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黑暗也是最静寂的。此时的三柳巷已经没了夜晚时的宣嚣和□□,显现出一片静宁。
突然一条人影凭着夜色的掩映迅雷不及掩耳般扑向街上那幢最高大的房子,轻车熟路般闪进一间房内。
“谁?”屋内一声低喝,同时一股劲风向闯进之人袭去。
“嘘!”来人快速避过屋内之人的袭击,低声道,“笨风子,连我也打。”
屋内之人立即停手,侧身让过,说:“天马上要亮了,你怎么这时候过来?”
“风子,别说那么多了,我家晓行呢?”
“文文,我在这儿。”屋内女人听见是来人兴奋得连忙跑了过来。
来人就是经常偷偷摸进来的常客忆文,忆文连忙拉住跑过来的人,急切地说:“晓行,天马上要亮了,我有一个计划,你听清了,具体实施以及什么时间实施得靠你自己,来,附耳过来,风子也过来。”
三人以首相抵,晓行与忆文自小一起,听得忆文的大胆计划,心领神会连连点头,而男子却惊叹连连,这样一个狠毒的招术不仅会毁了晓行,恐怕留芳阁也不会独善其身了。
“好了,我说完了。晓行的安全就交给风涧云你手里了。”忆文第一次郑重地没叫他风子。风涧云差点感激得涕泪横流。接下来,自己只等看晓行的表演了,在天亮前忆文又快速地离开了留芳阁。
计划正待实施,心情稍微一轻松,忆文就有心情游山玩水了。来到元绍由于挂心于晓行的事情,一直还没好好款待过自己的胃呢。这日便带着小月来到元绍最大的酒楼醉香坊。
“客官,请进。”小二热情地将忆文迎进了酒楼,“两位客官,是楼上坐还是楼下?”
忆文进得醉香楼,醉香楼比起现代的酒店虽然天差地别,没有豪华的设备,只有原木桌椅,镂窗雕梁却是不俗,却更喜欢这古朴的韵味。看到一楼还有空座,对店小二说,
“小二不用太麻烦,我二人就在这楼下挑一张桌子就行了。”
“好呢。客官稍等。”小二手脚利落地将茶给二人倒上。
忆文自从见过真元人的疾苦后,虽然现在不能确定自己如铁鹰所说般是真元未来女王,可是从内心来讲,已经将真元当作自己的家了。所以这一路以来自然是能省则省。虽然这段日子也稍微挣了些银两,却是不敢乱花一文。今日到这醉香楼也是如此,于是二人简单地点了几个普通的小菜。一边和小月吃饭,一边留意着身旁的消息。
想这醉香楼的生意应该特别好吧,还没到用餐的高峰期,一楼大堂就已经人满了。
“喂,你们知不知道,现在最红的人会是谁?”一个公鸭嗓声音突然闯进忆文的耳里。
“这又不是什么新鲜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当然是天下第一嘴听雨斋的斋主啦。”另一个不屑的声音。
“不对,是留芳阁的清音姑娘……”又有人说。
“如果天下第一嘴和留芳阁的清音姑娘相比又会是谁胜一筹呢?”已经有人对这个八封问题兴致勃勃了。
众人无语,作沉思状。
“我想应该还是天下第一嘴罢,因为连皇上都亲临三柳巷只为听她的一则评书,更何况……”有人欲言又止般。
“更何况什么?”众人继续追问。
“更何况这天下第一嘴不仅说书的本事无人能比,故事经书典故层出不穷,你们发觉没有所有故事被她说出来就显得大气,”见有许多人非常赞同地点头,得意地摇头晃脑说:“其胆量更是一绝,听闻不知道皇上突然说错什么话惹着了这位姑奶奶,她一怒之下竟敢指着皇上鼻子骂呢。”
“不可能,谁能有那样大的胆子敢骂皇上,她是不想活了。”众人都是不信,“谁不知道你外号叫乌鸦嘴,你在此胡说八道,小心你的舌头。”
忆文皱了皱眉头,当日自己一怒之下将皇上撵了出去,应该只有皇上三人和自己以及听雨斋的人知道而已,自己和听雨斋的人应该不会乱说,这要传扬出去,对皇上的面子的确不雅。男人是最爱面子的生物,而皇上涵养再好,也不过是个俗男。一想到这,忆文开始有些后怕,但却也不后悔。
“小姐……”小月扯扯出神的忆文的衣袖,向一旁呶呶嘴。
“怎么啦,小月?”忆文顺着小月的眼光看到一会儿工夫竟然被许多人围在中间,警惕地瞪着众人,“干什么?”
“哇,你就是那个敢骂皇上的听雨斋主人吗?小生佩服佩服,”原来他们已经认出忆文就是刚才众人议论的主角。
“姑娘胆量确实过人,令小生佩服得无体投地……”
……
“等等。你们在说什么?”忆文皱着眉说,“你们是这样看我的?你们看我像条疯狗吗?我为什么去骂皇上,是哪个混蛋如此造谣生事……”
继续大呼小叫:“谁敢在此胡言乱语,为我惹来杀身大祸是小,累及皇上的声誉,被诛连九族,那可是我的错了。你们不管住自己这张烂嘴,迟早会惹祸上身!bay——”
等众人愣神之际,拉了小月,连饭也不吃急忙溜出了醉香楼。
“哎哟!”一不留神与人撞了个满怀。
“小姐。你没事吧?”
忆文揉揉被撞疼的额头,真是倒霉,好不容易下决心来吃一顿美味,结果饭没吃成倒惹来这许多非议,连走到路上也会撞到人。
“对不起,是我没看到。”忆文连忙给人赔礼。
“四妹。你真是四妹。”对方抓住忆文胳膊,激动地大叫起来。
忆文仰起头来看着眼前的男子,肤如古铜,五官俊朗,身材高大,浑身充满着阳刚之气看似有点面熟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公子请见谅,刚才是小女子的错。”
“唉,四妹,枉我与二哥如此挂念你,心心念念要找到你,自江门一别,我想你是从未想起过我们几位哥哥吧。”男子有些懊丧,但一想到四妹几个月来孤身一人飘泊在外,又不免心疼,“好了,四妹,既然今日三歌又遇见你,也是上天不让我们之间断了这份兄妹之情,以后就让我与二哥照顾你吧。”
忆文恍然大悟,听他提起江门,这时才想起来人是谁,就是那与自己结拜的义兄之一漆玉龙,哈,还真是撞出来的缘,第一次与他相撞而结识,第二次竟然又是相撞而遇,听到有人如此惦念着自己,不免有一丝感动,
“三哥,谢谢你。谢谢你如此惦记我,二哥和大哥还好吗?”
“他们都很好,不过就是都很想你。”漆玉龙也是大喜,“我此次到元绍是专为寻四妹而来,果然又被二哥料中了。”
忆文见漆玉龙的真情流露,不由得感慨,自已自小孤苦,没想到到了这儿有人对非亲非故的自己如此挂怀,很是感念他们的那份情谊。
“四妹,我现在住在雷家堡,既然我们兄妹一场,以后风雷堡也就是四妹的家了。”漆玉龙说,“四妹,目前我住在雷家堡,跟我回雷家堡吧。”
“三哥,对……”忆文正欲拒绝,这时一匹赤红如血的高头大马迎面冲了过来,漆玉龙一把将忆文揽入怀中,侧身闪过一旁。原来两人乍然相逢,激切之间在路中相拥,竟然阻挡了他人的去路。忆文将头从漆玉龙怀中探了出来,远远望见,刚刚过去的那匹红马上坐着一个绝美的男子,忆文正与那男子眼神交汇,男子那双紫瞳一厉,愤怒地瞪着自己,好似自己仇人但又不是仇人般,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但他骑马对冲过来,忆文觉得他绝对是有意而为,但自己并不认识他呀?
“四妹,怎么吓着了吗?”漆玉龙见忆文半晌无声,不由得关怀地拍拍怀中的忆文,忆文回过神来,忙道,“没有没有,三哥。”
“四妹,跟我走吧。”漆玉龙牵着忆文的手,“我们回雷家堡。”
“等等,三哥,小月。”忆文终究没忘把小月带上。
不到一个时辰,三人来到城西郊外的一个小村落。看到村落内零零散散地居住着几十户人家,一路有人见了漆玉龙不停地点头招呼,漆玉龙高兴地向每个人介绍着忆文,说:“这是我的四妹小文。”
一路走来,忆文看见小村落内男人们个个皮肤黝黑发亮,体格健硕,膀大腰圆,再看他们的营生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做的都是铁活:拉风箱打锄头镰刀犁头耙牛蹄马镫等。不过女人们则一律渍麻缫丝纺线织布挑花绣朵扎染。好一派升平景象!
“三哥,真有你的,能找到这么一块太平乐土。”忆文轻捶一拳漆玉龙,心情一高兴,话也多了起来,“这种生活最是优闲,好惬意!”
“四妹,这儿的人都是土生土长的雷姓人,所以他们将这儿命名为雷家堡。雷家堡的铁活可是天下最有名的。雷家堡的大哥与我情义相交,所以我暂住在这儿。”漆玉龙说。
“既然三哥如此推崇他,如此英雄人物,四妹我怎么能不与之结识呢。”忆文说。
“哈哈,我就知道四妹生性豁达,见了雷世兄,四妹定不会失望。”漆玉龙微笑着说,“你看,那就是雷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