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辛亥革命(二)(1 / 1)
14日,阮忠枢持奕匡力亲笔函由北京前来,劝袁世凯出任湖广总督。同时,杨度也由北京抵达,劝他不要应命。
袁家文乐呵呵地在旁边看着所有人你来我往,交替而上,比唱戏还要精彩。自己的父亲袁克定和王锡彤力袒杨,他人或袒阮,交进迭谏。
书房内,群臣交集,王锡彤问袁世凯:“公之出山为救国也,清廷亲贵用事,贿赂公行,即无鄂祸,国能救乎?”
袁世凯沉默了一会,叹然曰,“不能,天之所废,谁能兴之!”
王锡彤步步紧逼,“然则公何以受命?”
“托孤受命,鞠躬尽瘁。”
“□□之国不容有大臣功高震主,家族且不保,前朝例甚多。同是汉族已不能免,况非一族。”
袁世凯勃然变色,大声说:“余不能作革命党,余且不愿子孙作革命党。”袁世凯虽然暗中应许自己的长孙和革命党接触,但实际上也不过是为了利用革命党而已,而且自己长孙表现出的态度也只是利用,不是要做革命党,这也是让袁世凯放心的一个地方。
“祖庭认为当前局势,何为?”面对一干心腹,袁世凯注意到所有人对起义都颇感不安,唯有自己的长孙,坦然自若,那副稳重的神态让一些经历世事的人都汗颜,对于自己的长孙,袁世凯绝对是疼到骨子里,也因此,在面对如此重大的事时,特意询问了自己长孙的意思,这又何尝不是在下属面前为祖庭张目?
“孩儿认为杨公所言有礼,当缓行!”当着众多手握重权的官员,袁家文没有丝毫的畏惧,坦然相告,稳重的举止当即赢得众人的陈赞。
“哦,为何?”在场众人都有点惊讶地看着袁家文,袁家文所说正是他们商谈的结果,这样才可谋取更大的利益,难道,这个孩子的政治敏感度如此之高?
“局势不明,保存实力,当今中国唯有祖父有实力对抗这些革命势力,更何况,这是力量是友是敌还说不定呢!”袁家文自信地说着。
“是友是敌?为何?莫非祖庭认为革命党人能够成为友?”袁世凯厉声喝问,他从来视革命党如洪水猛兽,虽然知道孙儿私下里有一些小动作,但祖庭总的来说还是比较符合他的想法的,而今万万没有想到祖庭居然对革命党人有认同,这个认知让他大为惊恐,难道自己选择的继承人会是革命者吗?一丝杀意闪过他的眼眸,紧盯着袁家文,似乎要看透他的想法。
“孙儿认为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孙儿私下也接触到了很多他们所说的革命思想,这些革命党人颇有知识和才情,与寻常土匪为乱情炯有不同,而且,他们的目标是共和,推翻皇帝,目前革命党势大,祖父完全可做两手准备。”
“是吗?何为?”袁世凯深深地打量着自己的孙儿,如果这些真的是他所想,那自己真的要好好地培养一下他了,如果这些是有人在背后教的,哼!
“革命党人势大,先避其锋头,积蓄实力,等待合适的时机掌控全局,清廷腐败,祖父可否记得中外报纸都在指责清廷软弱无能,无法有力地镇压起义,而历朝历代的更迭都是这样,孙儿预测一个从未有过的变局将展现在我们面前,只有在这个更迭中掌握绝对的实力才能保全自身,并且兴起一番事业。”一席话完,赵秉钧、张锡銮、倪嗣冲、袁乃宽、王锡彤等人皆称善,一群老狐狸深沉地打量着袁家文,似乎想要看透这个不到十五岁的少年,如此年龄有如此才能和心思,在袁世凯的帮扶下,前途不可限量啊。
让袁家文退下之后,袁世凯再次和心腹商量接下来的安排,革命党闹得越大,清廷无法抵御,那肯定会重用他,如果革命很快被消除下去,那自己出山的机会就是稍纵即逝了。
既然如此,那就确定了,自己是肯定要出山的,但不能马上南下,要采取拖延的办法。
方案确定之后,袁世凯在这边悠闲地看着清军和革命党人互相掐架,清军那边却是乱了天。荫昌虽然是袁世凯的老朋友,并曾任北洋武备学堂总办,与北洋派有密切联系,但他没有带兵打过仗,又是满人,北洋将领们对他不信任,不愿听他指挥,心中只想着袁世凯。更何况在袁世凯的密令下,冯国璋自然清楚应该如何运作,所以,尽管清廷不断叫喊“火速”、“火速”,而北洋军的动作却非常缓慢。奕匡力及内阁协理大臣那桐、荫昌等深感局势严重,一致主张起用袁世凯,借以促使北洋军为清廷卖命。
而另一方面,袁家文充分展现自己的才能,要求祖父尽快联系各国公使,告知他能保证各国在华利益,争取得到各国公使的支持,得到提示的袁世凯更是立即派出自己的长子袁克定,次子袁克文积极地和在北京的各国公使进行友好的联系。
对于帝国主义的想法袁家文摸得很是清楚,现在国际形势处于帝国主义世界大战的前夜,列强之间矛盾尖锐,不可能协调一致重演八国联军丑剧,而各处的起义情况让他们非常惶恐,软弱无能的的清政府,毫不怀疑已经失去了镇压革命的能力,这个时候他们迫切需要物色一个能有效地绞杀革命的人物,以取代清政府。十年前替它们维持半殖民地秩序的李鸿章、刘坤一、张之洞都相继死去,袁世凯就成为这一角色的唯一人选。
既然是唯一人选,那自然应该拿乔一下,袁世凯认真听闻这些分析之后对自己的定位也更加的清晰,帝国主义是不可能武装干涉中国的,如果自己上台之后,帝国主义稍微得放松一些对中国的政策,那自己将得到极大的声望,对自己是非常有利的。想通之后,袁世凯更是加强了自己和各国公使之间的联系。
在帝国主义的干涉下,英国公使朱尔典多次拜访奕匡力,美国驻京公使嘉乐恒也会见摄政王载沣,均表示愿意看到清政府起用袁世凯。四国银行团的美方代表司戴德更是当众扬言,“如果清朝获得像袁世凯那样强有力的人襄助,叛乱自得平息”。
载沣见中外一致认为“非袁不能收拾局面”,只得于16日任命袁世凯为湖广总督,“并督办剿抚事宜”。但他对袁世凯疑忌重重,当天又下了一道上谕,规定袁世凯“节制调遣”“所有该省军队暨各路援军”,而对“荫昌、萨镇冰所带水陆各军”,即北洋军及海军,只能“会同调遣”。这就是说在指挥北洋军的问题上,袁世凯只能充当荫昌的副手。
袁世凯对于清廷任命的湖广总督不屑一顾,权利太小,不能轻易俯就,上书言“值此时艰孔亟,理应格遵谕旨,迅赴事机。惟臣旧患足疾迄今尚未大愈……近自交秋骤寒,又发痰喘作烧旧症,益以头眩心悸,思虑恍惚。虽非旦夕所能就愈,而究系表症,施治较旧恙为易”,同时又不能把话说死,“一俟稍可支持,即当力疾就道。”他既不坚辞,也不请赏假,只是借故拖延。
看着自己祖父的这些奏折,袁家文在心中暗笑,这个年代的人啊,还是很讲这些面子的,要是过个几十年,直接把军队拉过来,逼着清帝退位,再找个借口,一切就都解决了,呵呵,哪像这么麻烦,这个年代的人还这是单纯啊!等他们真正经历了日本的无耻之后,大概就不会这样遮遮掩掩的了。
袁世凯也没有消极等待,而是极力争取权力。他一再向清廷建议“必须筹备万全,厚集兵力,知己知彼,一鼓荡平”。他还致电湖北前线的徐世昌说:“王师宜策万全。稍有失利,大局益危。”对北洋将领更告诫道:“乱党颇有知识,与寻常土匪为乱情势迥有不同,且占据武汉负隅之势已成,诚有不可轻视者。”
“脱令出师太骤,万一偶有失利之处,则关系大局实非浅甚少”。同时他又奏请拨给军费四百万两,以便其能召募军队。
又奏请起用已开缺的王士珍、张锡銮和已革职的倪嗣冲,并调段芝贵、陆锦、张士钰、哀乃宽等到彰德“委用差遣”。还要求饬令冯国璋“迅速来彰,筹商一切”等等。
袁世凯以“调治”疾病和“筹备布置”为借口,作出不能立即南下督师的姿态,北洋军各将领也就不好卖力作战,汉口革命军攻占重要战略据点刘家庙后,清军退至滠口。徐世昌奉奕匡力之命,自北京潜赴彰德,劝袁“力疾就道”。
袁世凯一边在暗处做着重新出山的准备,一方面密切地关注着时事的变化,在和自己的心腹还有长孙多次交谈之后,袁世凯对袁家文的政治敏锐大为赞叹,大呼后继有人,为了给袁家文留下一个更好的出身,袁世凯现在不但做任何事都不瞒着他,反而刻意地培养他,时不时还听听他的意见。
这对于袁家文来说可是一个好机会,将自己的想法渗透进袁世凯内部的好机会。当袁世凯让他拟一个条款,同意发兵的条件,袁家文立刻抓住这样的机会,洋洋洒洒一大篇。以袁的名义向清政府提出六项条件:召开国会;组织责任内阁;宽容武昌事变诸人;解除党禁;给予指挥军队全权;供给充足军费。这六条有两个意思,即收买人心,总揽军政大权。
很明显可以看出向革命党人示好的举动,这六条要求对于清廷来说实在难以接受,但是革命形势发展甚快,这时,湖南、陕西、江西等省相继宣告起义,革命形势不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