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 1)
尽管水月早有心理准备,当温君行的车驶进魏义文的豪宅时,她不禁还是吃了一惊。魏宅建在一座小山的半腰,依山势而筑。大门前是几十级的台阶,但在很大程度上,这个台阶只是个摆设,因为旁边儿就建有平缓而又宽阔的车道。顺台阶直上,是汉白玉砌成的大门,两旁各有一个形如飞虎的门房,中间的镀钛的摇控门,足够三辆车并行。而门两边又各有小门儿,一边儿稍宽的可以容一个车身,一边儿稍窄的,看来只能是人行了。走进大门,两边没有围墙,只是依山势上走凿出一个通道,两边儿的山坡皆是墙体,不过,又在山坡与通道相接处又凿出一道人高的一块平台,种植着各色的花,虽然现在已是仲秋,而花色却正艳,更像是茂盛的夏天。一看便知是经过有意选择的。通道两边是明亮的路灯。开车又走了十几分钟,才依稀看到主屋的影子。房子全是汉白玉石砌。前面是一个高大的厅堂,后面相倚而建的是拥有几十个房间的三层楼房,而前面的厅堂却成了楼房前的广场,足可以办了个盛大的舞会。此时,整个建筑被里面透出的灯光照得如透明般,就像神话中的宫殿。
又行了几分钟,才接近房子。这才看清房左侧的停车场上已停满了车辆。什么美国的别克、雪佛兰,德国的奥迪、宝马,法国的雪铁龙,英国的美洲虎……都像是开车展一样一字儿的排开,即使是车展也不一定能穷各色的豪华车于一起,但这儿却比车展更全,由此可见,魏家的势气。
他们的车刚到车场门口,早有穿着整洁的侍应人员跑过来,看得出,个个经过了严格的训练,都有着不错的素质。
水月从车里钻出来,望了望灯火通明,宛如童话宫殿般的魏宅,几不可觉得皱了皱眉。这样细微的小动作,如果是别人当然可能不会觉察到,可是对于一直默默注视着水月一颦一笑的温君行来说,却统统的捕捉到了,于是笑着问:
“怎么,你觉得这还不够好?”话语当然不像是上司,更是朋友,是家人。
“不,是太好了!”水月叹了一口气。但脸上的柔婉表情依然,温君行向简直都看呆了:一边叹气,却一边儿是柔婉的笑,一边儿说太好,一边儿却是皱眉,她是如何把这些本来相反的情绪统一于一体而又如此的自然呢?
“那你叹什么气?”眼里带些宠溺的笑,当然也有疑惑。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天起,突然发觉她的小秘书并不似他一直所看到的那样的淡然而冷漠的拒人千里,而相反,而且反得离谱,更多的时候,她有意无意间流露出的却是相当的,相当的柔婉。上班是,一缕关切又自然的丝毫不带巴结的笑,煮咖啡时,有意无意的轻哼歌调,公事相交时甜然一视,……一切都是那么的默契和自然,就像他们认识了几百年似的,她不是他的属下,而是他身边儿的一个人,一个和他的工作他的生活离不开的人。而又让他不自觉的沉溺其中,渐渐的,他的老板的严肃和威仪也渐去,两人的交谈也由你吩咐我应答,到轻声的商议似的安排,到偶尔穿插一两句与工作无关的话语(比如今天的天气、交通),再到偶尔问及家常,到现在竟然有时来点无伤大雅的“唇来舌往”(各位看客请不要误会,这儿不是指接吻啊,呵呵,不过,也别急,很快就到了。因为水月突然而变得水样的柔婉,所以,他们之间的小争论就不能称之为唇枪舌剑,只好用此语了,当然,如果各位有更恰当的说法,敬请不吝赐教!)
“华屋千间,不过一床之眠矣。如果赚钱是为了给人看,是为了摆阔气,哪岂不是很累?他是成了钱的奴隶还是别人眼睛的奴隶?”
温君行怎么也没想到她,一个都市中的现代少女会有这么富有哲理味的想法,而且此时的水月,声音依然水样的柔婉,但是表情却有了一种嘲弄的哀叹,在灯光的映衬下,不像一个只有十八岁的少女,倒更像是某一个原始部落的圣女,有着纯然的容貌却有着清彻通透的心。他不由得看痴了。
这番论调倒也不是水月偷来,故意显示什么清高的,而是无意间用了父亲和母亲常说,且践行的观点。想她的父母各在自己的领域皆有一席之地,但两个人既不攒钱扬威,也不购房置地,而是一家人或是品尝美食,或游山玩水,更有很多是匿名的捐给了各种慈善机构。至今,家里仍是三间卧室,一个客厅,一个练功房的休闲小院落,其中一间卧室没客人居住时就是虞惜容的工作室。水月的书房就设在卧室喽-------好在,她也没有多少书要看,她看的那些“狐狸行动秘籍”之类还是放在床下比较的保险一些!
发完感慨,举步前行,水月这才发觉老板的异样,他竟似呆了似的看着水月,甚至不假掩饰,又不像迷情,看得出震惊的成分具多,似乎还有一点点儿的,一点点儿的钦佩-------如果不是水月自己自以为是的遐想的话。
水月不禁暗暗的吐了一下舌头,虽然想不明白是什么让他如此震惊,但他如此毫不掩饰的看她,而且不是拿她当作一个小丫头,一个下属,而更像是面对平等的人,这还是第一次。水月知道自己最近的努力没有白费。心里不禁有些得意。
“索性再加把火!”想到此,水月暗暗的憋气,终于把一张小脸憋得通红。还故意以比平常慢几倍的速度忽闪了几下长长的眼睫毛,确定温君行看清楚了,再低下了头,一副含羞的小女儿之态的经典画卷!
温君行眼看着水月投射而来的目光由疑惑而变为蒙胧,渐缩渐缩,而到长长的睫毛清楚的闪了几闪(放慢了速度,当然就可以看清楚闪了),而后终于垂下,只留下两腮的飞红,宛如西天的霞彩。
“砰-----”温君行只感到自己心底深处的某个地方被破了一个大洞,而这保垒般坚固的地方,硬生生的挤进来一个影像,一个表情,一个人间至美的画卷。
他知道,没有这个人,他将从此不再完整。这绝不似那晚车中偷窥其时睡觉的感觉,这不止是一种心情绪或情感,而是整个的生命,整个的心灵都被贯穿。就像丘比特的神剑。
水月毕竟只是实习生,哪儿想到这么深,只是看温君行像着魔似的目光,心里就开始乐开了花。
“嗯,有门儿!看来我学得不错嘛!”倒真是想找个地方表彰自己一番,可是想想,除了秋心,还真没有什么朋友,,就温君行和冷家的关系------更不用说秋心个人同温君行的情感了,如果她知道了,自己纵使不被她掐死也得被念死。
她突然有了种“无人喝彩”般的失落感,兴趣大减。
这边的温君行,正热血沸腾,差点走火入魔,甚至控制不住的想说点什么或做点什么的时候,突见佳人面色一变,脸上竟有了些许的不快,他哪儿知道她这是为了自己不能倒处宣扬自己的成果而失落,还以为他唐突佳人,使她生气了呢。他赶紧的屏神敛气,把心里那股子表白冲动暂时压下,
事后某曾无数次的庆幸自己那天竟然没有失去最后的理智-----当然,他打死也不会向水月承认自己当时是完全的意乱情迷,如果不是她面色突变解救了他,他一定会走火入魔,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当然喽,聪明一世的慕容水月,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的一得意,使自己“处心积虑”所谋划的事功败于垂成之际。
“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侍者突来的声音惊醒了如在梦中的人,温君行一看,他们竟然还在停车场的入口处,有几辆车就等在外面。脸不禁腾的一下就红了。
水月呢,正因感失落而要结束表演,但看到温君行尴尬的样子,眼睛不禁一亮,可是想笑又不敢笑,只好借转身之际冲一侧做了一个鬼脸儿。
温君行几个跨步赶上水月。两人并行无言,但是有股暧昧之情悄悄在两人之间流转——当然这主要是温君行的感觉。
离主屋渐近,依稀看到了站在门口迎宾的三个人,他的心也终于和缓了下来,不过,他知道,从此,自己已不在是自己了。
他们一走来,站在门口迎宾的魏娅妮就早看到了,看两人并肩而行的姿态,虽然没有挽手,但是却透着一股男女之间的朦胧和暧昧,她知道他们之间又进了一步。不过,今天他们倒是没有像那晚在意利餐厅那样穿那么明显的情侣装,心下微微的松了一口气。“等着睢!”这句是对温君行说的,还是对水月,亦或是对她自己,谁也说不清。
今天的魏大小姐穿着水红色的晚礼服,裙裾及地,一条复式的嵌有蓝宝石的钻研项链闪耀于裸露的雪肌之上,耳上是同系的耳坠,在盘成精美的宫式发髻下摇曳。总之,今天的魏大小姐端庄、高雅,又不失妩媚,非常的迷人,好像她才是这次宴会的主角似的。
温君行和水月一踏上台阶,魏娅妮就热情的迎了上来,亲昵的走到中间,一手拉着水月,一手拉着温君行,走向她的父母。
魏义文不到六十,人相当的精神,身材高大魁梧,声音宏亮,一看就知是那种有气魄而雷厉风行的人,“像个黑社会老大”———水月心语。其夫人微有些发福,却难掩风韵,可以想见年轻时定是个大美人,魏娅妮的姿容皆遗传自她。
“爸,妈,这就是君行,我的朋友,‘傲行’策划工司的大老板。”看得出,她是有意展示他们的关系的亲近。
“没想到啊,竟然是如此的年轻。不错不错!”语气里竟有些长辈对晚辈的赞赏。
看来魏小姐下了功夫了。温君行心里暗暗叫苦:魏娅妮啊,你难道真的看不出流水无情吗?
心里想着,嘴里却没有闲着,客气的说:
“您老过奖了。如果不是您老和令媛的抬爱,君行哪儿有资格站到这儿给您老祝寿呢,晚辈在此谢过了。”说完深深的鞠了一个躬。
其言其行,既不失真诚与敬意,又没有受宠若惊的惶恐,更没有阿谀和有意的套近乎。或者可以说是有礼有节,有张有弛。
按常理,像温君行这样的无名小辈,能受到魏氏总裁的如此礼遇,如果换了别人,早就该受宠若惊,张皇失措了,但温君行的表现实在不同一般。
魏义文有刹那的惊讶,但毕竟是老姜,目光一敛,把一切的疑问和震惊都藏在了那一敛里。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