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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明白你的想法，但是这段日子，因为有你的陪伴，所以记忆才会回来，非常感谢你的陪伴。我很高兴能够和你相遇，真的。我想我要离开了。”梨花站起了身来，正面看着安静无言的昔拉。

原本空气流动一瞬间的异常，周围的洞穴消失了，那个预言的墙壁也消失了。周围溪流声潺潺，他们站在原本的地方，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只是原本的夜幕，变成了夕阳的血红。说明了他们已经离开了一天。

这代表着昔拉没有阻拦她的用意。只要她想，就可随时离去。

“为什么，要回到他们身边？想要回到那个背叛过你的恶魔，杀过你的诺亚身边？”

“因为他们的背叛，我憎恨过，痛苦过。”

“现在就没有了吗？”

梨花沉默了，看着溪流边的昔拉，看着掠过的风带起他黑色的发丝，不知为何会感觉到昔拉似乎有瞬间的迷茫。他，会有这种感情吗？

尽管，曾经痛的想要毁灭所有，那是因为白龙在她的心中无可替代，一个人的日子，头脑逐渐从腐蚀的悲痛中清醒，才发现了这一点。所以，面对昔拉的疑问，她开始微笑。

“是的，已经没有了。”没有了丝毫的憎恨，唯有如溪流般连绵不尽的悲痛。也许说无奈和不甘更贴近吧。所以心才会隐隐作痛。“知道吗，和罗塞特还有克罗诺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很羡慕呢。羡慕他们三个人，看见克罗诺和罗塞特相处的模式，很容易联想到自己。我曾说过，我喜欢他们的笑容，我并没说谎，幸福是缺一不可的吧……尽管阿莱茵和你出现在我的身边，但是那两个人不在的空虚，是生活再怎么安逸也弥补不了的啊。”

这便是原谅吗？

不去计较……开始留意那些失去的美好。

犹如春天的风，温柔的把冻结万物的冰融化，那被遮住的视野再次宽阔了起来。

——『一切都没有结束啊，梨花，你不是一个人啊……我，只是希望看见你幸福啊……』内心里那温和的声音再度回响，仿佛他正在自己的身边，熟悉的他，梨花神情未变，只是注视着昔拉。

尽管她知道，

真正的白龙会爱她，会给予她一切，但是……

但是留在身边的他却犹如一个陌生人。不论这么努力，都不曾想起她。她知道的。

“他已经不需要你了，不是吗？为什么不放弃他们，不放弃不属于自己的。如果是你，杀了他们不是更好吗，这样就不会背叛了。”

听到昔拉的话语，梨花心中弥漫起来的是一种无可奈何的痛。她抚摸着自己曾经被贯穿过的胸口，仿佛还感觉的到曾经的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所以，我永远都无法杀害他。……我曾经是这样想过，如果不能拥有的话就放手吧，放弃记忆，放弃曾经拥有的一切。如果无法爱，如果是这样，那么只能离开了，到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然后等待这个破旧的身躯完全消亡。我是真的如此想过……”

“但是啊，终究还是办不到，只要想到，我们还在同一片天空之下，记忆里还有他温暖的笑容，我就没办法放下。尽管感觉被背叛，心口刺穿的疼痛，尽管之前我那么努力，他都没想起过。但是，曾经的一切，果然还是没有办法磨灭掉啊。真正的我，世界只有他一个人，我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不放弃这份记忆。”

“真正的我，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她明明笑着重复着，却比流泪更加的悲伤，“所以，那不愿意失去的，比生命更加重要的，我想，这大概就是爱了。我爱着，白龙。与他的意识无关，与他的态度无关，而是在我察觉时，就已经无可抑制的爱上了他。”

梨花的眼眸里满是认真，月亮再次悬挂夜幕之上，在她的黑发之上铺上了朦胧白纱，使她的发末泛银。月光下的她，是如此圣洁，不可接近之感，小小的身子毫无怯意，与那个再无反应的昔拉对视。

这一刻，昔拉发现，不知道从何时起，梨花神情中的忧伤已经消失了，寂寞也已经浅淡，眼瞳里闪烁的是他看不懂的光辉。让一直平静的内心，泛起一丝说不出的涟漪。他半蹲下来，抓住了梨花的手，问道：“即便和我在一起，可以让你活下去。”

梨花只是摇了摇头，有形之物，终会消亡。

“我愿意放下了，永生已经不是我所需求的，把自己固守在孤独的迷宫里，已经够了，尽管我的世界也有过美丽的梦境，但是终究是要走出来的。我渴望相伴的温暖，但那个人不是你，昔拉，我最爱的人不会变。我喜欢他在我身边的日子，从小到大，我想尽力去守护，也不愿意让他成为记忆，逐渐苍白。”梨花面对昔拉淡淡解释道。

“梨花，你，果然变了……”变得像一个人了……昔拉安静的声音，犹如轻柔的风的叹息，消失在了夜间。很想这样握住她的手腕，很想就这样不放开。

他不理解梨花为什么要选择那一边，但是他也无权涉及。这个结果虽然不满，虽然难以预料，但是……

在梨花的映像中，以及对昔拉的理解，她觉得，对方是个无论她的选择是什么，都会接受的理智而淡然的存在，虽然昔拉超出预料的反应，但是看着他安静的黑眸，梨花不准备推翻自己的见解。

果然，

不消片刻，昔拉松开了梨花的手，没有问任何的理由，只是接受她的选择。

“我只是想和在意的人在一起，所以不能和你离开，再见了，昔拉。”

这一次，他们两个人都知道，短暂的相处什么都不能改变，而这一次，可能就真的会站在彼岸的两端。

那一刻，昔拉一直安静的眼瞳有什么一闪而过，是悲伤？是失落？

“我觉得，我这样放手，会后悔。”昔拉看着梨花的背影，看着她和那两个人的身影融成一片，看着无垠黑幕轻轻的说。他的手中，明显的是那个曾被梨花擦过脸的羽毛，紧紧的握着。

当转身准备回家的时刻，梨花意外的发觉，原本应该在家等待着自己的阿莱茵竟然就在身后，而且，他的身边是理应在魔族的克莱德。

一瞬间的诧异，一瞬间的了然。想必，他们已经在身后很久了，也许和昔拉的对话，他们已经全部听到了，所以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出声吧。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的，一直不只有阿莱茵和昔拉的陪伴，她知道克莱德一直都在角落中注视着自己，已经多久了，没有这样看过他，比起过去的那个自由傲然的恶魔，如今的他变了很多。他再次站在自己的面前，那笑容是如此的悲伤，那笑容是一种让人心碎的罪。

她也明白了，昔拉的目的是当着这两个家伙的面将自己带走。但是却让昔拉失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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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当昔拉找到梨花前，他就提前告知了阿莱茵“我会带走梨花。”

他优雅而冰冷的声音吓了阿莱茵一跳，不等阿莱茵反应过来，昔拉就消失了。接着就是阿莱茵在这一天一夜内四处找梨花。还遇到了来见梨花的克莱德。

阿莱茵很不安，因为他有种感觉，只要没有找到梨花的话，她很有可能真的会和昔拉走，他有这种感觉。因为昔拉那胸有成竹的态度。

当真正找到她的时候，发现她正背对着自己面对着昔拉说着什么。克莱德想要拉回梨花的时候，阿莱茵牵制住了他。

因为阿莱茵看见了昔拉的眼神，昔拉发现了自己，也发现了克莱德，他是故意的，故意要当着自己的面带走梨花。故意说那些话，想让他们看看梨花的选择。

昔拉没想错，他是很了解她的心态，梨花动摇过，如果再早一点，梨花说不定就会跟他走，如果再早一点，没有看清楚自己的感情的，梨花作为继续逃避的寂寞的诺亚，是会答应昔拉。只可惜发展超出了所有人预料。

因为昔拉没有想到，这段时间，梨花已经面对了自己的过去，想清楚了自己的感情，表明了态度，她爱着白龙。

阿莱茵只觉得手脚都仿佛浸在冰冷水中，只是看着梨花的背影。更不用说身边的克莱德是什么心情了。

梨花向前走了两步，就被意外的揽入了一个怀抱，是克莱德。“梨花，什么都不用说，我只是想要就这样抱抱你。”克莱德看起来比过去更加苍白，就连那如火般的发色也黯淡了不少，只听见他在耳边不断的说，“还好，你还存在，还在我的身边。”

“克莱德……”

真正在意一个人，在意到连对她的爱都可以放弃，只要能够在她的身边，只要还能看见她。

“梨花。”阿莱茵蓦然的出声，让被克莱德抱住的她抬起头，阿莱茵兰色的眼瞳满是不安。“你真的都记起来了？真的原谅了我们吗？”

当阿莱茵说出这个话语，可以感受到他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梨花轻叹，说道，“是真的，对我而言已经无所谓了，过去的一切，就过去吧。至于记忆，应该说一开始就不曾忘记，只是潜意识的逃避而已。彼岸冰泉拥有遗忘的力量，其实只是一个玩笑的传言罢了。”这个世界上哪里有可忘记记忆的泉水，根本不存在，她只是需要一个放手的理由罢了。可以感觉到克莱德身体的僵硬，“所以，我一开始就在欺骗你们。”

她用着开朗的言语，说出了一般人不能接受的恐怖话语，犹如冷冽的寒风，让他人寒彻心扉。

当一个人越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记得的时候，反而会记得更加的清楚。

记忆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忘记，只是封印在心底，不去面对而已。

曾在旅途中听过，当你不再拥有的时候，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让自己不要忘记。

“够了，没关系。”

为什么说出容易被人抛弃的话语，大概是最后一次机会吧，一次放任对方的机会。

现在离开我，还来得及，克莱德，只要不靠近我，就不会被伤害。一个代表毁灭的诺亚，能有什么幸福的结局呢。就连昔拉也说过吧。

即便拒绝了昔拉，她也没有原谅自己。对在意的人们说了残忍的话语伤害他们的自己。

所以，她也已经已经做好了不被原谅的准备。

“真的没关系吗？克莱德……”梨花甜脆的声音在这一刻停顿，下一刻便低沉了下来，略微有些颤抖，“我可是不说真话的，只会毁灭的，诺亚啊。”

“梨花，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的心都一如既往。对我而言，你永远是你，黑暗也好，残酷也好，毁灭也好，那都是你，你所有的不好我都能接受，无论你变成谁，我都站在你身边。我不在乎你的欺骗，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相信。”他不会再怀疑梨花，不想再有什么阻碍在他们之间，就算是被欺骗，他也绝不后悔。

“因为我对你做了过分的事情，才造成了你的伤痛，甚至……背叛过你[死去]的心意。我已经有了被你憎恨到永远的心里准备，所以就算被你欺骗，我也甘之如饴，只要你能允许我留在你的身边，只是这样就好了。”

可以看见克莱德悲伤忧郁的笑容，过去的他从来不会有这样的表情，是因为自己吗，因为自己的那些话。一种莫名的哀伤如同潮水涌出，这是对克莱德的亏欠和感动。

那个时候，也是这样，当自己想要杀了眼前的一切的时候，是他义无反顾的握住了自己的手，在她以为自己被抛弃的时候，孤零零一个人的时候，克莱德说会永远站在自己这一边。

他的话语从来没有变过，只有自己，只有她在动摇，只有她在怀疑这一切罢了。

忍不住将脸埋入了克莱德的怀里，“谢谢。”可以看见，就连身边的阿莱茵淡兰色的眼瞳里一直以来颤动不安的湖泊，也仿佛在瞬间再度回归宁静

“我觉得，我这样放手，会后悔。”那淡静如风的声音，让梨花蓦然一怔，昔拉还没有离开。

她从克莱德怀里站起来，回头看去，就看见昔拉站在月色下，月色朦胧，他的背影却好似融入黑暗般。

安静与杀戮的交集，感觉有种奇怪的不协调感。

静静的看着阿莱茵他们警惕的模样，昔拉知道自己无法带走梨花，因为她不愿意，也因为她不再是记忆中的她了。

最后，他只是说了一句，“四年，我给你们四年的时间，到时候一切都将终结，不复存在……”这是命定的预言。伴随清幽的叹息，陪伴了她将近一年的身影就那样融入了夜色，再也不见。

银白的蝴蝶从他消失的方向翩翩飞舞，这是他最擅长的力量，也是一种离别，失去了往常习惯，随时有人在身边的安慰，可能会有些寂寞。

但是说出一切，做出决定，她不后悔。

写于2009-12-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