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1 / 1）
我看见金字被那人一推，向着悬崖掉了下来，我想张嘴叫他不要这样，放过金字，可是一直下坠，下坠，眼前一片漆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好像是一直在做梦，醒过来的时候，也以为是在梦境里。我被人紧紧的抱住，他的脸近在咫尺：“金字。”
四周围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只觉得他紧抱着我的手在轻微的颤抖：“金字，你是死的还是活的？”
他在黑暗中笑起来：“回宫主，咱们都是活的，千秋万代，长生不老。”
“咽咽？”这个死金字，还有心思贫嘴，“为什么没有死？”
“这悬崖年头太久了，下面积了厚厚一层腐草，掉下来的时候我都没晕。”他的声音虽然轻快，可也像他的手一样微微着的颤抖着。
我拽了一下他的头发，他不得不低下头，一缕阳光泄露进来，照在我脸上，顿时就是一阵不能抵挡的刺痛，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不停地抖：“金字……”我挣扎起来，想让他能再往洞穴里挤一挤身，可是这个地方太小了，根本容不下两个人，所以金字抱着我，用身体挡住了对我们来说可以至命的阳光。
我知道那会有多痛，七岁那年我趁人不注意跑到了天梯上面，被娘抓回来，用开水泼遍我全身，我痛得哭了整整一个月，娘说要我一辈子都记着，像我们这种人碰到了阳光，就会这样一种下场。
“金字，金字……”我把脸靠到他怀里，眼泪湿透了他的衣服，“为什么……为什么，金字，那个家伙要这样对我们……”
金字摸着我的头发，轻轻叹了口气：“宫主……”他欲言又止，像是有很为难的话，说不出口。
我抬起头来望着他，黑暗中他一向嬉笑的眼晴里有一丝丝悲哀：“为什么？”我执拗的追问他，他把脸贴到我脸上：“宫主，你不明白…… 我们其实……都是坏人……”
我呆了一呆：“坏人？”
就是书上说的那种应该被剿灭，杀掉，五马分尸也要拍手叫好的那种败类？
金字好像是笑了，这不是多高深的问题，可我的脑子里无论如何也转不过来这个念头，我是坏人吗？原来那个家伙把我们抛下悬崖才是正义之举？
“没有关系，宫主，坏人就坏人吧，我们人多的时候，就把他们所谓的好人干掉，他们人多的时候，我们就认倒霉好了！”
我听的头晕目眩，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谁来评定？一边总要灭掉另一边，反正都是互灭，凭什么就有好坏之分？
忽然身上一沉，金字重重地压下来，日光顿时照进洞穴，我被他的躯干保护着，仍然觉得痛不可挡：“金字，金字……”我叫着他的名字，他已经不再回应，我推不开他，他像一座山一样紧紧的勒住我，我从来都不喜欢他，他总是笑的那么假，那么虚伪，他在我眼里是个坏人。
“金字……”我贴着地面失声痛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日光沉下去，四周围一片寂静，我渐渐清醒过来，听到微不可闻的□□声。是金字吗？我拼心了全身力气想把他翻过来：“金字，金字，你……”我的声音低了下去，他的身体是冷的，已经冷的不能再用手去温暖。
他死了。
我跌坐在地上。
因为我任性的去追逐那个粉衣人，金字再也不会向我谄媚的假笑了，这样就叫做坏人吗？金字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没有关系，坏人就坏人吧，可是为什么他说出坏人两个字的时候又是那么的难以启齿？我把身体覆在金字冰凉的身体上，有好多事，仍然不明白，想不通，乱的像一团麻。
那□□声越来越大，好像痛苦不堪言，我慢慢爬出那个矮小的洞穴，发现外面的崖底是一片蒿草，长了有半人多深，腐草堆在四周围，已经成了一垛小小的山。
我在草丛里寻找那声音的来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我分开草丛，看见一个人横躺着，两条腿被盘在身下，骨头已经露了出来。我往崖顶上望了一眼，黑乎乎一片看不清方向。
“喂。”我叫他。
他明显被吓了一跳：“谁，你别过来。”
我看清了他的脸，也被吓了一跳，世上会有这么漂亮的人吗？那粉衣人虽然比我娘的一百个男宠加起来都好看，可他却至少比二百个加起来都好看。他长得……娇嫩而秀丽，这样狼狈的情形下，也像一朵饱受摧残的花。
他见我只是个小女孩子，缓缓地松了一口气：“小姑娘，你怎么也会在这鬼地方？”
我没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你……”
“什么？”
“你当我的妃子好不好？”
“呃？”他漂亮的眼晴有些呆滞，“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就是……”我想起了金字，他其实并不希望我做一个坏人吧，所以我尽量温柔的去征求这个人的意见，“就是我的老婆，我十二岁了，还没有一个老婆呢。你嫁给我吧。”
他还是呆滞，慢慢地，痛苦的表情被扭曲了，哈哈大笑起来：“你你你你……你太逗了……我不是遇见地仙了吧……”他笑着扭痛了腿上的伤，索性往地上一横，“有此奇遇，我宁雪音死了也不算亏了……”
他声音渐渐低下去：“不过大仙，你记着，你娶了我，要替我报仇。”
“啊？”我一呆，“我只要你，不要你的仇。”
他又笑得死去活来：“你倒会做生意，只肯占便宜，不吃亏的。”
“你好看，仇又不好看。”
他抬起眼来看我：“好看不能当饭吃，大仙，我是有老婆的人，而且爱她爱的要命，我爱死她了……”他晶莹剔透的眼晴里闪过一丝冷光，咬着牙自言自语似的说，“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有多爱她……”
他咬着牙，好像一时半会儿并不想停下来。我在他身边坐下来，仰望着头顶上的黑云，很快天就又会亮起来了，一天一夜，一夜一天，虽然掉下来时候没有死，早晚是会死的吧。他的仇，他的老婆，他的腿，还有好人坏人的问题，在生死面前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我很饿，而且，有一点害怕。
“那是什么？”那人忽然说。
我顺着他的眼光望过去，见山崖上有人影晃动，开始是一个，后来又有两三个人，顺着崖壁慢慢下到深渊底处，一袭白衣在暗夜里看起来也非常显眼，我张大了嘴，随后欢呼起来：“玉字，玉字……”
那几个人迅速向这边靠过来，我扑到玉字怀里，眼泪汹涌而下，他推开我，打我的头，我还是抱着他的手臂不松手，他揪起我在我屁股上狠拍了几下。我只是哭，金字死了，玉字恨死我了，木字……
木字……
我猛然想起来自己干的好事，木字和八樵两个人……心里顿时一阵发冷，望向玉字：“我们快回去吧。”
“怎么？”
我扯开嘴没什么意义地笑了一下：“嘿……”我怎么能告诉他，木字和八樵说不定正玩火拼游戏玩的不亦乐乎，你砍我一刀，我戳你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