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伤(1 / 1)
当易丰决然离去的时候,我心里已隐隐觉出我与他之间的情,在这十年的时间里已经缓缓发生了质的变化。只是很多问题在未加证实之前,不敢确定而已。有些惶惑,易丰是否就这样一去不回了,更加忧心,与他就此决裂。
我等了足足两个星期,易丰没有来过一次,也没有打来一个电话。可这样的冷战也终不是办法,总有一个人得先妥协,不是我就是他。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要易丰妥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么我这个虚长他7岁的姐姐是否该表现出应有的大度呢?我决定还是由我去找他比较合适,也比较现实。
但另一个难题又摆到了眼前,找到他我要说什么呢?难道说:生日那天没有邀请你参加非常抱歉?未免太假!或者干脆问他为什么那么生气,想必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我犹豫着不知该如何面对,直至“五一”长假的到来,我再也忍不下去了。
鼓起勇气主动给表婶家打了电话,才知道易丰留在学校根本没回来。也好,不必去他家,也省得表叔表婶疑心,我就直接去他学校找他好了。
来到交大,我直接找到他们宿舍,敲门进去,里面只有一个男孩。
“蓬哥。”我一眼就认出了他。
“美女!真高兴你还记得我!”皮蓬说话就是那种皮皮的调调,“来找易丰吗?”
“嗯!他不在?”
“哦,刚出去,可能是去打水了吧,应该马上就会回来的。”他一指靠窗的床铺,“那是他的床,你坐会儿吧,我们这儿就数他的地盘最干净了。”
“谢谢!”扫了眼易丰的床,雪青色条纹被单毫无皱褶地平铺着,薄被和枕头整齐地叠放在一起,清爽、干净,一如其人。
“美女!”皮蓬走到门边跟我招呼,“我要出去一下,门不锁了,如果易丰没回来,你要出去的话,烦劳把门关了,OK?”
“放心吧!”我点头。
“谢啦,拜!”没等我开口,他就一溜烟跑掉了。
轻叹了一声,我轻轻坐在了易丰的床上。深吸口气,床单上似乎还留有易丰的味道。这个和我从小玩到大的表弟原本就是个极难相处的人,除了跟我亲近,和所有的人,包括他的父母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疏离淡漠是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幸而他有过人的智慧,否则以他的性格,该是极不讨人喜欢的吧!
淡笑着,伸手轻抚上他的睡枕,上面果然连一根头发都找不到,他还是那么爱干净。想到这里就禁不住忆起小时候,每次暑假他都会跑来跟我一起住,甚至还霸占了我的床,把我的头当靠枕,把我的腰当抱枕。在受不了的同时,也让我借着他轻度洁癖的弱点恶整他。故意将我穿下来脏衣服、臭袜子扔在床上,看他还敢不敢爬上我的床,没想到,小小年纪的易丰居然会帮我把所有的衣物拿去洗。害我差点被老妈骂到死,说我虐童,还要去告我!易丰就是这点厉害,能神准地抓住事情的要害,不动声色地解决、摆平!好像从小到大,我没有一次能整到他的,总是被他吃得死死的。
掠过枕头,目光忽而被墙角与被子之间的藏着的一个小盒子吸引。没想到易丰的床头居然也会放这些杂物,也没想像中干净嘛!
禁不住好奇心的诱惑,伸手取过那个小铁盒。这是一个饼干盒,旧得连表面的漆画都掉得差不多了。可盒身表面的触手光滑却显示着盒子经常被触摸。
这里面会装着些什么东西呢?能被易丰放在床头,一定是异常重要或珍贵的物品。顺手掂了掂,很轻,也晃不出声音,难道是空的?以易丰的个性,绝不会放个空盒子在床头。那么里面很有可能装的就是——书信!
想到这个可能性,我不禁莞尔,说不定是女孩子寄给他的情书呢!他那么优秀,身边的追随者一定不止郑晓薇一个。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不过即使好奇,却也不好偷看别人的情书啊!
一笑,准备把铁盒放回去,可一不当心,手碰到了床架,手里抓着的铁盒就这么“哐”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盒盖应声而开,撒落一地的却并非什么情书,只是一些纸片。我诧异地蹲下身把纸片一张张拾回盒子里,越拾越觉得心惊。那些纸片无一例外的都是包冰棍的纸。从印刷上可以断定,那是只有我小时候那样的年代生产的冰棍。一张又一张,被铺得平平整整。下意识地数了数,一共47张。
“所有的孩子都不跟我玩,只有你愿意带我,那一年的暑假幸而有你!每天一支冰棍,47天,47支!”
我蹲在地上,不敢回头,始终背对着他,大颗大颗的眼泪早已“吧嗒吧嗒”地滴在纸上。
“你走的那天,我躲在树后默默地目送你离去。你几次的回望,几乎让我忍不住冲出去见你,可每一次都被硬生生地忍下了。因为不忍,所以不见……”
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重重的打在我心房,震得我无以复加。如果到现在还不能了解他的心意,那我真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了!
微微颤抖的双手紧紧攥着那一张张冰棍纸,每一张都沉重得几乎使出了我全部的力气。一直都知道易丰对我的情意,却从不曾亦不敢往那方面去想。向来都能坦然地接受着易丰对我的关怀与呵护,却始终构架在与他的姐弟情分上。诚然,我的确是一名胆小鬼,是一只永远只会躲在自己壳里的蜗牛。十年来,纵然心里隐有所觉,亦只让这种隐约更加隐约而已,每一次的装傻、充愣,只为了小心翼翼地呵护、维系着与他的姐弟关系,不敢越雷池半步。现下,阻隔在我与他之间的薄雾一旦散去,横梗在中间的只是赤裸裸的情何以堪。
我,终于崩溃了!扔下那一大沓冰棍纸,夺路而逃。这一刻,我懦弱地只想逃离,因为无法面对。
我无法面对那些冰棍纸,无法面对那些话,无法面对易丰的情感,更无法面对自己。难以承受啊!那样深沉如海的情意!有那么一瞬间,我是恨易丰的,恨他就这么直白而又轻易捅破了我苦苦维系多年的关系,恨他在我毫无防备之下的和盘托出,恨他在连我都厘不清自己情感的时候,小人地扰乱我心绪……
在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唯一庆幸的是他没有拦住我。就这么一路跑出了寝室,跑出了校门。没有坐公车,我就像只孤魂野鬼似的在外面游荡了一天,直到晚上才身心俱疲地回到了学校。
远远地就看见戚采玄站在校门口焦急地等待着。我就像溺水的人见到浮木一般,急急地朝他跑去。他也同时看到了我,朝我奔来。就在他的双手触及我肩头的一刻,双膝一软,一头倒进了他的怀里。
耳边是戚采玄焦急万分的呼唤:“初霁,你怎么了?怎么了?”
此刻,我只想窝在他怀里静静地休憩,什么都不要听,什么都不要想。直到现在我才悲哀地认清自己的真面目,原来竟是自私又可恶的。自私地想从戚采玄强健、温暖的怀抱中得到慰藉,可恶地又想以他来厘清自己对易丰的情感。可是那又怎样呢?我毕竟只是一个平凡而又渺小的人类,万能的主啊!请宽恕我的愚蠢、懦弱和自私,宽恕我的罪吧!
(唉!大家别催了啊!这一章我写得好辛苦!做不到文思如泉涌,更不想粗制滥造,所以我并不高产。尽量在赶了!为了安心写文,这几天连QQ都米开。累,终于可以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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