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醉不成欢惨将别(1 / 1)
密密的雪珠子肆意疯狂,打在脸上生疼。妺妃好似定在了门前,一动不动,化成了雕塑。她突然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竟是如此的可笑,自己和腹中的胎儿不过是别人的棋子而已,“妻子”等同于棋子。原来不过如此。
妺妃眼里的绝望和决绝让君安庭打了个冷颤,她的身子不停地颤抖,摇摇欲坠,他正想赶过去扶她,妺妃快速地躲开,身子不小心碰在桌角上,整个人痛得缩成一团,她带着哭腔说:“别碰我”。
已经能够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踩得雪地吱嘎吱嘎的响,妺妃突然说了句:“对不起”,君安庭眼里全是不舍:“妺妃,是我对不住你。”妺妃摇摇头:“我不是和你说,我是和孩子说。如果可能,我会用这腹中的胎儿保你平安离去。如果不能…”,她使劲咬着嘴唇半天才说:“我已经尽力了。荻浩说得对,我是祸水。”
她的声音渐渐地了下去,突然之间想起秦可卿的那句话:“治的了病,治不了命。”或许,这就是命吧。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多,浓浓的杀气越来越近,恍惚之间,君安庭听妺妃低语了一句:“我要回家。”
或许是他们命不该绝,突然外面传来厮杀的声音,好似有另一股军队加入进来,君安庭精神一振,悄悄探头看了看,却是两股意国的军队打了起来,不是他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灵光一闪,他居然脱口而出:“妺妃,我的人来了,你跟我走好吗?”妺妃先是摇摇头,却又点了点头,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哪里都不去,你走吧。”
君安庭蹲下强行将她抱起来,妺妃没有挣扎,任由他抱了出去。刚出门,漫天的大雪灌进脖子里,她打了个寒颤,努力睁开眼睛,却什么都看不清楚,一阵浓浓的血腥味袭来,她头一歪,晕了过去。
李简骑在马上,看着跪了一地的士兵,鞭子扬起,狠狠的抽了带头军官一鞭子,响声起,那人顿时皮开肉绽。可是他不敢躲,只得硬生生的受了下来。李简恨恨地说:“谁借你们的担子,敢擅自动用军队?!”
军官将手中的兵符呈给李简,颤声说到:“属下得知永邦皇帝可能在此,所以奉宰相之命前来缉拿。”李简看都不看,一鞭子将兵符打飞,训斥道:“宰相是不是还告诉你,这里是永邦的据点,所有的人杀无赦?”那军官点点头,李简对天长笑几声:“那多吉,你欺人太甚。”
他要杀的不是什么永邦皇帝,根本就是妺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打着皇帝的旗号,去诛杀皇帝的妻子,稳定他女儿在后宫的位置。不管成功与否,都是连情带人一并斩断!
既然官方通报妺妃已葬身火海,皇帝这个哑巴亏吃的真是死死的。那多吉心肠真是歹毒!
他扬起鞭子,对天就是一鞭,心道:“那多吉,不灭你九族,我誓不为人。”
荻浩和林杨他们还在试图寻找妺妃,被李简制止。君安庭既然敢孤身犯险,必定有接应的人,以妺妃和他的交情安全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
片刻之间,李简做了一个决定,他唤过自己的贴身侍卫细细交待了什么,侍卫领命离去,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这屋子是妺妃娘娘养胎的地方,你们已然犯了滔天大罪。”跪着的一群人乍一听惊讶异常,旋即反应过来,霎时神色慌乱。还是那个军官反应快,他听闻李简从不滥杀,连忙叩头,希望李简给他们一条生路。
“现今你们有两条路,一条,就是死,就算我不杀你们,你们也难逃一死;另一条,就是并入我的禁卫军,你们的家人我自会妥善照顾,不过,终生你们不得泄露自己的身份,不然是灭族之灾。”那些士兵知道,李简等于变相保了他们的命,自然感激涕零。
处置完这些人,他吩咐荻浩带着林杨和梧桐离开,林杨摇摇头,说道:“我回医馆。或许妺妃会找到那里。”原本哭泣的梧桐听他说这个,连忙擦干眼泪,招呼也不打,朝着医馆的方向狂奔而去,林杨点了点头算是告别,也跟去。
荻浩愣愣的看着他们跑远,好半天说道:“王爷,我有错。”李简看都不看他,勒紧马绳,说道:“走吧。”走出不远,荻浩回头,看到房子已经冒起浓烟,李简瞄了他一眼,说道:“我去见皇上,你去医馆吧,好好保护他们。那些禁卫军给你用”荻浩领命刚要离开,李简又说了句:“我知道你是皇上的人,但我信你。我替妺妃谢谢你。”荻浩苦笑了一下,待要说什么,李简已挥鞭离去。
荻浩不知道自己做得是否对,若早些告诉皇上,或许妺妃就不会再次失踪了。可是,尊重她的意愿保她安全,这是皇上的圣旨。
皇上正和兰陵巡抚走棋,李简贸然闯了进来,手里还拿着那根带血的鞭子,离墨挡在皇帝面前,却被古逸喝退,兰陵巡抚一看这架势,也连忙告退。古逸将棋子往桌上一扔说道:“你越发没个规矩了。”
李简冷哼一声,跪下,将鞭子往地上一掼,眼睛瞪着皇帝,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道:“臣有罪。”古逸皱皱眉,起身走了两步,不温不火道:“哦?这话蹊跷,你何罪之有?”
李简低下头说道:“臣不该扰了宰相的公务”。古逸越听越莫名其妙,正待细问。外间传离墨求见,李简知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你说什么?”古逸脚步一滞,离墨又说了一遍:“今儿早上,军队奉命捉拿君安庭的时候,有人发现娘娘的踪迹。随后那里成了一片废墟”。
古逸看着跪在地上的李简,蹲下来,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你恨朕?!你以为是朕做的?!你告诉朕,妺妃到底怎么了?!”李简不说话,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古逸怒道:“这是圣旨”,李简方才挺了挺身子,语气里带着嘲弄:“她死了,皇上忘记了吗?您亲自颁旨下葬的。”话音刚落,突闻一股血腥味道,接着听到离墨喊道:“太医,快宣太医。”
古逸擦擦嘴角的血,死盯着李简:“朕问你,妺妃到底如何了?!”李简摇摇头:“若她死了,便不会那么痛苦了。”古逸听他再次提到死字,气怒攻心,捡起鞭子朝着李简挥过来:“不可能!”李简昂起头,准备挨这一鞭,没有想到鞭子中途转了个方向,打在棋盘上,棋盘应声而裂,棋子散落一地。
一枚棋子急速朝着李简旋转过来,快到跟前时应声倒地,没了声息。接着太医进来,好似听到有人喊:“皇上晕过去了”,他不理会,机械般的起身,走了出去,心里只想着,若妺妃晕厥,是否也有人照顾她?!
已经一天,妺妃依然昏睡,没有丝毫醒过来的迹象,随军的御医说她是急怒攻心,一时晕厥,并无大碍,只不过,她临近产期,加之是双胞胎儿,所以不宜长途奔波。君安庭明白御医的意思,她不能跟他回永邦了。
身份已经暴露,他必须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再见她将是遥遥无期,他想起她眼中的绝望和决绝,心里一阵发堵,因为爱之深,才恨之深吧。
正想着,吴良过来说是妺妃醒了,正四处找他。见着君安庭,妺妃笑了笑说道:“又被你掳来了,而且这次多了两个小人儿。”君安庭看她故作轻松,心痛不已,面上却还附和着她:“是啊,我这次赚大了。”
妺妃低头整了整衣衫,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君安庭愣了一下,坐到妺妃身旁,将她两鬓的乱发别到耳后,说了句:“妺妃,我不能带你走了。”
他感觉到妺妃的身子一颤,好似带着哭腔的声音传进耳膜:“连你也不要我了。”妺妃一向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君安庭从未见她如此无助过。他急忙把她搂进怀里,妺妃挣扎了几下瘫软在他的怀里,只听他连说了两句:“我要你,我要你。我要你心甘情愿的跟着我,我要你快快乐乐的跟着我。”
可现今,为了他和她的安危,他只能放手。
最难的已经过去了,妺妃打起精神告诉君安庭,她准备回医馆,确认林杨和梧桐安全后,再作打算。君安庭依了她。临别时,妺妃晃了晃戴在手上的戒指,甜甜笑道:“无论如何,谢谢你。代我问涟漪姐姐好。”说罢上了轿子。
看着妺妃进了医馆,隐在暗处的君安庭挥了挥手:“妺妃,我们一定会再见的,那时,我不会再放弃你。”
乍一听到敲门声,林杨和梧桐先是一愣,赶紧跑去开门。一看是妺妃,梧桐激动得差点晕过去。林杨一时目瞪口呆,杵在那里。妺妃晃了晃手,取笑他们:“怎么了?看见美女傻了?”两个人同时冲着天空喊道:“妺妃回来啦,太好了”。
可惜梧桐的幸福没有持续多久,晚间吃饭时妺妃突然呕吐不止,接着发起了高烧。林杨急忙给她把脉,一旁的梧桐看林杨神色凝重,心里像是揣了许多小兔子,嘣嘣的跳个不停。
“风寒”。半晌,林杨无情的吐出了梧桐最怕的事情。她傻傻的问了句:“现在怎么办?”林杨想了想,说道:“你在这里守着,我去找王爷。若荻浩回来,你让他等在这里便是。”荻浩出去找妺妃去了,至今未归。
林杨在兰陵也有些人脉,所以巡抚的人对他很是客气,他找了一个相熟的侍卫说是有事请求见李简,请他帮忙。那侍卫痛快答应,让他在亭子里等着,片刻,那人回转,说是李简此时不在,什么时候回来拿不准。林杨想了想,说道:“小弟可否麻烦张兄代为传个信?”那人取来笔墨,林杨匆匆写了几个字:“急事相求,务必赏光。”因为惦记妺妃,将信交给侍卫,他急匆匆回了医馆。
妺妃还是烧得厉害,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林杨守在床前,不停地和她说话,怕她就此睡去,不再醒来。
半夜时分,传来敲门声,林杨示意梧桐去开门。梧桐匆忙跑到门口,边开门边说道:“王爷,小姐高烧不退,你快救救她。”
却没有想到,门口站着的不是李简。月色下看不清楚来人的长相,梧桐只觉得一股冷意溢满全身,那人却看都不看她,直接走了进来,她连忙拦住,却被后面的人挡开,然后听到有个人说:“梧桐,我们没有恶意。”
医馆面积不大,门一开,几乎就能看到底。古逸觉得自己的脚步有些蹒跚,好似踩在棉花上,几步的路,却觉得远在天边。透过青色的帐纱,好似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俏容,屋里的灯光有些暗,他几乎有些迫不及待的冲到前面,好容易靠近床榻的时候,却被拦住了。
林杨的心思都在妺妃身上,见一个人冲冲撞撞过来,第一反应就是拦住他不让。没有想到那人恼羞成怒,狠狠将林杨推了个趔趄,扑倒在榻前,低低喊了句:“妺妺。”林杨见他去碰妺妃的脸,顺手抄起旁边的茶壶,喊道:“滚开!”。正在此时,另一个清瘦男子弯腰行了个礼说到:“林大夫,在下文海,和娘娘是旧识,并无一丝恶意。”
林杨听妺妃提起过文海,知道他是御医,点了点头,茶壶却还拿在手里,问道:“他是谁?”文海愣了一下,说到:“王爷的表兄。”林杨知道文海的底细,也知道他是妺妃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点头示意他可以过来。只见文海附在那人耳边低地说了句什么,那人颔首认可,让开地方让文海诊治。
一会功夫,文海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娘娘原并无大碍。”众人闻之,喜上眉梢,却又听到他接着说:“可何时醒来难说”,听罢这话,那人脸色变了变,声音带了一丝请求:“可有什么法子?”文海仔细想了想说道:“医者,医身不医心,娘娘心中郁结所致,所以潜意识不愿意醒来。属下斗胆,或者,王爷会有法子。”
不知道为什么,林杨看到了那人眼中的杀气,突然之间,一旁的侍卫,手放在了剑柄上,林杨有些担心的看了看文海,文海还是斩钉截铁的说了句:“娘娘身子要紧。”
还未等那人说什么,李简已破门而入。看都不看其他人,只冲着文海问了句:“妺妃怎么样了?”
大致了解了来龙去脉,李简犹豫了半晌,众人看他神色逐渐明朗,知道他有了法子。他看了看昏迷的妺妃,让所有人退下,自己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想好了,只是难办得很”。
古逸将妺妃头上的汗水仔细擦干净,忽然发现她手上的那枚玉戒,一时之间神色竟是极为凄惨,隐约听到李简说了句什么,竟是没有听清楚。李简被皇帝的反应下了一跳,以为是妺妃出了什么问题,正要靠上前去,皇帝已面色如常,说了句:“朕刚刚没有听清”。
李简清清了清嗓子说道:“求皇上允了妺妃的唯一心愿,将她逐出后宫,发还原籍。”
话音刚落,古逸手里的那条湿帕已经摔到了他的脸上,暴怒声传来:“你休想”。
李简冷静的将帕子拿开,跪在地上,毫不妥协:“妺妃不止一次和臣提过此事,这是她的心愿,心愿得逞,她自会醒来”。
“你别以为骗得了朕,朕知道你喜欢妺妃,你做梦!”
“我就是喜欢她,我就是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你呢?你是她的夫君,可是你除了置她于死地,你还做了什么?!你还好意思装样子?!”李简豁出去了,如果不是妺妃运气好,早就化成灰烬了。这个劳什子王爷他也不打算当了,今日皇帝不答应,他决不罢休。
古逸被李简的话惹得怒气冲天,狠狠地踹过去:“你吃了豹子胆了,敢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李简压了许久的火气被激了出来,他受够了这些鸟气,他避开皇帝的脚,快速起身结结实实的回了古逸一拳:“我早就想揍你了,今儿个就豁出去了。”古逸没有想到他敢还手,一楞神的功夫脸上已经挨了一拳,火辣辣的疼。这两个人自小一起长大,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弱点,现在都在火头上,竟是忘了彼此的身份,打起野架来。
外面的人听到里面不对劲,赶紧冲了进来,那两个人已经拥着翻滚到桌子底下,地上一片狼藉,桌子、椅子、茶壶、药罐碎了一地,看李简脸上带血,林杨目瞪口呆,他冲文海说了句:“你们还不帮王爷?!”却见文海和一干侍卫已经跪倒在地。
他上前去试图将两人分开,却听那人说了句:“都滚开”,林杨气急,有些口不择言:“这是我的地盘,要打架,你们滚到外面打去。”回应他的还是拳脚声。
妺妃觉得自己的头好痛,她以为自己要生了,可又觉得浑身软绵绵的,好困、好累,她有些贪婪的想要继续睡过去,可是,好吵,是谁这么讨厌?!
她努力睁开眼睛,灯光很亮,刺得她眼睛生疼,连忙把眼睛闭上,她嘀咕了句:“别吵”,结果还是很吵,她用尽力气,挥了挥手,大声说了句:“你们好吵啊。”可是她的声音根本就比蚊子大不了多少,还是没有人理她。妺妃有些生气了,慢慢摸索着坐了起来,眼睛慢慢适应屋内的光线,入眼的却是两个脸上带血正在打架的人。
妺妃使劲揉了揉眼睛,不错,是两个人在打架,其他的人不晓得为什么都跪在地上磕头,妺妃看了一会,他们你一拳我一脚没有停止的迹象。妺妃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不停地说:“我渴”。说了十几句后,终于有人发现她的存在,她对着林杨笑了笑说到:“林杨,我渴。”
林杨忙应了声,一旁的梧桐已经哭了起来:“小姐,你终于醒了”,妺妃点点头,指着李简和皇帝说道:“那个人欺负王爷,你们为什么不帮忙?”
还是古逸先发现妺妃醒了过来,他一楞神的功夫又挨了李简一脚,李简看皇帝神色突然变得狂喜,心里一动,两个人几乎同时起身冲到榻前,妺妃有些害怕的往里缩了缩,看着古逸说到:“你是谁?你知不知道打王爷是要凌迟处死的?!”
她的话如晴天霹雳,狠狠的击中了古逸,他有些疯狂的抓住妺妃的肩膀,说道:“妺妃,是朕,你好好看看,是朕。”
妺妃看了跪了一地的人,心里害怕,拼命躲开他的手,带着哭腔说道:“王爷,他是谁?我真的不认得他!皇上,民女不认得你,王爷,你告诉他,我是谁,他认错人了。”
突然之间,满屋子死寂。古逸怔了一会,立即仔细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将衣服的褶皱尽量抚平,轻声地说:“妺妺,我是你的夫君。”他看着她,希望这只是惊吓。
可是,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只有恐惧、恐惧、无尽的恐惧,而那恐惧好似已经传染过来,他觉得自己掉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
无尽的寒冷袭来,好似连心都冻结了。
本章完结。
妺妃选择性失忆了。别骂我,有时候,人潜意识里会主动屏蔽掉一些不堪的记忆。
但,这是真的还是故意为之,目前不得而知。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千万别骂我,一直觉得自己久经百战,心理素质超强,现在才知道,一条批评的留言会让自己郁闷半天。:(
好久没有卡卡的消息了,呵呵,有些想念。:)
飘走,觉觉了。
樱落啊,唉,(以下省略500字)。
飘走,继续觉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