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玄幻 > 天竺奇谭 > 29 七

29 七(1 / 1)

目 录
好书推荐: 追捕夭夭妖 肖云 医女闯古代 拐个皇帝回现代改造 千年乱 能饮一杯无 我如今已厌看蔷薇 姐夫很暧昧 婚前婚后 植莉

看着苏摩的背影消失在园林深处,萨蒂独自在树荫下坐下,可是平日喜爱的乐器现在也玩腻了,贝叶画册也只翻了几页便无心继续。她看着小羚羊在草地上跳跃了一会,站了起来,把羚羊塞进衣服。可是她在园子里兜了大半个圈,都没见到拉克什米的踪影,心里暗自纳罕。最后她走到一大片草坪上,看到女伴们正围坐在那里。天帝的公主提婆雅尼不在那群女孩其中。她和她的天女母亲不知如何得罪了天帝,母女两人共同被贬到了人间去做夜叉的妻子、水泽的精灵。事情发生的时候女孩子们都受了惊吓,痛哭流涕,感叹提婆雅尼的不幸遭遇,然而现在没过几天,她们已经忘记她了。但伽罗婆提还在。

萨蒂踌躇了一下。自从舍衍蒂的事情发生之后,萨蒂就和她们很少来往,平日里大部分时间也只是和拉克什米一起作伴。但最后她还是走了过去。

“你们见到拉克什米了吗?”她问。

没人理她。

对这个反应,萨蒂一点也不吃惊。她转身要走,祭主的女儿伽罗婆提却站了起来。“萨蒂,”这女孩说,声音平静,但语气深处依旧带着一丝颤抖。“我要嫁人了。我要嫁到西方水和海洋之神伐楼那的国度。”

萨蒂眨着眼睛,当初带头不和她说话的就是伽罗婆提。“真的?那恭喜你啊,”她礼貌地说,“不过……伐楼那的国度可真是非常遥远呢。”

“这不正逐了你和你姐姐的意吗?”伽罗婆提说。

萨蒂瞪大了眼睛。“我姐姐?”她问,觉得莫名其妙。

伽罗婆提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没错,你那个泼妇姐姐。”

萨蒂看着面前的女孩。“你敢再说一遍。”她说。

伽罗婆提瞪视着她,“就为了你那个该死的姐姐,我父亲……”她最后终于开口,可是她脸色苍白,话还没说完,突然痛哭出声。她跌跌撞撞地从萨蒂身前跑开,呜咽着朝园林外跑去。其他女孩子纷纷追上去安慰她,她们从萨蒂前跑过,没有一个和她说话,只有几个人给了她又冷又硬的几个白眼。然后所有女孩子都陪着伽罗婆提离开了,草地上只剩下萨蒂一个人。她孤零零地在那里站了一会,转身走开。

等萨蒂发觉的时候,她已经朝苏摩和塔拉所在的方向走了很远了。她心里觉得不妥,但脚步依旧没有停下来,相反还越走越快,似乎不找到他们就不会善罢甘休。

她在天鹅湖边找到了他们。苏摩和塔拉坐在草地上,苏摩正在为塔拉吹奏一只金笛。在他们的周围,围着一群浅绿色的美丽生物,它们很小,外表纤细,四肢和头颅的模样都接近人类,看不出性别特征,眼睛又大又透明,身体轻盈,会随风而起。现在,随着苏摩的歌声,它们正在围着他和塔拉翩然起舞,其余的就在风中、湖面和树端飘舞,那姿态和景象真是宛如梦幻。

“乾闼婆……”萨蒂想着。她知道苏摩统御着这种小巧的、喜欢音乐的半神,不过从来不知道它们还能被他用来取悦塔拉。塔拉似乎还挺高兴,眼波流转。

就在此时,一只乾闼婆发现了隐身在树后的萨蒂,它轻盈地飘了过来,落在她手臂上。

“香?”它说,“香?香?”

“我没有带香。”萨蒂告诉它说。乾闼婆是不吃任何食物的,但它们需要香气、香粉或香花之类东西维持生命,因此也有人叫它们食香神。

然而那个小小的乾闼婆显然听不懂。“香?”它还是这么问,透明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萨蒂,“香?”

“真的,我没有香。”萨蒂说,可是那个乾闼婆在风中一跃,又跃到了她肩头附近的树枝上。

“香,”它用渴望的语调说,“香。”小小的食香神伸出了手。

萨蒂这才发现它的目标是自己的耳环。商吉婆尼之花。

“不行。”她捂住了耳环,“你不能碰它。”她害怕食香神这么纤细的生物会瞬间被商吉婆尼杀死。

对萨蒂的吝啬,食香神显得很生气,面孔也不像刚刚那么友善可爱了,它甚至朝萨蒂瞪着眼睛,露出小小的嘴里的尖牙,与它们的体型相比,那些獠牙显得十分尖厉,闪着怕人的光。萨蒂被吓了一跳,僵在了原地,食香神围着她跳了半圈,“香,”它气哼哼地说着,“香。”然后随着一阵轻风跳远了。

萨蒂抬起头来,想要确认这边的小冲突有没有引起湖边情侣的注意。可是她只看了一眼就别开了视线。

他们没有受到她的影响。一点也没有。实际上他们根本没留意她的存在。萨蒂看去的时候,苏摩正抬起塔拉的面孔,向她的嘴唇吻去。

只是那一瞬间的光景,风吹皱湖面,拂动莲花,食香神在他们周围跳舞,金色的光线勾勒出他们的轮廓,让人心动,也让人心痛。

萨蒂转过了头,再也没有看向他们,而是原路返回。但她也没有坐回原来的“哨兵位”上去,她把乐器和图书扔在了原地,一直朝她熟悉的通往园林深处的道路走。她汗湿的手里捏着小小的石头羚羊,而活泼好动的黑羊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此刻一动不动,仿佛又变回了一块死石头。

萨蒂走到园子最深处,想去找她最喜欢的那棵大榕树。但她却发现榕树下坐着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那个人穿着朱红色的衣服,萨蒂说不出他的年岁。他的脸庞孩子一样光洁,头发却白得像雪一样;他五官秀美,有着少年般的躯干和四肢,但坐着的姿势却仿佛疲惫不堪得难以承载直起身来的气力。当听到萨蒂的脚步声时,他抬起头来,灰眼睛朝着她微笑,那是萨蒂见过的最苍老的眼睛。

“你好,达刹的女儿萨蒂。”他跟她打招呼,声音柔和,声量很轻。

萨蒂小心翼翼看着他。“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名字?”她问。

这个人的样子和声音都是那么温和。但不知道为什么,萨蒂看到他的时候就产生了强烈的畏惧感,那种畏惧感似曾相识。

“我是你父亲的朋友。”那个人轻声说,他站起身来,每个动作都显得疲惫,缓慢、柔和,就像打开一匹揉皱了的旧绸缎。“过来,让我看看你。我想见你很久了。”

萨蒂根本不想动,但她直勾勾地看着他,竟然情不自禁按照他的话走了过去。那人微笑着看着她,从眼睛看到脸庞,用一种长辈看待孩子的方式。最后他的视线落到了萨蒂的耳坠上。他仔细地看了商吉婆尼很久,又轻轻扫了弦月一眼,把视线转回萨蒂脸上来。

“你戴了很有趣的东西,”他轻启嘴唇说,“但也是非常危险的东西。”

萨蒂向后退了一步,她感到害怕。畏惧感涌上心头,她突然想起来了——她第一次在护世天王的世界里遇到白色雄牛时,在那场舍衍蒂死去的梦境中看到坐在河边浑身涂灰的男人时,产生的也是这种感觉。如果可以,她真想转身就逃。可是那人微笑着看着她,她就是无法动弹。

“别害怕。”最后那人开口了,“我想,你知道你那个金色的耳坠是什么东西。”

“你……您……”萨蒂发觉自己不知不觉换用了敬称,“也想要……商吉婆尼吗?”

那人依旧看着她,依旧在微笑,那双萨蒂所见过的最苍老的眼睛,现在成了她所见的最悲伤的眼睛。

“我不会要它。”他说,“我希望拯救的东西是它复活不了的。”

萨蒂眨了眨眼睛,现在她心思恍惚,根本无暇思考为何这人什么都知道。“那是什么?”

“没有形体的东西。”那人说,“可是,你要知道,有许多人在觊觎商吉婆尼。乌沙纳斯失去了它,但他总是会想办法夺回去。即使不是召唤它、使用它的人,也会被它所蕴含的力量所吸引,你应该已经见识过了吧。”

萨蒂摸了一下耳坠,想起那个突然面露凶相的小食香神,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

“你戴着它,迟早会有危险。”那人又说,“你应该换个地方藏它。”

萨蒂露出了难色,“可是…………”

那人微笑了,“可是,你姐姐只会当你的话是小孩子的梦话,而你不想将它交给你父亲,对吧?那么,我来帮你藏起它,好不好?放心,我不是要拿走它。我还是把它藏在你身上,由你来保管它。”

萨蒂又想转身逃跑了,可是她嘴里却说:“不是……不是要藏在我梦里吧?”

那人还是在微笑。“当然不是。我会把它放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除非你真心愿意给,否则谁也得不到它。你说怎么样?”

萨蒂害怕到了极点,但看着那双温和的灰眼睛,她却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个微笑,说:“好呀。”

那人点点头,手朝萨蒂伸过来,像个父亲那样轻轻地解下了萨蒂耳垂上的耳坠,随后——

萨蒂眼前突然一黑。

整个世界在她面前流逝,日光、星光和月光闪电一般转换,几亿年的岁月流逝而过,夹杂着难以言述的无穷孤独,她被困住,不能动弹,不能叫喊,以为自己要死了。

然而那只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事情。下一分钟,她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还是好好地站在榕树下,灰眼睛的人依旧微笑着看着她。“已经藏好了。”他说。

萨蒂呆呆地看着他,她一边耳垂已经空了,而另一边的弦月还在晃啊晃的,让她感觉好奇怪,于是她把弦月也给取了下来,握在掌心里。

那人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你的这个耳坠也是好东西,只要时间尚未用尽,它能照亮通往一切世界的道路。持有它,你可以去往许多地方,而且永不迷路。”

萨蒂看了那个耳坠一眼,“这是我借别人的。”

“当然。”那人说,“迟早有一天你要还给他。”

萨蒂心里突然一动,她抬眼看着灰眼睛的人。“那它能带我去天海之上的月宿宫吗?”

“当然可以。”那人应声答道,“它本来就是月色所化,天然指向月宿宫的方向。死者离开人间的道路有两条:太阳南行之路和太阳北行之路,沿着北行之路行走,就会来到天界,如果你以弦月指引方向,它就会带你去到月宿宫。不过,”他那双悲伤的灰眼睛温和地看着萨蒂,“可怜的孩子,你为什么想要去月宿宫啊?”

“我只想去看看而已。”萨蒂回答说。

只要看过,我就满足了。初见时额嵌新月青年脸上温柔的笑意,白色玫瑰,金色莲花,孩子气的球,我都就此放下,从此祝愿姐姐幸福美满。

灰眼睛的人注视着她。“那上面只有寂静……”

“我知道。”

“……还有一些你不知道也不应当接近的事物。”那人说,“记得我说的话,那本是死者所经过的道路。”

“我只是想去看一看而已。”萨蒂重复说。

那人又注视了她一会,然后轻轻叹了口气。“达刹当初想过这样的结果吗?”他轻声说,仿佛自言自语。“好吧,我告诉你如何去。”他说着,把手放在了萨蒂肩膀上。

食香神在风中起舞,苏摩注视着对面的塔拉,她侧耳倾听笛声,脸上带着笑意,就像盈满露水的金苏迦花。

苏摩放下了正在吹奏的金笛。塔拉歪着头看着他。“怎么不继续了?”她笑着问。而苏摩一言不发,抬起塔拉的面孔向她的嘴唇吻去。

只是那一瞬间的光景,风吹皱湖面,拂动莲花,树丛里沙沙轻响,似乎有人正在匆匆离去。

而塔拉别过了脸,推开了苏摩。

“塔拉,”苏摩说。

“放开你的手。”塔拉轻声说。笑意从她脸上消失了,她低垂着眼帘,表情冻结在阴翳的天幕下。

苏摩轻轻咬了咬牙。“嫁给我,塔拉。”他说。

“不可能。”塔拉回答。她突然缩紧了肩膀,好像觉得有点冷的样子。风的确有点冷了,从天际卷起了一片乌云,阳光渐渐隐没在云后。

苏摩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你每次都说不会再来见我,”他柔声说,“可你每次都还是来了。”

“这是我的错。”塔拉的眼睛垂得更低了,“我不应该犯这种错误的。我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

“你在说些什么,塔拉?”苏摩依旧温柔地问。

塔拉突然抬起脸来,似乎终于已经下定了决心。

“我在和你会面之前,就已经答应了祭主的求婚。”她说。

苏摩瞪着她。食香神都已经不再跳舞了,纷纷躲藏到荷叶与树丛背后。

“我知道单纯地拒绝你起不了什么作用,萨蒂的话让我开始明白即使我让你离开,你也不会放弃,到了最后你还是会来侵扰我和我的家人。所以我才征得父亲的许可,答应你的要求和你会面,因为我父亲也了解你是怎样的人。我们这么做,是希望你了解,有时候□□只是好奇心的幻影,我们想也许你堪破了这一点之后就会自己放弃。我得要说这段时间我的确感到很愉快,苏摩,你也满足了,我也满足了。但这个游戏到此为止。从今天起,我是祭主的未婚妻。”

她说这些话时那么流畅,语调那么平稳,就像是这些话她已经在心里演习了千遍万遍。可是苏摩没有在听她说话。他的视线落在塔拉的手上,那只白晰纤秀的手似乎是不自觉地,抓住了肩头滑落的纱丽。

“塔拉,”他依旧用那种温柔的语调说,“嫁给我。”

“这是不可能的。”塔拉说。

“塔拉,”苏摩依旧要求着说,“嫁给我。”

塔拉站了起来,苏摩也跟着站了起来。“如果说我有不对,那就是我早该对你坦白这些事情。可我意志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坚定。”她说。

“嫁给我。”苏摩说,他往前踏了一步,金笛在他的足下化为烟尘。风刮得更紧了。

“你还不明白吗?”塔拉抬起脸来,声音绷得又紧又细,“我选择的丈夫不会是你。我知道我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我想要每晚在火旁纺织,听着夜虫轻鸣,我习惯早上一醒来就听到婆罗门的诵经,然后去畜棚照看奶牛,我习惯为一家人煮早饭,每时每刻注意厅堂的洁净,我从小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我不喜欢改变,也不想要改变,祭主能给我,你不能。”

苏摩一言不发,拉起了塔拉紧捏着纱丽的手。她已经将那里的细纱捏得满是皱褶。

“但你爱的是我。”他轻声说。

塔拉的声音终于颤抖了。

“我没法否认这一点。”她说,“每时每刻我都在想我应该告诉你真相……可是每次我都丧失勇气。你真是根植在我们家女人里血液里的咒语。可是正因为如此,我才下定决心,不会重蹈我姐姐们的覆辙。我不想要在你的月宿宫上独自一人,戴着贵重的珠宝,陪伴着你慢慢被天海的涛声洗成一个幽灵。苏摩,你还不明白吗?”

她慢慢从苏摩手里抽走了自己的手。对方没有动,也没有拉住她。她看着苏摩,苏摩也看着她,他们的影子投在彼此的眼瞳里。

“我得要走了。”

最后她轻声说,转过头去,拉起纱丽,盖住了头发。

“这是最后一次吗?”苏摩注视着她的身影说,“你又要告诉我说,这是最后一次你来见我吗?”

塔拉的身形凝滞了片刻,然后她抬起头来,望向苏摩。她终于设法露出了一个微笑,眼里莹莹波光闪动。

“当然不是。”她轻柔地说,“将来在众神的集会上,你总是能见到我和我丈夫的。”

目 录
新书推荐: 我命由我 百岁修仙:从激活纯阳圣体开始 高武:斩尽星空万族天骄 苟住!大夏摸鱼王 万生痴魔 深渊:音符 镇龙棺:天命守村人的九幽觉醒 摆烂后,我认反派魔尊当爹了 核神传说 赤火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