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1）

其实她就是他的孩子，是他将她一手带大的，教她走路，教她写字，甚至她第一次的初潮亦是他面红耳赤地带着她回家处理的。

他靠在椅子上做了个梦，梦见有个孩子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咧着嘴流着口水叫他：“爸爸爸爸。”他伸手轻轻地将它抱起来，非常柔软的一团，泛着清馨的奶香味，他忍不住去亲了亲它娇嫩的脸颊，孩子在他怀里咯咯的笑，然后与他道别，“爸爸，再见。”

他那样舍不得，手掌不由微微用力，感觉到有人在柔柔地挠着他的掌心，于是他惊醒过来，看到睁着乌黑眼眸看他的静汐，慢慢微笑出来：“醒了？”

她嗯了一声，手伸到他眼角，有些吃力地开口说话：“你哭了？”

他温柔地抱住她：“我差点以为你要离开我了。”

她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说：“不会，我答应过你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地搂住了她。她有些累，慢慢闭上了眼，可是眼角却也有泪缓缓地淌了下来。

尾声

他们离开日本的那天，天气很好，街道上覆盖的积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车流不息，繁华喧嚣。

她在飞机上靠在他怀里不知不觉睡过去，如此一番劫难，她身体差了很多，总是容易睡觉。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盖着薄毯，他亦靠在她头上，闭着眼，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觉，她没有叫他，重新闭上了眼又睡过去。

下了飞机，机场有人等着他们，是江川，叫了声：“大哥。”

他笑笑：“你怎么来了？”

“爸爸要见你们。”

静汐注意到了，是你们，而不是你，于是抬头看他。

江川语气平静：“去见见吧，他时间不多了，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

三个人赶到景山医院。

老爷子睁开眼看了一眼，只说了一句话：“丫头，我跟你一个人说说话。”

于是何东晟和江川都走了出去。

静汐坐在他的对面，江兴国已经老了，两鬓斑白，眼眸中渐显浑浊。

静汐十分客气地问他：“您想说什么？”

也许是回光返照，老爷子的精神意外的好，问她：“丫头，你恨不恨我？”

她没有立即回答，沉默了片刻，反问：“您这么问我，是后悔了么？”

老爷子倒是愣了一下，似乎认真想了想才回答她：“不，我不后悔，丫头，人生就是这样，走了这条势必要放弃那条，没有人可以贪心地将两条路都走一遍，如果我今天后悔了，那么谁又能保证我走另一条就不会后悔呢。”

她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答案，但是不知为何，心底却突然意外的平静，于是微笑地问他：“那么，您为何还要问我恨不恨你？”

“我虽然不后悔，”江兴国看着她，眼底终于露了点愧疚：“但是我觉得非常遗憾，因为我的选择伤害了你们母女，当时如果我能坚决一点，也许一切本不必发生。”

“我不知道您这样说，是不是想让我原谅你。我不是母亲，也不知道过去，所以没有办法替她跟你什么，但是如果只单单是我的话，我想其实你并不需要愧疚，我之前就曾说过我有非常疼爱我的父亲，我的童年以及现在都很幸福。”

她的语气非常平静，眼中亦无任何讥讽，真的只是在简单地陈述一个事实。

江兴国仿佛终于明白了什么，沉默良久，最后仿佛是累了，慢慢阖上了眼。

静汐起身悄声走出去，身后江兴国突然说道：“丫头，刚才听你一番话，我才觉得的确有那么点后悔。”

她没有回头，依旧平静地问他：“那么如果你可以重新选择，你现在会选择另一条路了么？”

老爷子没有立刻回答，她弯唇无声地笑了笑，拉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并没有人，她稍稍站了站，有护士过来告诉她：“何先生让我转告你，他在楼下的花园里等你。”

她微笑地道了声谢，往楼下走去，走廊上却意外的遇到了温衍。

自那次他突如其来的求婚后，他们便没有再见过，彼此遇见总是尴尬，温衍亦不再找她。

这次他还是微笑地上来跟她打了招呼：“静汐，听说你在日本出了点事，身体好了么？”

她说：“已经好多了。”

他静了片刻，告诉她：“过几天我要去新西兰了。”

她有些惊讶，他说：“新西兰近年前有一起非常成功的前臀移植手术，我的腿到那边治疗的希望非常大。”

她不由得高兴起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最后却非常突兀地说了声：“温衍师兄，对不起。”

温衍扬了扬眉，笑起来：“苏静汐，你欠我的真的很多，我听说前世债今生还，我等着下辈子你对我死缠烂打。”

她终于也微笑。

他说：“我要去看江叔叔，先走一步了。”

她说好。

于是他上前，她往下。

此生她终是欠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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