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第 109 章(1 / 1)
天亮时马车驶进了凌州城,此时满眼青柳。
阿诺王领着云儿到了一家店前,原是“苏记绸庄”。 阿诺王柔声道:“你挑几件衣服换上罢,不要再穿男装了。”
云儿怕给阿诺瞧见女儿装又惹出祸来,当下哼了一声道:“我不要,我就爱穿男装!”阿诺王一怔,淡然道:“你再不换上,等我变了注意,亲自给你换。”
云儿吃了一惊,跺脚道:“阿诺臭,臭阿诺!哼!”阿诺王转脸做没听见,云儿忿忿不平地跟着绸庄的丫鬟进房去,阿诺王悠闲地坐下吃茶。
不多时见云儿出来,竟然穿得花花绿绿,上面一件大红褂子,下面拖着绿罗裙,光艳照人,虽是云儿故意穿得庸俗不堪,却也艳丽妩媚。
阿诺王呆了呆,叹道:“这么妖艳,漂亮是漂亮,却是太惹眼了。”云儿心下火起,更是不理,阿诺自己去挑了几件道:“换上!”云儿虽是恼火,却怕他果真亲自给自己换,只得依他。
待丫鬟给云儿梳洗完毕出来,只见一身鹅黄裙衫婀娜窈窕,云鬓高挽,脂粉不施清纯无邪,亭亭玉立。有诗为证: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阿诺王怔在当地,良久轻叹一声,伸手去拉云儿。云儿气恼地躲开去,阿诺王轻声道:“脾气这么大,哪里象中原的女子!”
出了苏记绸庄,便可望见关帝庙,步飞生怕带着云儿太招摇,奈何阿诺王来了兴致要去拜关公,只好随公子的意。到了庙前,却听一人高声道:“几位公子爷算一卦罢,测吉凶良缘,祸福早知。”
众人闻声回头,却是一个算命的举着‘张月仙’的幡子摆卦摊。阿诺王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揪住那算命的道:“好你个张月仙,上次来中原你骗我卦钱,说什么姻缘天注定,勉强不得,在中原会有鸿运,你说我隔日便可赌运亨通,害我失了五百两银子。前次在河边没追上你,今日你倒送上门来了!”
那算命的仔细一瞧阿诺王,认出正是当日在河边追赶之人,慌得赔笑道:“失误,失误......我虽算错一卦,但说你在中原行好运总没错罢,瞧,现下有天仙般的美人在侧,我说的倒不准么?”
阿诺王听他如此一说,夸自己寻了个美人,心中一时高兴,放了他道:“罢了,不与你计较,步飞,赏他二两银子。”算命的顿时欢喜地收了银子,云儿随阿诺王进庙去,却忍不住回头望了几回,只觉此人很是面善,似在哪里见过。
众人在庙中游玩到午时才出来,便去镇东唯一的一家酒店。
店中客人倒不多,只靠窗的桌子坐着一个青年公子,带着一个秀丽的少女和两个童子。那公子面前摆着上好的女儿红,慢斟慢饮。
步飞向店家要了两坛好酒,阿诺王轻声问道:“云儿,你要吃什么?”
云儿托着下巴笑道:“你这顿饭吃不到嘴里呢。”阿诺王见她这般调皮,不由也笑道:“为何?你不想吃么?”
“因为她不想坐在你身旁吃饭。”忽一人冷冷地接道,众人一怔,见邻座的白衫公子举着酒杯一脸漠然,步飞警惕地按住腰间软鞭道:“你是何人?关你何事?”
那公子缓缓喝下杯中酒冷冷道:“本不关我事,只是你带着她便关我事。”
阿诺王奇道:“在下与公子并不相识。”
那公子淡然放下酒杯道:“你只做错一件事,就是带着她。”
话音落地,步飞立时一把掀了桌子扑上去,人未到银鞭已挥出。说时迟,那时快,那公子抽出背上宝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出三剑荡开步飞的银鞭。
两童子轻身跃过桌子,落在阿诺王身旁,众人一愣神,才急忙围将过来,阿诺王双掌齐发,练的是内家功夫。两童子毫不含糊,身法灵巧已极,那桌旁的少女身形一晃眨眼间拉着云儿跃出门外。
云儿道:“路哥哥,莫要伤他,他们不是恶人。”赵子路闻言立收剑势飞身出门,两书童也收了拳脚,步飞沉声道:“请阁下留下万儿来。”
赵子路冷冷道:“姑苏赵子路!”
步飞的脸色顿时沉下来,暗自吃惊,心道:“中原武林果然藏龙卧虎,闻说武林中有风尘三公子,姑苏赵子路便是当今天下第一剑侠,今日当真眼拙了。”
阿诺王正欲发怒,步飞知道不是对手抢前一步拦住,云儿调皮地笑道:“我走了阿诺,望你早日达成心愿。”
阿诺王眼睁睁望着她随赵子路远去了,心中登时冷下来。
水淇儿静静地坐在青石上,子路道:“你为甚地一个人乱跑?”云儿黯然不语,子路轻叹一声,柔声道:“你总是爱耍小脾气,你现下想要去哪里?”云儿叹息一声仍是不语,她想家了。
子路瞧着她轻声道:“那便回扬州罢。”他顿了顿又道:“我已让拂尘给湘王送信,告知已寻到你。你走之后,他都急疯了,派人四处找你,我若不告诉他,怕他要疯掉。”
云儿心下一颤,低下头想了一阵道:“也好,只是,莫要告诉他我去了何处。”
黎明,水雾飘渺清凉,水淇儿整好行装,云儿道:“你为何要走?”
水淇儿轻叹道:“他这心思都在你身上,我便是守着他又有何益?”
云儿望着门外的雾,低声叹道:“路哥哥是待我很好,我知道你很喜欢他,他总是浪迹天涯,行踪漂泊,需要有人照顾他,你这样的脾性很是适合他呢。”
水淇儿无奈地苦笑道:“这些日子我在他身边看着,瞧着,他伤还没好便四下里寻你,他心中哪有我的地方?”话音未落,眼角竟盈盈落下清泪,慌忙暗地里小心擦去,幸得云儿不曾瞧见。
云儿呆呆地瞧着水淇儿收拾好了行装,忽然想起什么,欢喜道:“路哥哥喜欢你的,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水淇儿心头一酸,苦道:“你又何苦来骗我?”
云儿呆道:“从没有一个女子能这样跟他吵架,缠着他,他若不喜欢你便不能容忍你这么久。”
水淇儿眼中一亮,眸子又暗淡下去道:“云儿,你呢?你天天守在他身边,他更喜欢。” 云儿低头道:“那不一样的,他只是觉着我需要照顾,我心下是欢喜你嫁给路哥哥呢。”
水淇儿不由一笑,叹息道:“多谢你,可是我还是要走,你们的事了了,他才会想起我。”
雾快散了,晨风中子路立在树下,道:“你要回家么?” 水淇儿淡淡地道:“是的,我也想家了,你,多保重。”她头也不回地去了。
在扬州城外转了三天,子路见云儿闷闷不语,知道她的心事,只柔声道:“云儿,你还不想进城么?”
云儿掀开马车的帘子望着绿柳,幽幽地叹气,良久才轻声道:“路哥哥,我们走罢,我不想回家了。”
子路坚毅的俊颜微微一叹,道:“好。” 驾马车掉头而去,依依杨柳弥漫着哀愁,子路知道云儿不知如何告诉爹爹和娘亲哥哥已阵亡的消息,所以,她宁愿选择漂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