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章 “聘礼”（1 / 1）
087章
两天之后，方天豪收到一份标明让他亲收的商业机密快件。让他意外地是，这是霍维森寄给他的。
里面还附有一封信，信的内容不多，但随附的关于环胜集团未来合作发展的计划，使方天豪看过之后心情难以平静下来，环胜——那毕竟是他毕生的心血和精力啊。说心里话，如果不是出于商业对垒的缘故，他对霍维森的才能还是相当欣赏的，特别是看过了这份计划书之后。而且看得出这份计划书确实是投下了不少的心思精力和调查才写出来的，这一点身为内行人士的他一眼就可以体会出来。
信中，霍维森以委婉客气的措辞请教他对这份合作发展计划的意见，并表明有将环胜集团重新交到他手上管理的意思。回到书房后，他还在闭眼思考着霍维森说的可能性。由敌人变亲家，这也是方天豪始料未及的。
“天豪，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啊？”见书房的灯还亮着，李美玲走了进来。
方天豪自顾闭眼养神，没有答话。
李美玲走近他的身边，当无意中瞧见桌面上摊开的那一张信纸时，她顺手拿起来看了一下。
大致扫视了一下,她放下信纸，然后悄悄观察仍在自我闭目养神的方天豪，李美玲一眼就猜测出他对霍维森的话起了心动之心。
唉了一口气，李美玲不屑地说道：“天豪，不是我说你，你这个人也太禁不起诱惑了！他霍维森当初是怎么对待你，害你差一点起不了床你忘了？怎么他现在喊你一声岳父你就忘了之前的一箭之仇了？这环胜集团本就是方家的，如要成为亲家，他霍维森重新交回你的手上也是天经地义的事！该我说，我们不能轻易地就答应了这桩婚事。”
许久，方天豪才冒出一句话：“我答应又如何？不答应又如何？到头来我的女儿一样会嫁给他。你说该怎么办？”
李美玲故意轻叹了一口气才说道：“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其实我们不答应到头来吃亏的还是我们，什么都得不到。既然他霍维森这么有诚意娶你女儿，那就让他拿出恒飞顿集团一半的股权给当聘礼啊。反正如他所说的都是一家人了，还在乎谁和谁的吗？”
“这种话我怎么说得出口？说了别人还以为我方天豪俗气贪心到这个地步。公司是没有了，但我不能连这个面子也丢掉了。”方天豪答道。
“唉，这种事你以为我就好说得出口吗？”她放软语调挨到方天豪的身边，带着些娇嗔的语气说道：“可是天豪，这样不也可以考验他是否真有心喊你一声岳父吗？好歹也要知道他霍维森的心意去到什么地步嘛。你放心，如果他真的不能答应，到时真正难堪的也是他，也算是你还给他的一个“面子”。如果他真的答应了，别人即使知道你跟他有过结，我们要接受这桩婚事也算是脸面有光、情有可原的事，损失就更加没有了。我说话是不好听，但你这当岳父的也该拿点气魄出来。”
见方天豪不吭声，接着她又状似委屈地说道：“好，如果你真说不出来，到时我来说！你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可以了。别人要真有什么闲话，最多不就是说我这个当后娘的狠心，哪会说到你这个当父亲的头上？”
方天豪仍旧闭着双眼没有说一句话。
看了方天豪一眼，她知道其实他已经在心里默认了她的话。翘了翘唇，她在心里冷哼道，这方天豪真是糊涂了，想都根本不用想，这霍维森怎么可能会将自己集团一半的股权转让当聘礼？这相当不止拿他雄厚的一半家产送给外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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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维森到过方家的三天后，羽诺也跟着回来了家里一趟。
“哟，方大小姐回来了？真是难得啊，我还以为你没脸回来了呢。”羽诺正欲往楼上走去时正好见到李美玲从楼上走下来。自从方天豪的公司不保后，李美玲在人前的态度不再像往日这么谨慎伪装、软弱可欺的模样。当然在方天豪面前也还不至于肆无忌惮的地步，但时不时也都会忍不住暴露出她尖酸毒辣的本性。
环胜集团易主，别说方天豪出去没脸，现在她也觉得好像昔日的风采不再，走出去都总比那些阔太太低人一等一样，胸口的气焰自然旺得无处可发泄似的。
羽诺不想搭理她，自顾往楼上走去，李美玲却可恶地挡在她的面前不让她经过。
羽诺促立原地冷冷地斜睨她：“你让开！”
李美玲沉下脸，不客气地低喝道：“我们方家没有你这样的人，你还回来干什么？没有人想见到你！你走！”
“我不想跟你说话！我要见爸爸！”羽诺冲着她说道，然后挥开她的手不顾她的阻拦硬是闯了过去奔上楼梯。
李美玲脚穿着高跟鞋，给羽诺用力一挥，微趔趄了一下闪过一边，她狠声低咒了一句。
跑上二楼时，羽诺一眼就看见在宽敞的阳台外背对着她而坐的身影。收敛下表情，她放慢脚步，缓缓走至他的身后。脚步站定，过了一会儿她才轻喊了一声：“爸爸！”
听到声音，方天豪没有背转过身，也没有转回头。许久，他才沉声问:“你不是说你去了美国吗？”
“我没有去成。”羽诺敛声答道。
方天豪一时没有表态。
沉默了一下，羽诺又问道：“你身体好些了吗？”见没有答音，她又说道：“我今天回来是想跟爸爸说一声，我已经打算跟维森结婚，婚礼是下个月二十八号，希望到时候你可以来参加。”说完，她将一张结婚请贴默默放至他身旁的圆桌上。
“婚礼我不会参加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就当我没有生过这个女儿。”方天豪没有表情地说道，仍旧是坐着一动不动，自始自终未看她一眼。
羽诺沉默地站在一旁一时没有搭腔。
这时只闻高跟鞋敲响地砖的声音传至身后，李美玲状似好意又不失讽刺地说道：“结婚好啊。真是女大不中留，羽诺啊，我们真该恭喜你才对！霍家什么时候上门送聘礼啊？好歹你也是个千金小姐，我想那霍维森应该不会这么小气吧？”
没有答理她，像听不见她说的话一样，羽诺只专注地对着方天豪说道：“爸爸，我先走了。希望我结婚那天可以看见你。”语毕，她转身就离开。
李美玲马上对着她的背影说道：“这婚礼我们是不会参加的了！你回去跟霍维森说，如果他真有心想邀请我们参加婚礼的话，就让他拿出恒飞顿集团一半的股权当作聘礼！”
羽诺的脚步顿了一下，蹙了一下眉心，她转头看了李美玲一眼说道：“你真的很无聊！”说完她毫不迟疑地欲离开时，李美玲又慢条斯理地说道：“那霍维森是真的愿意跟你结婚吗还是别有原因？其实我们这样的要求也是为你好，不是正好可以测试他对你的真心吗？”
羽诺不理会她，她则转头看向方天豪的背影：“爸爸，这也是你的意思么？”
方天豪径自沉默着，没有出声。
仅当他默认，透出一口气，羽诺默然地离开了，之后她又去见了一下吴嫂，只是没有见到钰珠。只见吴嫂一提起自己的女儿就唉声叹气的样子很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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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方家出来后，羽诺的心情突然变得很低落，不能否认，亲人的态度仍让她备感难过。然而她也知道那也是她无法去改变的，即使她不愿意与他们偏离方向而走，他们却在选择离她而去。
晚上刚吃过晚饭后，她就对霍家人说今天出去走了一趟有些累，所以早早就回到房里休息了。霍维森今晚没有回家吃饭，他回来的时候，羽诺已经抱着一本书不自觉地躺在床上梦周公去了。
临睡前，他欲将书本轻轻从她的手里扯了出来，只是轻动了一下，她蓦地就醒了，而且像是一下子被惊醒一样。
霍维森讶异于她的反应，还以为她做了什么噩梦。将书本放到床头前的桌子上，他一边说道：“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要老躺在床上看书对眼睛不好。”
“没看多少，感觉很累，只一会儿就睡着了。”她答道。
他跟着躺到床上，搂过她问道：“姐姐说你今天出去了？”
“噢，是啊。”停顿了一下，她又说：“我还回了一趟家里。”
“是吗？”他问，沉静的眸色微动了一下，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他又问“你跟家里人说结婚的事了？”
“说了。”她伏在他的胸前,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侧躺着。
“结果呢？”他淡声问。
“他们说不会参加婚礼。”她直接答道。顿了一下，她又幽幽说道：“他们不来就不来，算了。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跟妈说好。她好像感觉到了一些，一直很关心我家人的态度，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怕跟她说实话她难免难过。”
“不要担心这个，”他摸摸她的头，“我会跟妈解释的。妈很在乎你的感受，自然也是希望你的家人也跟着一起开开心心的，这样你才会开心。”
“维森，你也不要去见他们了。反而婚事已经通知他们，他们要不来也没有办法。”最后羽诺神伤地说道，“爸爸也说了,就当没有生过我这个女儿,可是我想,这句话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是了。”
霍维森没有表态，脸上一直是思量的神色。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他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道：“睡觉吧，不要想太多。”说完，他伸头将床头的灯熄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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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容香琴得知亲家不会参加婚礼后很是难过。霍维森只是轻描淡写地跟她解释他与方天豪的误会，并未多说。
“阿森，不然让我跟方先生谈谈？或许他愿意听得进我这老人家的一句话。”缓了一下，她又说道：“羽诺看起来不在乎，但心里一定也很难过，这毕竟是自己亲人啊。终身大事当然是希望得到家人的祝福，我不想让她有这个遗憾，我希望结婚的当日你们俩人，我们两家人都圆圆满满、高高兴兴的。一家人就是一家人，怎么可能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父女就算有天大的仇恨也还是父女，这是天命也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一家人，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极力主张讲和不讲分。世界上也没有解不开的结，只看人有没有心想去做而已。”
霍维森一直保持静默，片刻后他才安抚道：“妈，我再试试跟他们谈。我想，解铃还需系铃人。”
停顿了一下，容香琴又体贴地问道：“阿森，我这样要求，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怎么会？妈说得有道理。既然有道理就应该去做。”霍维森静静地答道，眸色没有变化，看起来始终平静如波。
容香琴拍了拍他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道：“其实妈何尝不明白，有的人就算你有心想做也是没法让你做得圆满的。但是人在该退让时，值得退让时，就算自己委屈一点吃亏一些，如果能求得一个想要的结果，所做的又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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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霍维森第四次来到方家，值得庆幸的是这一次没有让他等很久，门卫只向里面通报一声就让他进去了。
走进大厅里，霍维森并未见到方天豪本人，等候了几分钟，李美玲就从楼上走下来了。她整了整表情，目光投向笔直地站在落地窗前英挺的身影，眼眸转了一下，之后她展示人前惯有的态度，一边走下来，一边看似热情地招呼他，柔声细语的说道：“哎哟，霍董事长怎么这么有时间来拜访？真是稀客啊。”
听到女人的声音响起，霍维森平静地侧过身望向声源处，神色微敛了一下,他勾起嘴角只是对眼前的女人回于一个很淡的有礼的笑容，之后又撇过了眼神,未答一语，神情难掩疏离。
听到一旁的人唤她夫人，刚开始他还以为是羽诺的母亲，但想到羽诺曾说她的母亲早已经去世，所以不禁猜测出是方天豪的第二夫人。一时之间他心里也不禁奇怪为什么羽诺从来不跟他提起有个后妈？好像这个人从来不存在一样。
李美玲一直舒展着本是僵硬的脸笑如春风，径自举态优雅地落坐于他对面的沙发上，同时间她悄然观察起眼前淡定沉稳却又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男人，虽然从未跟他接触过，但是他给外界的形象一直都是商业作风强势为人冷漠低调的。
下意识地，她心里忽然无形中对他产生一种像是戒备的感觉。他本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客人，但看他那淡定从容的姿态，倒像是反客为主了，心慌的反倒是满腹心思的她，而她非常不喜欢这样气势反差的感觉。在未真正见到这个人之前，他只是如同她心目中所有的男人一样重视一切商业利益，做事不择手段。现在她才忽然发觉自己可能低估了眼前的人，从他脸上那坚毅的棱角分明的线条上，善于察言观色的她仿佛看到了，这分明不是一个在她想象中的男人。
正当李美玲心思百转千回之时,吴嫂将茶端到霍维森的面前并亲切地喊了一声：“先生，请用茶！”放下茶杯的同时她不禁多打量了他几眼，在方家工作这么多年,她第一次见到他,不知是什么客人?她心想。当然她并未知道这就是羽诺曾跟她提起的要结婚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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