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1 / 1)
四个月一晃而过,慕容心雄向父亲请的一年假到期了。虽然他爱孙心切,可是,父命难违,也只好出发,其实,他们连春节也没回去,说起来,小杳夫的面子已经是相当的大了。可是,现在可不能再向后拖了。
把一切安排妥当,慕容心雄才依依不舍的回去。说起来,这还是他们夫妻结婚二十年来的第一次别离,唉,为了孩子——既指大孩子,也指小孩子。虞惜容少不得一番长亭送别,泪洒夫襟——怎么着也得大大的满足一番丈夫的虚荣心吧。
慕容心雄这一走,不只是水月和虞惜容,就连保姆都觉得吃力多了。因为,随着小家伙的成长,加上现在又是越来越温暖的春天,他是更加活跃了。
婴儿车是绝对不坐的,只能抱着,现在还得竖着抱,要不,他的视野窄,那可不行。当然,屋子里的那些东西和摆设对他来说早就不新鲜了,所以,现在只要一睁眼,就得是到外面。好在她们现在住的是新加坡圣陶沙的丹绒海滩,这儿不只是风景优美,景色宜人,更主要的是二百米外就是海。这儿的视野可不是一般的开阔,还别说,这小家伙在海滩上还是相当的让人省心的。拿一张较大的毯子,向沙地上一铺,小家伙就趴在那儿,自己努力抬起小脑袋瓜,四处张望,看完这边,再看那边,看完水再看沙滩,看游人,这样,水月就可以趁机喘口气,坐下休息一下了。
这天,天气非常的好,正是年后的一个小阳春,吃过早饭,虞惜容就去超市买东西了,一时半会回不来。水月清楚的知道这一上午,看孩子的任务只能是自己一个人的了,可得节省着力气点儿。最好的选择就是乖乖的去海滩了。于是拿一个包,放上孩子的水和毯子,就去了海滩。
把孩子放到沙滩上,先是让他平躺着,他可以先看一会儿蓝天和早上不太刺眼的太阳。
自己坐在一边儿,看他两只小眼睛叽哩骨碌转个不停,忍不住伸出手捏捏他的小鼻子:
“你个小魔头,这么能闹,哪儿像是我生的啊,简直就是魔精转世,你的爹爹可不像你。”
话没落地,突然想起了那个“猎手”,
“噢,当然,说不定你就随他,他小时候淘也说不定啊。”
一个温君行,一个“猎手”,一个沉静淡然,一个幽默诙谐,怎么看两个人都不搭界,可偏偏两个人就是一个人。那么,他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呢?其实,自己又何尝知道他些什么呢!自己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对他的现在更是茫然无知,这一年多了,毫无音讯,是真的有事儿,还是压根就把自己给忘了?心里反复的自问。“如果真的忘了可怎么办,或者是他结婚了,自己和孩子可怎么办?孩子真的没有父亲,我就这样回佛光山吗?怎么和爷爷他们交待,怎么和孩子,怎么和自己交待?
“他现在在这儿,我就会嫁给他吗?”好像有点冤哎。
陡然觉得自己可能是太在乎他了。
“是因为他是自己的第一个男人吗?”
扪心自问,水月觉得自己应该不是那种有着强烈“处女情节”的人,可是,自己心里对他的恋恋不忘,甚至自甘自愿的把孩子给生下来,做了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单身母亲,真是只是为了好玩儿吗?
此时,小杳夫倒是挺看事儿的,只顾一个劲儿的看这蓝天和蓝天上飘动的白云,根本不理会自己的妈妈,让她有时间思考这么重大的问题。
不过,有时间思考是一回事儿,能否想透又是一回事。水月想了半天,自己也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不过,有一点儿她是想明白了——那就是,她也许是只狡猾的狐狸,就现在的情形看,好像没有斗过那个好“猎手”哎。怪不得,他一申请时就说“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
“哼,这一回合算你赢,不过,还不到最后,到时我非让你尝尝我小狐狸的厉害不可。”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看,赢的好像是我哎,因为他怎么也不会知道他自己留了一个儿子给我哎,还是一个如此的‘优良品种’!”
想到这儿,水月不禁很阿Q的笑了。
她只顾想自己的心事,没想到自己早成了一个人的“目标”——如果温君行此时充满了她的身心,那么,她的影像刚装饰了别人的画板。
在水月的后面,大约三十几米处,有一个年轻的欧洲人,淡黄的头发,微微有些发绿的眼睛,白净的皮肤,端正的脸型,高高的鼻梁,修长又略有些单薄的身体,总之,还这是一个相当清秀干净的男人。只见他正坐在一个画板前,挥笔不止。随着他的画笔的移动,一个女人的影像很快的显现出来:
她侧身坐在地上,白色的上衣上,一条粗粗的麻花辫从上延伸下来,从背上一直耷拉到地上,辫梢就像蛇一样随意的半盘在了沙滩上。她侧露的脸上,露出一只眼睛,没有焦距的望着前方,呈现出一种淡然又幽远的笑……在她的右侧,有一个小孩子,躺在一条花毯上,伸手踢足,舞得正欢。
终于,小家伙看够了蓝天白云,想翻个身来“审视”一下沙滩,于是开始哼哼——这是他现在的语言之一——提醒老妈“我已经不耐烦了,快点给我换个姿势!”
水月把幽幽的思绪拉回来,笑着抱起他来,然后把了尿,又喂了他一点儿水,然后让他趴在毯子上,估计这样又可以偷个十分八分钟的懒。
于是,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把手卷成一个筒,冲着远处的大海深深的喊了一嗓子:
“哦——哦———哦————”
喊罢,觉得心里痛快了许多。现在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还直是对的。这新加坡不只风景优美,这个地方常住人口却不是很多,所以,走到哪里都是很开阔的样子,那儿像台湾啊,像个鸽子笼似的,到处是人,到处是人工的水泥森林。
这样,在海边玩了大约有两个小时,该给宝宝喂奶了,水月才抱起已换了无数个姿势,挪了好几个地方——不过也就几米远的距离——了。这小家伙,完全承袭了水月“吃饭皇帝大”的宗旨,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要是饿了,一时到不了口边也会趁机施展一下自己法宝,给你个颜色瞧睢。好在,水月一直遵行“人工喂养”的政策,她的奶水相比来说非常的足,所以,没有现冲奶粉及冷热调匀之事,只要擦干净了乳头就行了。要不,还不定给这小家伙治成什么样呢。
当水月经过那个青年的身边时,无意间一瞥,看到了画布上的自己,不由得笑了。正在继续润色的画者赶紧站了起来,有些局促的用生硬的汉语说:
“对不起,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很显然,他还想继续说点什么,可是,他很快的发现,水月根本没打算要听他的什么解释,因为此时,她已经走出去好几步了。
画者的眼睛随着水月的脚步向前,嘴里虽然还习惯性的依然嚅嚅着,可很显然的,他还没反应过来,不过很快的,他就呆愣在了那里。满眼满心都是那个飘然、淡清又不失甜美和神秘的东方女孩儿。
一连三天,只要水月去沙滩,就会看到那个作画的青年,坐在那天坐过的那个地方。水月也懒得理他——不是她现在终于“改邪归正”,放弃自己当狐狸精的梦想,实在是因为她现在是自顾不暇,当然,更关键的一点是,她对这个人不感兴趣,用她的话来说“他太嫩了!”想到此时,她的心里猛得涌上了温君行那沉稳淡然又从容威严的样子。
那个青年一直在画她,她是知道的。
“反正我又不是什么名人,画就画呗。”水月倒不觉得自己的肖像权有多么值得维护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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