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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追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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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渐深,春寒料峭,只是这朝阳宫却是一夜烛火未歇。

那慵懒的倚坐在窗台的男子,手中执着白玉酒壶,时不时的仰首灌入醇酒,酒香四溢,乃是就中极品,熏醉了春花嫩叶,染红了月影星目,却独独让那饮酒之人越发。

清脆的破碎生漫漫顺延开来,惊扰了沉寂的月神,那独饮的人兀自望着渺远的夜空,唇边挂着若有若无的苦笑,似在控爽又似自嘲。

“皇兄,今夜无人陪我喝酒呀……”段启低吟,黑眸黯淡,随之逸出一阵苦笑。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假的……这天下女子都是一般,她也不例,真的不例外么?

苍天待他何其残酷?他的世界随着岁月一点点破碎,权利、,一点点胀大,侵蚀着他生存呼吸的每一块领地。

六岁,他无意中窥见他那艳绝后宫的母后,在某处树丛中和一个陌生的男子躯体交叠,激烈交合,虽然不懂,却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耻辱。

同年,他发现,那机灵聪敏,异于常人的弟弟,眉宇间越发像那夜在母亲身上纵横驰骋的男子。

十岁,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救下一位血淋淋的婴孩,同时发现那伸向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的魔手竟是来自他那温柔端庄,母仪天下的母亲。

一年又一年,眼睁睁的看着后宫中多杀女子与母亲明争暗斗,相互算计,最后都悲惨收场。

冤魂无数,腥风血雨,他渐渐盲目,唇边总是衔着一丝冷笑。

母亲手中沾染的血腥愈多,他心中的冷硬更深一层,除了皇兄,他谁都不亲近,他厌恶这皇宫一切,仿佛再在这皇宫多呆一日就会让他肮脏万分。

十二岁,皇兄奉命出征北侯国,一去三年,他越发寂寞,冷眼看着母亲在后宫掀风作浪,把父皇的宫中的宠妃一个个不是送进冷宫就是惨死冤死,而他那父皇却一无所知,依旧年年纳进无数美女。

绝望,冷漠,肆意在他心口滋生。

从此,只有黑夜,心如磐石。

“身在皇家,唯有掌握了主宰天下的雄才,才有能力主宰自己的人生!”

这是皇兄出征前留给他最后的一句话,那三年,他独自品味着孤独,生命中只剩下唯有那忠实的奴仆包奎和那襁褓中的“弟弟”。

还有等待,等待皇兄,等待成长,等待那个他可以主宰天下,主宰人生的日子。

她他博览全书,习武练剑,寒来暑往,花开花落,唯一不变的是挣脱这丑陋的皇宫的决心。

一次次跌倒,一次次伤败,在他躯体上留下一道道伤痕,惨不忍睹,却让那铁石心肠越发坚韧。

那年,十五岁,他披上战甲,挥鞭勒马,俯瞰天下,随皇兄踏上疆场。

天南地北,金戈铁马,刀戈剑戟,他们的战马踏遍贺兰山阙,南海蛮夷,创下不啻功业。

扬鞭策马间,挥刀斩杀间,血染银甲间,他那冷硬的心似在融化。

原来,这天下还有他容身之处。

汗血宝马之上,黄沙冷风间,皇兄说:“天下,是你我终身守候的唯一,也是唯一可以守住的!”

残阳似雪,黄沙滚滚,他远望霜红夕阳暮,似懂非懂,却只愿终身随他驰骋疆场,一同守卫这铁血江山,苍生黎民。

……

四年,无数次死里逃生,险些马革裹尸,却无怨无悔。

四年,他在疆场营帐之中重新找回生之所望,那些同他同戈同袍,饮血疆场的战士,远胜那肮脏之地的亲族。

四年,皇兄两鬓生霜,华发早白,他原以为是多年军中生活艰苦。

直到一纸诏书传来,他们尚年幼,毫无功绩的弟弟段习被立为储君。

军中大乱,皇兄十年为国征战,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如今却让那乳臭未干的小子夺了皇位,军中之人皆以为是他二人多年未能守在父皇身侧才在这夺储之战中拜下阵来,只是他们不知,他与皇兄担忧的远非这皇储之位。

奉召回朝,岂料掀起惊天巨变,血染天门,手足相残,终至撼动朝廷基业。

“这天下就交给你了!”

皇兄血淋淋的独臂紧紧拽着他殷红的银甲,用尽了最后一口气,好似要让他把这话深深烙在心底。

低头看着皇兄鲜血淋漓的苍白面孔,血色一点点晕开,才恍然发觉是数十年从未落下的男儿泪。

他捏紧皇兄那残存的血手,重重点头,也接下这重重的天下大任,尽管前途荆棘丛生,他孤身一人。

亲手挥刀砍下皇兄首级,手足的鲜血染红那日碧蓝苍空,也灼烧了他心头希望之源。

皇兄扛下谋逆大罪,万世骂名,而他,背负着皇兄与自己两段人生,两份责任。

阴阳相隔,却同是万劫不复。

从此,那挥刀斩下皇兄头颅的瞬间,鲜血四溅的一幕,并成了他一生的噩梦。

他的世界,一直是空空的,直到她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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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段启就要发现端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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