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识破（1 / 1）
白云书院两面向山，一面对水，可分为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东舍是作为集会时所用，一般有什么大事要举行便是在那里；南舍是专为学子学习而设的学堂，面朝着白云酿瀑布，环境极好；西舍是为书院里的夫子与山长一家提供住宿，日常的饮食也是在西舍，当然还有医舍，西舍连向西连的白云村，经常有村民来书院的医舍求医；北舍除了为学子住宿所用，还是书库的所在，每间房间开窗便是面向一片大草地以及远处隐现在云层中连绵起伏的山；而中间则是为了学子锻炼所用的教场，全天开放。
而此时，西舍的长廊中，一红一蓝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地行走着，现在正值午饭之前，但这决不是去食堂要经过的路。
端木槿紧步跟在殷翎身后，心中思索着师母找自己的缘由，并没有注意到前面的身形已经慢了下来。
就在要撞上之时，他才觉察到，一个错身闪了开去。
啪啪啪。
前方的人轻声拍掌，转过身来，一抹俏皮的笑勾在她的唇角边。
“端木三公子还是与以前一样厉害，甚至可以说身形更加敏捷了。”端木槿想起这个面前年龄尚幼的少女知道自己会武功的事，心中思索绕了千百转，却搞不懂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起。
“你不用猜我的意图，我只问你一件事，”好像是知道端木槿心中的想法，殷翎十分明白地指出了自己的目的。
端木槿看了看眼前的人，却意外地发现她的脸竟渐渐地变得酡红起来，两只手绞着衣服的下摆，那样子，简直是……娇羞的小女儿模样。
为自己的想法笑了一下，却引来了对面的人不满意。
“你、你笑什么？”语气，与其说是质问，不如说是心虚，而这更是让端木槿的笑意更深了。
“你……”手指着端木槿，她一时语塞，然而毕竟是聪明的孩子，乌黑的眸子一转，便马上换了一副语气，“你如果再笑的话，我就把你会武一事告诉我娘亲。”
如同她预料一样，端木槿愣是憋住了自己的笑，然而，唇边笑意却未褪尽，轻咳了一声，躬身做了一个揖，“小人从命，不知殷大小姐有何吩咐？”
“算你识相。”殷翎嘟囔了一句，对了他招招手，示意他低下身子来，头无意地偏向另一边，轻声模糊地在他耳边说道：“我听说那大木头回来了……”
也许由于她的声音实在是太轻了，也许是端木槿故意捉弄于她，端木槿把脸更靠过去，问道：“什么？”
原本要说出这么些话来已经是费足了她的面子，现在又想让她重复一遍是万万没有可能的。
脸上通红通红的，大声地喊道：“没事，快走吧，别叫娘亲等急了。”说完便运上功力大跨步地离开了，让没有办法在这里用轻功的端木槿在后面一阵好跑追了上去。
终于，端木槿跑着跟着那团红云到了目的地。
一进室内，便见殷翎坐在的垫有白色虎皮的一张竹编椅子上惬意地喝着荼，见自己进来后便赌气地将头转向别的方向，不去看他。
而室内的桌边坐着二人，一人便是师母沈雁初，而另一人竟是绣娘，两人见到他，并没有停下话来，只是师母示意他先坐到一旁，而端木槿也识相地坐到了离殷翎较远的一把椅子上。
很快，两人的谈话便完了，不过是涉及书院的衣物之类的话题，谈话完了之后，绣娘也并没有怎么停留便离开了。
“翎儿，把你哥哥去叫来，你就先去别处吧。”沈雁初这样对自己的女儿讲，而后者便是在其母半要求半威胁的眼神中不情不愿地走了。
待殷翎走后，端木槿就觉得沈雁初的眼神就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不知为何，他对沈雁初那荼色的眼睛总有一些莫名的恐惧感，那荼色温和的眼睛好像有种洞察万事的能力一样，在那眼神中，自己会被从里到外，赤裸裸地看穿，无处可以藏身。
说实话，这种感觉，让他十分不悦。
一个沉默，另一个也是沉默。
就这样对峙了一盏荼的工夫，终是沈雁初先开的口。
“我从前就觉得古代的人都是笨蛋。”开口的一句话便让端木槿瞠目结舌，他并没有理解她话中的深意，只是那语气确实不是为人师表的她应该有的吧。
只是，她的话并未就此结束。
“你觉得呢，我告诉你，当年你师母我，女扮男装竟没有人可以识破。”
一语惊心。
端木槿缓缓地抬起头来，眼中是无处可藏的震惊，而与他对峙的荼色双眸却依旧是平静一片，好似她只是在讲自己的事一般，而其中的深意也只有作为当事人的端木槿可以听出。
见端木槿不作言语，沈雁初问道：“端木公子，你可有什么要说的吗？”
而被问者只是沉默不语。
手中的白瓷荼杯被捏得发出“咯咯”的声音，晶莹透亮的关节处也泛起了青白，指甲因用力太大而呈现出白色，洁白的牙齿咬得下唇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另一只手在桌下紧握成拳。
端木槿，不复往日的冷静。
想起刚才绣娘也在场，便不觉发问：“是绣娘告诉你的？”
而沈雁初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阿绣也知道啊，不过这不须她来告诉我，看到你演英台我就知道。”
并不觉得她的回答有多合理，只是端木槿不知再问什么。
“母亲，你找我。”温和的男声打破一现场的沉寂，如同抚开寒冬的春风。
端木槿抬头，可能是刚才沈雁初的话带来了太大的震惊，在太阳的光线中，他看不清那男子的相貌，只是一个大致地轮廓。
门外男子走进门来时，朝他微微点了点头，便放下肩上挂着的一个小木盒，典型的郎中的样子。端木槿看着眼前的男子，他长得极其普通，仅用端正二字即可概括，如果非要有什么的话，他那双眸盛满笑意，清澈的仿佛没有沾染过尘世的纷扰一样。
“是母亲又犯寒骨症了吗？”未等沈雁初回答，他便伸出手探住了她的脉，“母亲是在扰心什么吗？有些虚气郁结在胸。”
他还没有探完，沈雁初便收回了自己的手，将端木槿的手握住递给了他，“染尘，你先看看这个吧。”
未思及沈雁初会扯到自己身上，端木槿一个不小心便被切住了脉，然后想想也无妨。
然而，那一方的染尘却是皱起了眉头，探好脉以后，便从木盒之中取出一张纸便，开始写了起来，用的竟是用宣纸细细包着的木炭条，却也方便。
写好后，将那一方药单交给端木槿，端木槿随便看了一眼，却见其中有一味：红花。（适量红花可用作调经的药物，并不一定是用于打胎的）
没有时间让他思索这一切是怎么回事，那被叫作染尘却纤尘不染的男子说道：“本来身子是你们自己，爱不爱惜随你们，但医者父母心，染尘不得不说，姑娘用的药对身体极是有伤害，那药虽可阻止葵水，却是伤本之法，看姑娘的身子，用那药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如若再如此，身子会受不住的，那药方上的是固本培元之药，对姑娘只有益，还望你三思。”
端木槿被那不知来历的男子连叫了三声“姑娘”却没有还口余地，早就听说有能医者可凭脉相判男女，自己服的那药使得连宫中的御医都无法判出来，却被眼前之人轻易说出。
端木槿盯着眼前的人，而那人却仍是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向她（从现在开始，端木槿的“他”改为“她”了）。
“你不用盯着染尘看，他说的也是事实，而且，染尘他根本看不见。”
听到这话，端木槿并没有看到染尘的脸上有露出什么伤心的表情，而是以淡淡一笑带过。
从师母的房间出来之后，端木槿整个人就呈失神状态，这是第一次，被人认出自己的女儿身，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
走在半路上，她没有发现等在路旁的殷翎，从她身边经过却不自知。
“喂－－”被人无视的生气让殷翎一下子窜到端木槿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站住，要不然我就去告诉母亲你会武的事。”
似是听到了她的话，又回过神来想了想。
笑话，连那个都被知道了，区区隐瞒武功算什么。
“如果你是想问修司的话，他是回来了，只是，”话音未落，她突然与殷翎四目相接，“别再拿这个来说事，要告诉就去好了。”话毕，便起身离开了。
只余殷翎呆呆地立在原处，身子抖动不止。
那愤怒的眼神，让她如倚冰柱，后背涔涔发冷。
（想说几句：也许有人会觉得现在揭晓这样的事实有过牵强，其实我也有这样的感觉，但是在前面我也点到一些，应该不会太突兀吧，再者，简介里本身就是架空文，并是是耽美啊，也只能这样说了，并不是糊弄大家，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
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