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12·演戏（1 / 1）
五月六日。星期二。
气象台说：今明两天，天气晴朗，阳光灿烂。很适合广大的同志们踏青游玩。
很不幸，老天放了鸽子。现如今，阴云密布，细雨不断。淅沥沥，哗啦啦，无休无止了。
秦锋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一脸深思地凝望着外面雾蒙蒙的世界。身后，涛同学对着电脑玩着游戏“哦，哈，咿呀～”怪腔不断。
半晌，“哈哈”一声从软椅上一蹦而起，走到秦锋身旁搭上了他的肩：“噯，今年怎么没去你老妈那儿？”
秦锋叹口气：“不让去。”
“因为……”
“因为那花边新闻。我家老娘说了，影响不好，怕我成为那里农夫农妇们茶余饭后长久的谈资。所以要点时间冲淡冲淡。反正还有个十一，我就听她一句了。”
“嗯，今年的五一确实过得很郁闷。”涛同学想起了什么，蹙眉点点头，秦锋扭头瞟了他一眼：“怎么，还在想你那个有夫之妇？”
“说什么呢？”小涛同志瞪圆两眼，狠捶了他一下：“她说她是，她就是了？根本不像，二十左右的人，哪那么快结婚的。敷衍我呢。哼……”说着，松开手，从兜里掏出手机边按边赌气道：“我还不信泡不到她了？”
秦同学笑了，这位郁景涛同志啊！
“我说你也得了。多大的人了，第一次遇到人生大事，结果一小蜜。第二次更好，人生大事是一拉拉。这第三次，呵呵……”
涛同学听着电话接通，冲他一皱眉：“严肃点，”说罢，听到了那边的一声喂，立刻白牙一咧：“喂～，李小姐么？……”
李智接起电话的时候，头正高高地仰着，透过绛红的伞沿不间断的雨滴。她看到了大门很远处那风雨里雪白的高楼，梯形状，如同一个昂首的巨人。在它的‘头部’，她看到了四个深红大字：金石影视。
四四方方，迎面的霸气。
“哦，郁闷啊！”她没多想，顺着显示屏上的字念着，说出后才意识到错了。
郁景涛同学吃瘪了：“是够郁闷的。你怎么都关着鸡呢？偶尔也要放放么，免得没有虫子吃。”
“呃～”
“什么时候有空呢，咱俩的……”
李同学有点头疼了：“这样啊，我现在上班，你看，要不等我下班了再给你电话？”
笑话，小涛同志会那么老实等。
他笑笑：“瞧瞧。你忙啊！五一都加班啊，这么辛苦，我接你。时间，地点。来，说吧，别客气……”
李智拿开手机，瞪着那屏幕一会儿，有点怕这个脸皮厚的。半晌再凑近，说了句：“不用……”
身旁呜地一声，一风带着雨，一车子驶过她身旁，车轮子碾起一片脏水泼到了她的裤子上，顿时泥点重重。“哎呀”一声，车子已经驶远了，停到了那片大楼的前方，李智看到了一个女人婀娜的身影，她转了过来，摘下墨镜，对车里的人笑说了什么，转身进去了。
李智认出了那个人，大名鼎鼎的女明星：陶璐娜。
“喂，喂！”手机里，郁景涛在叫。李智回了句：“再说好吗？”就关了电话。
她有点兴奋，陶璐娜诶。她喜欢她在电视里那不惧权贵的傲然姿态还有她面对真情时那感人的笑容……想不到可以在这儿见到她，真是太意外了。
那辆送陶璐娜的车调了个头，开到她身旁时，突然停了下来。车窗子摇了下来，李智瞥了眼，想走，被叫住了：“小姐，弄脏你裤子了，给我个电话，我让我秘书赔您！”
李智回看，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笑眯眯鱼尾眼里的精光看得她浑身不爽。
她摇摇头。直接往前走去，门卫拦住了她。李智拿出了标有金石字样的证件，那是杨月环的，现在是她的。看到证件上杨月环三个字，门卫的眼睛充满了惊讶：“请进吧！”他突然礼貌了。
走出很远，李智回头看了眼，车还在那儿，一个黑衣人跟门卫说了两句又回到了车里，车开远了。
金石的前门是重要员工的进出口。李智一开始就找错了，进去后，她要挂上那个证件牌，每个看到她然后知道她的人或多或少表现着门卫的态度。
她通过金石影视的前后门，再通过一个标着TV8大楼的前后门，再转折几处，问了好多人，才找到那个片场大门，具体说，实际是金石的内景地。里面分开好几栋楼，再往里走，就是一片平地现置的场景。
有很多人，她不知道该找谁，钻来钻去，结果意外听到一个声音在那儿叫：“杨月环来了吗，杨月环来了吗？”
她连忙应道：“来了来了。”有点喜不乐支了。拨开那一片人，冲那声音跑过去，就看到一个透明大棚支起的宽阔场地上，好像民国时期的某个弄堂。导演，摄影，化妆师等等人物终于第一次在李智的眼里明白出现。
她的眼里是新奇的色彩，而看到她的一众都是吃了一惊。导演是个络腮胡子的男人，皮肤黝黑，一副墨镜撑在帽子上沿，上下打量她一下，对旁边一戴眼镜的女地吼：“化妆，还不快点！”
“哦噢。”那人托着自己的黑框眼镜慌忙应着，“杨姐，这边！”客气地说了句，走了出去。
那边就有人在喊了“清场清场！”人流慢慢动了起来。
导演牛声牛气地喊：“22场，晁思忆，晁思忆！”一个小姑娘蹦了出来，穿着民国时的服装：“导演，我在这儿。”
一片乱哄哄。
化妆间里，李智的脸又被涂成了杨月环的模样，又带了个两斤重的假发上去，然后换衣服。好在今天天气阴凉，不然就冲那衣服的厚度，人就得晕了不成。
出了来，那边一场戏还在拍。
“卡！再来。”
“卡！再来。”
不知叫了几次，李智揉揉脖子，从裙摆下的裤子里掏出那台词又复习一遍，昨晚上练了十几次，本以为是很容易的事情。没想到被这卡卡卡的声音弄得有点心慌意乱。
没多久，轮到她了。
《豪门恩怨》43场。这场戏里，李智饰演的二姨太共有三句话。
“贱婢（一巴掌），就凭你，也想做少奶奶的位置？”
“容声，我这是听了老太太的话才……我没有！”
“啊～～”掩面哭泣逃离。
在这里，李智同学要打人一巴掌，要被打一巴掌，然后还要哭着逃离。貌似有点高难度。李智以前看那些演演员的戏里都说那巴掌是假的，然后，眼泪也可能是假的。所以，李智同学虽然表演才能空白一片，但是电视机前观看的经验还是相当足的。
所以，她不担心。但是——事情到了她身上，好像都要出点差错。
女主角出门，被李智同学（二姨太）堵在门口。阴笑两声，甩了个巴掌，再恶狠狠一句话。很顺利，巴掌还没打到那女人脸上，她已经甩开了脸，用手捂紧，满脸得惊惶悲挫。
啧啧，那演技。
李同学当场一惊，看看自己的手，明明没打到啊，怎么她这么痛苦呢？
于是，导演：“卡！你呆那儿干嘛，说话！！”
于是，再来一遍。
接着，一个白面小生（二少爷）出现了，发现心爱的女人被打，立马一个巴掌甩来，李智同学考虑到刚才那个实力派的表现，也把头那么一甩，靠！没甩开，脸上“噼啊”～火辣辣一下。
她蒙了：“你……”
停了也就两秒，导演怒了：“卡！”起身过来，吼道：“杨月环，你什么你，台词不说，是浪费胶带是吧！”
“我……”没等她解释，人又回坐到靠椅上了。
“各就各位，《豪门恩怨》43场。”
“噼啊～”又没躲开，李智捂着脸，结巴道：“容，容容，容声，我，我这是，……”得，打忘词了。
“卡！”导演再次过来，苦口婆心道：“你要表现委屈，要表现出你那颗妒忌而阴险的心么，还要快速地说完，把责任推给你那婆婆了……”
“各就各位，《豪门恩怨》43场。”
“噼啊～”
……
“不够悲愤，再来！”
“《豪门恩怨》……”
李智觉得很恩怨。
N次后，掌握了躲巴掌技巧的李智总算过了。
松一口气，听旁边嘻嘻暗笑的声音。躲到一边看镜头对着那二少爷的演员，一个人悲愤地对着空气诉说着二姨太的狠毒，手指点点点，点到了镜头里，愤慨慨拆穿了二姨太的害人伎俩，然后说要休书一封什么什么的。
听得李智头昏脑胀的。
那边又喊了：“杨月环！”
哭戏了。
脸上火辣辣的，可能肿了。
这些李智还哭不出，但是想到了妈妈，想到了车祸，想到了目前尴尬的境地，那一声悲愤啊，四周人齐齐捂了把鸡皮，看李同学狂奔而去。
导演脱口而出：“好。”
还真是一次性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