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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一阵，我突然静静地笑了。跟风清扬在一起，总会让我感受到不可思议地放松，吵着吵着，想到我们所争吵的症结所在，我就突然想笑。
“笑什么？”他的声音低哑而沉醉，如天边微粉的朝霞。
我说我还从来没有跟人这样无理取闹地吵过，除了以前曾经在一起过的一个男人。
风清扬没有吱声，发有些凌乱，他看着我的眼神坚定而清澈。
看着他的眼神，我开始说起以前和那个男人发生的事情，爱的恨的。第一次那么多话，第一次遇到能够听我说完这些话的人。不然就一直憋着，找不到出口。
我一直说着，他一直静静地听。
说到我之前由于意外失去了一个孩子，风清扬有点动容。从未在人前提起过这事，没想到再提起来的时候我的内心如此平静，再难的日子都过来了，痛也痛过，恨也恨过，现在只剩下怀念。
“那你现在还爱他吗？”他平静地问道。
“……不知道。”我垂着眼，风清扬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我接着说：“你看，我们之间永远隔着一个人，你还是赶紧走吧，纠缠下去没意思。”
“你不是很干脆么，墨迹什么，分开都分开了怎么还不能接受我？”
我苦笑了一下，道：“我怕了，胆子小了。说实话我真的不敢再碰爱情这种东西了。”风清扬想插嘴，我没给他机会：“我想干干净净地开始新生活，你就别给我添乱了。你对我的感情也只是一时而已，红绣才是最关心你的人。”
“不是这样的。”风清扬皱着眉，光影效果在他脸上勾勒出挺拔的线条，用束龙绳把头发松垮垮地在脑后绑了起来。
“就算你不是这样，我也信不起了。”我一脸平静。
“我是真心的。”
“所有男人都会对自己的女人说这句话。”我说，紧接着又纠正道：“所有男人都会对女人说这句话。”
风清扬沉默了一阵，双手搂住我的腰，紧贴着我的身体，他身上炙热的气流顺着接触的皮肤在我身上淌开，把初春的一切寒意一扫而空。
“我他妈、是真心的。”
我尝试挣脱发现挣不开，他现在的力气可不能跟从前相比，而且我的头还有些晕，也懒得多花力气。就着这个姿势，说：“就当你是真心的，我说了我不敢信了，没勇气了，你放过我吧。”
“为什么？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没有试过就说要放弃。”
“我们做都做了，什么叫没试过？”
“那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好不好！”
“那你有没有想过，之所以我在床上的技巧那么好，是因为我跟别的男人做过？”
风清扬原本说得很急，被我这一句话堵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缓了一阵，才说。
“你今天休想把我气得摔门走人。”
我无奈：“我心意已决。”
“好，你说，到底要我怎么样？”他放开了我，在床前走来走去。
“回到离棼去当你的太子。”我说。
“不行！还有别的选择吗？”他停了下来，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地说。
“回去红绣那里，归隐田园，娶妻生子。”
“更不行！我心里有你，没办法装下其他人。还有别的选择吗？”
“你可真难伺候。”两个人沉默了一阵。
风清扬先开口了：“这样吧，我暂留在这里帮你，你我都考虑考虑，是否有回旋的余地。”
“可接下来我的目标是赦，你确定？”其实让他留在我身边也未尝不可，要只身挑战赦，丁朔又尚未成熟，没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在身边，确实步步为营。
“那你就更需要我了。”风清扬霸道的吻直接印了下来。他的鼻尖顶着我的颊，双唇有力而性感，把我的唇像珍宝一样反复□□。呼出的气息低沉而富有节奏，无法否认我们双方都如此激动着，为彼此的心跳和存在而激动着。
他霸道的温柔，被他灵活的舌尖所带动，扫荡我的每一寸细胞，他的手越收越紧，颇具侵略性的一个吻。他的身体烫的灼人，我的脸也很烫，舌尖顶入了深处，他低低的唔了一声，反侵过来压住我，身体的某处在膨胀。
我一把把他推开：“昨晚还不够？”
“昨晚是你上的我，我怎么会够……”
“……这有差别吗？”我顿时无语，现在的风清扬不但保留了当年的潇洒侠气，还多添了点儿痞气，反而更有魄力了。
风清扬看着我，语气突然变得异常认真：“对付赦，你可有计策？”
我揉了揉太阳穴：“没有，宿醉真难受，睡会。”说完故意背过身去不看他复杂的表情。
“那你一副大刀阔斧的样子惹火上身招人非议，你这个疯子！”他倏的一声站了起来，我听见他走向门口，沉默半响，又折了回来。
“其实若要对付赦，也并非全无方法。”风清扬说，我听到这句便转过身去，虽然依旧躺着，眼帘垂着，双耳以及大脑却更为活跃了。
他看了我一眼，坐了下来啜了口茶，继续说道：“赦分有五部，凛，诡，计，则，枢。”
“凛部掌暗杀，诡部掌情报，计部掌财务，则部掌操练，枢部掌调度。红绣掌管的是枢部，称作掌执。文赫客栈表面上看是枢部的总部，其实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幌子。赦真正的根据点位于封雷国境之内，封雷怪石嶙峋，山脉众多，是潜藏的绝佳地点。”
“赦涉世多年，与各国达官显贵甚至皇族牵连千丝万缕，要连根拔除极难。更不推荐吞并，各部掌执都有其过人之处，要其屈尊于人更是难上加难。”
说到这里，我心下私忖，在馥香村竹林的时候，我就已经见识过凛部的能耐，那些能在一瞬间出现又一瞬间清理现场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高手，在现代犹如特种部队一般的存在。
这个想法让我血脉沸腾，我需要这种人，为我所用。
而风清扬下一句话更让我兴奋了，他说：“但若要逐步瓦解赦，也非别无他法。”
“凛部的首领其实你见过，记得一开始你来文赫客栈找红绣的时候，红绣把你派去照顾的那两个高手吗？”风清扬问道。
“行，和隐？”我挑眉，唇边浮起笑意。能把我整得那么惨的人还真没多少，回想起来那些日子，我就反射性地想起那些穴位，动不动就朝我各处死穴飞来的暗器。冷汗直冒。
“对，隐就是当时凛部的掌执，行则是诡部掌执。”
当时风清扬刚被红绣救回不久，还在养伤，行和隐就在客栈住了好些日子，他们也很少说话，只是跟红绣的只言片语对话中，能大致听到几个关键词。
诡部本身是专收集各国情报，暗下遣派间谍，从事密报和接受转手各种任务的部门。
这个部门在赦的内部也是神秘至极的，即便是诡部的内部成员也不一定分得清是敌是友，他们能够伪装得天衣无缝，他们的消息来源如地脉一般盘根错节，千丝万缕，断了一根又有无数的退路可走。
只是他们会转手把暗杀任务交给凛部下去办，一般情况下，诡部是不参与江湖的，他们可谓赦的一支庞大神秘而极其关键的队伍。
总而言之，凛部和诡部原本是亲如一家的关系，期间由于某种原因，在红绣和计部掌执寒衣的相助下，行和隐退出了赦。
“隐既收你为徒，即便短短月余，凛部的人还是会对你敬重有加的。毕竟隐在凛部以及整个赦的影响力，足以把你捧上一席之地。”
“你想好了，我就给你安排。”他的语气斩钉截铁，有种思忖良久之后，终究还是说了出来的感觉。
温润如玉，果决如风。我却还是隐隐别开了眼，不愿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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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清扬离开已有数日，他先去赦为我安排打点，无域这边的事务也很繁琐，再加上不少眼见人飞狮等帮会落入官府之手，有人传出无域才是现在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人员也愈加增多。
丁朔帮我处理这些杂事，还有几个较为稳妥的弟兄帮忙，我便极少出面，空时都在反复锻炼自己。
不多日，张大人便如约而至，这次却不是只身一人，张晓初羞涩地紧随其后，我在楼上俯身朝下看，她顾盼着抬眼，原本扑了粉黛的双颊更红了，却硬是不肯低头，呆站着直勾勾地看我，直到张靖秋呵斥了好几声才连忙跟上。
张靖秋略显憔悴，大概为此事奔波不少，我屏退了众人，只留下丁朔。
此时他才开口：“这些都是祁宁内部机密，不过，相信你的能力是不会允许有任何差错的。”
虽说我知道张大人的官看起来并不大，但他的名望和权力能聚集黑界领袖，也证明他跟赦的关系匪浅。他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朝廷命官，却可他的背景足够深厚。
所以当初让他为我打通前路，当然不是让他自不量力。
“张大人真有效率。”我笑笑，接过他手中的图纸，递给丁朔。
张大人有些意味深长地笑笑：“不敢不敢，怎么比得上无域的戒呢？”
“此话怎讲。”我扬眉，料到他想说的话。
他爽朗地笑了几声，才道：“若不是亲身经历，我真的不会相信你居然会这么年轻。说实话，我真的很好奇，你用什么方法在一夜之间把天下黑界闹成这样？”他也不再打马虎眼，开门见山。
我笑了：“这世上的方法很多，就看你敢不敢用。”
“既然我们合作，那么很多事情张某就直截了当地说。黑界和官府是需要平衡的，虽然近年各国黑界被赦搅得四分五裂，但也比不上这一连几日的混乱，不仅不少小帮派面临覆灭，就连大帮派也遭受了极大的损失，而如此恰好的，对几近灭门的无域来说，是一次一石二鸟的好机会，在压制其余各大小帮派的同时，疯狂地暗下掠夺残余领地，一直冷眼旁观，坐收渔翁之利，趁势扩张。把即将覆灭的无域在一夜之间摇身变成能与赦相抗衡的帮派，有这样的能耐，天下除了你之外，怕是再无他人。”
“张大人这么说就不对了，无域一开始就在华焰打得不可开交，还损失了一个分部，从何而来的冷眼旁观呢？”我挑了挑眉，没有给他发言的机会：“别的地区的无域更不至于掠夺领地，先前就说过，我要的不是地盘，更不是银子。大人费心相助，我自然会还大人一个安宁。以后有关无域之事，张大人大可直接与丁朔谈。”
我那么做，威胁张大人给我地图和说明，稳定了船商局在祁宁的海上霸权，扩大了无域的势力范畴，并且更重要的是，引起了赦对我的注意。
“你的意思是……”张大人皱着眉头，有些怀疑，更有些不解。
我走到丁朔旁边，说：“还未介绍，他叫丁朔，又名黄敬腾。”
“黄敬腾？不会是新任船王的那个……”
“不然我为何要这些图纸和说明呢，以张大人之智，必定知道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如今无域虽只是几尽灭门的小帮派，但请拭目以待。”话毕，我亲手为他满上了茶水，近看张靖秋已经汗津满额。
“戒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我勾唇浅笑，不经意一瞟到张晓初，她的脸又红了去。
她拿着茶杯的手抖了抖，张靖秋笑了笑，道：“你这个朋友老夫是交定了，小女尚幼不识人事，老夫平日也不常在家，若不嫌弃，能否让小女在此小住几日，家务女红也能帮得上些忙……”
张靖秋一边说着一边看我的神色，我也只是浅浅地笑，并没有别的反应，等他说完，我才看向丁朔，示意让他决定。
他咧嘴露出两颗梨涡，爽快道：“张大人客气，令千金不嫌弃我们这简陋之地已属荣幸，愿意住几日便住几日，无域自是无限欢迎。”
“哈哈！如此甚好，过几日小女的行装打点好便会送来，叨扰了，老夫告辞。”
看着张靖秋离去时，还不忘看一眼自家女儿，大概过去几日已经被张晓初给闹怕了，才出此下策把她留在这里，这女人也倒是有毅力，怎么都不死心。
冬日的烈风在祁宁这块偏南方的土地上并没有肆虐得厉害。
就让她留在这里帮丁朔打点日常起居也好，不出几日我就要远行，有个女人在布厂，倒是能压压这些男人的痞气，监督他们加紧操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