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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接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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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主要和亲的消息,很快传遍京城。

皇帝感念于这个女儿的牺牲,待瑾贵妃与大皇子和颜悦色不少。

也不知是有所顿悟或者什么,他像个寻常的垂暮老人,喜欢把皇子叫到跟前,说些他们儿时无知且欢乐的时光。

皇帝陛下煞费苦心,希望修缮两个儿子之间的兄弟情义,可惜见效不大。

人还健在,他说什么太子都应着,大皇子也做出表面奉承,一旦离了圣上寝宫,便双双变脸。

叶从蔚细心留意了一阵子,并未听见任何风声。

那天的事情,具体多少人参与了,又有几个知情者,她一概不知。

近来充斥着公主和亲一事,其余的不曾听说。

想来太子再怎么胆大妄为,也不敢公然把这事宣扬出去,他必定要死死按住。

再者……以前齐莛偶尔还会跟着齐宿出宫饮酒作乐,现在是连面都不敢见了。

叶从蔚对他们虚假的叔侄情谊一点不好奇,事情隐而不发,让她多少缓了一口气。

只是,它就像是一把悬于头顶的利刃,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就掉落下来。

叶从蔚恨死太子了,甚至怀疑这是命运对她的制裁。

前世她身为贵女私定终身,传出去难听点是不矜持不自爱,来一双推波助澜的作恶之手,她就死了。

这辈子没有这种危机,偏偏就出现一个不可控的齐莛。

难不成她难逃一死?

这便罢了,还会声名狼藉。

人言何等可畏,揪住了破口子,使劲往里喷唾沫,以最恶毒的用词。

眼下叶从蔚掌握住了齐宿的信任,但她不知道这份信任能够保持多久。

更不敢赌,有一天事发,齐宿愿意护住她么?

倘若人人谣传豫王妃与太子有瓜葛,对齐宿而言,也是一种伤害。

寻常男子会觉得颜面扫地,恼羞成怒还是小的,被背叛的愤怒迫使他杀人泄愤。

叶从蔚不得不设想这种状况,因为这事她一个人说了不算,她自己捂不住。

这时,她会迫切的祈祷,齐宿动作再快一点,把太子拉下来,管住他的嘴巴别胡乱说话。

到那时,才算高枕无忧。

可惜时机未到,如今还是太子最得意的时候,他众望所归。

叶从蔚只能再三小心,凡事三思而后行,直接称病不出门。

********

承泰侯府那边,滞留京城的柳家打算回扬州了。

做客总归有时限,柳笠仲又一心牵挂柳茗珂的婚事,赶着回去把她的婚期定下来。

叶从蔚称病期间没有回娘家,这会儿人要走了,才现身送行。

给同辈的柳茗珂、柳祯柳袱都准备了礼物,更暗自告诫表妹,人长大了是要有诸多顾虑的,否则便是不孝。

柳家即使是商户,在扬州城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柳茗珂不能只顾着自己。

叶从蔚觉得,不给她认识青鲤峰那位是正确的,否则不定哪天就私奔了呢!

“表姐苦口婆心,我心中实在安慰,”柳茗珂低头道:“还以为前段时日惹恼了你,不理我了。”

“并无此事,”叶从蔚摇头苦笑:“我确实是病了。”

生平第一回见识到那种熏香,没病也吓出病来。

“如今可大好了?”柳茗珂细细看她:“似乎清瘦了点。”

“当真?”叶从蔚摸摸脸颊,她就怕自己越来越圆润。

两人说了几句悄悄话,马车要出发了,柳茗珂依依不舍的上车。

柳家人离开,叶从蔚不急着回去,跟着往承泰侯府留一顿饭。

先去看望老太太,她眼角红彤彤的,显然哭过一场,对幼弟一家子极为不舍。

“许是这辈子再难相见了。”

“母亲不许胡说!”叶提乘一脸惶恐。

老太太淡淡道:“我这个岁数了,有什么忌讳的。”

“祖母别伤心,舅公老爷明年还来呢。”叶从蔚笑着上前。

老太太摇头:“他也一把年纪了,何苦折腾。”

车马劳顿,确实山高路远,不过……

“舅公老爷一看就是喜欢骑马射箭的,人越活动越年轻,老当益壮。”

“那去年不是摔了马么?”老太太叹一口气:“还摔伤腿了,也不怕小辈们笑话。”

一旁的叶朔接话道:“祖母知道的,因为那匹马正好病了。”

“不管病没病,骑马总归是危险的事。”老太太警告的扫他一眼。

她倒不是反对孩子去骑马,叶朔喜欢,也就二老爷拦得最紧。

“孙儿知道。”叶朔摸摸鼻子,唯恐自己被拉出来做教材。

从老太太院里出来,叶朔亦步亦趋跟着叶从蔚,大吐苦水。

“以前我是家里最小的,如今有了郦哥儿,没少拿我立榜样。”

“这不是很好么,有眼睛盯着,你自然就谨言慎行以身作则了。”

“使不得,”叶朔道:“柳祯送我一把刀,给我爹收走了。”

叶从蔚闻言皱眉:“你不是有小匕首了么,还要什么刀。”

怎么就送这些个伤人利器,大抵跟姑娘家喜欢首饰一样的?

“刀与匕首不同,它有这么长……”叶朔比划一下,满脸心痛,“我爹说那是玩物丧志。”

叶从蔚眉尖微动,她知道,家里让几个哥儿走仕途,参与科考,不能叫朔哥儿沉迷习武。

不过……每个人素有喜好,也不能一味打压。

叶从蔚笑了笑:“你好好做功课,有长进了我悄悄送你一把好刀。”

“真的?”叶朔双眼一亮。

他没高兴多久,很快怀疑起来:“五姐姐你哪来的刀呢?”

“我是没有,王爷总会有吧?”叶从蔚斜他一眼。

叶朔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喜滋滋的,朝她拱手作揖:“那姐姐可得把东西准备好,小弟很快来寻你兑现。”

“必然守诺,”叶从蔚弯了弯嘴角,道:“你只需记着,我与你提过的分寸问题,凡事过犹不及。”

玩物丧志也是这个道理。

“五姐姐放心,”叶朔脸色微微一正,“我知晓现今家里什么情况。”

世人惯会拜高踩低,就连小小学堂都难免落俗。

承泰侯府老一辈的高不成低不就,年轻一辈大哥三哥眼看不是可塑之才,在外的脸面早就大不如前。

长此以往,真不知道跌落何处才到头。

叶朔小小年纪,倒不至于把这么大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不过目前来说,他是三人当中最有天赋的。

偌大一个侯府,只两个秀才名头的人支撑着,未免太难看了些。

*********

用过午饭,叶从蔚回到王府,换身衣裳躺在矮榻上小憩。

正打算睡一觉,忽而听见外头院子里有响动。

叶从蔚被吵得睁开眼,叫来司竹询问:“是王爷在外面么?”

“是的,”司竹点点头:“王爷在书房待客,说要去前院摆酒,问王妃要不要去尝一杯。”

“款待的是什么客人?”叶从蔚问道。

司竹摇摇头:“奴婢远远看了一眼,没认出来。”

叶从蔚坐起身想了想,齐宿已经挺久没有把那群狐朋狗友带回来了,能在书房待客,想来也不会是纨绔子弟。

“替我更衣,咱们去看看。”

既然他问她要不要喝酒,大约就是希望她露个脸的意思了,正好稍稍满足一下好奇心。

叶从蔚换一身见客的衣裳,带上司竹司梅二人,去往前院。

那里正热闹着,卢管家指挥着下人进进出出,手里捧着佳肴美酒。

叶从蔚眼尖,发现常见的下人换了好几个。

待进去里屋,安燕跑得快,替她通报一声,走进去时,常福已经笑呵呵的把位置给准备好了。

齐宿眉梢飞扬,瞧着兴头正好,他一手挽过叶从蔚,道:“原以为你不乐意过来。”

“有什么不乐意的,”叶从蔚稍稍看一眼在座诸位,竟然大多是生面孔,她浅浅一笑:“扰了王爷饮酒。”

因为她的到来,底下几人有所收敛,这时全都站起来跟她见礼:“见过豫王妃。”

齐宿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解释道:“他们入京不久,往后也许来得勤快些。”

叶从蔚点点头,迟疑着道:“莫不是接风宴?”

“算是吧,”齐宿笑了笑:“什么由头都好,只管喝酒便是。”

叶从蔚坐到他身侧,心里嘀咕起来,在场之人除了陶迟,其余她皆不曾见过。

那两三个稍显儒雅的人之外,另两个一派英雄气概,瞧着就不像寻常人。

从伍者,自带凌厉杀伐之气,哪怕掩饰着,也夹杂一股异于常人的利落感。

齐宿已经明目张胆到这个地步了么?这里是京城,是豫王府,焉知没有皇帝的眼睛?

还是说,他有信心,所以才敢把人放进来。

不过算算时间,确实已经到了紧要关头,身边不能没有可用之人,他必须有所调动。

“王妃怎的忧心忡忡?”齐宿低声问道:“他们吓到你了?”

叶从蔚回过神,笑着一摇头,看向席面间:“甚少见到胃口这样好的,妾身为之惊奇。”

那个五大三粗的莽汉,大口吃肉,速度惊人。

叶从蔚说话声音小,他也没听见,吃得满嘴油光,满满的香甜劲儿。

“他叫流沙,本无名无姓,是本王在流沙街捡回来的,”齐宿道:“幼时饿极了,所以吃相改不过来。”

叶从蔚哪会在意这个,笑笑不说话。

她有点害怕,齐宿为何要给她知道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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