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1 / 1)
只是,那团秽气好像聚在那里阴魂不散。
狱警开锁了,默然无语,四个狱警进来摁住老大。老大死命挣扎,哭天喊地,救命啊,救命啊!
战懿刚想上前阻止,突然,门外出现一人,是石场认识的那老头子,忘了问老头姓名。老头子站在那,不住地对战懿摇头示意让战懿不可管这事。
这老头子,明明是犯人,怎么会深夜能出牢房?难道他是驮尸的?
四个狱警按住老大,把铁索子往他脖子上一套,老大叫声变得尖锐,哭叫着:[老二老三老四,救命啊!]
狱警冷冷无声,把铁索的另一端穿过牢门铁栏顶,两个狱警在门外使劲拉铁索。
这时,老头子进牢房来,点燃三支香,口中念念有词:[你活着没有多大意思了,兄弟们这就送你去极乐世界。瞧,给你备的纸钱,金元宝,好好地在下面做人。生死有命,与人无关,你也不要有什么怨气,不要怪罪我们。起程吧!]
老大话音撕裂:[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老头笑道:[你能认得出他们?]几个狱警皆戴头罩。
老头笑道:[你能认得出他们?]几个狱警皆戴头罩。
自古以来,无论东西方监狱,都有个规矩。刽子手一般都戴头罩,除了午时问斩的监斩刽子手可以不用戴头罩外,无论是绞刑,割舌,放血,肉林,刽子手们都戴上头罩。午时监斩的刽子手,必穿红色衣服以镇怨气,传说是午时问斩阳气重,人死之时怨气最弱。而午时以外,怨气就比较重。曾有未戴头罩的刽子手莫名其妙的疯癫和梦中瘁死,相传是怨魂索命。
直到今日,行刑的武警,虽不戴头罩,但是执行枪决之时,死刑犯必是背对武警的。法医在死刑犯后背的后心位置画上个圈,子弹可从后背穿心一枪毙命。跪着的犯人中弹后,面朝地倒下。从行刑到死,死刑犯始终是背对武警的。
几个狱警,如阴曹鬼卒,死气沉沉,冷冷无声,拉起铁索,老大被吊起,喉咙里咯不出话来,声音愈来愈尖锐。两个狱警死死拉住铁索,另两个牢牢抓住老大两臂,往下拽。老大脖子拉长,嘴厥着死命地吸气,可是脖子被卡死,过气不得,发出一种怪声,如老鼠的嘶叫。“吱,吱,吱…吱……”
[黄泉路你走好喂,金银棺材丑时鬼门开。金银财宝送你行,下辈子投个好胎……]老头子吆喝着。(各位读者,此处不得不省略一千字。由于莫名其妙的怪事发生,中间那一段无论如何都贴不上来。)
原来,这老头子还懂阴阳。怪不得他和普通犯人待遇大不一样。
几个狱警,过了几分钟才放下铁索。
老大已经断气了,两眼暴突,眼神里是怨是毒。
监狱的冷光,因在冰凉的墙壁上,又见那几行血字:
夜半的监狱
静得可怕
这里是地狱
牛头马面
阴曹鬼卒
监狱的死气令人窒息
人在这里迷离
半夜的监狱
夜半迷离
[夜半迷离……夜半迷离],战懿沉思着。
监狱的死气,令人窒息。幽深的走廊,黑暗的牢房,不时传出叫冤声。
冤枉啊……
冤枉啊……
怨气深重,回荡在这死地的黑暗深处。
几个狱警倒拖着老大的尸身,消失在黑暗的走廊。
石场泥石流事件,闹得很大。省里派人来监狱视察。交趾市司法局局长被撤职,由警察局长梁瑞田暂时兼任。
[战兄弟啊……]马狱长神神秘秘地说:[你可要在梁局长面前替兄弟多多美言啊。]
战毅被典狱长叫到办公室里。
[那是当然。]战懿说道。
[我这就为你安排个轻松的活儿。等有新“丁”入狱,我就想法子让他替代你,你就可以出狱了。]
[有劳了!]
站懿被安排到刑场打杂,同时也给死刑犯们送每日饭食。这活儿比起石场卖苦力轻松多了。
死囚所在的监楼第三层,终日不见阳光,浑浊的日光灯终日亮着,使人难分白昼和黑夜。每日下午五时,战懿准时给第四十号到五十号死囚送餐。第三层很阴暗。
第四十四号死囚牢房……
战懿打开铁门,潮腐之味迎面扑来。四十四号死囚,油腻的长发掩面,手脚都上了重刑镣铐。死无生气的靠墙坐着。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战毅将饭放到他面前,转身之时以余光瞟了他一眼,两缕腻发间,一个血窟窿僵疤烂肉沿边凸起。战懿心里惊骇,正欲疾身出房,四十四号死囚,开口说道:“明个儿,我就得走了。有些事要告诉你。”
他声音低沉之极,战懿顿住步伐。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个秘密,我死守一年了。我相信梁瑞田的本事,在我死之前,他定能将他的卧底安排到我这边。呵呵。”
战懿转身,却不靠近那死囚一步:“请讲!”
“清华……”
“清华?”战懿不解。
“清华……清华大学……去年,我在清华任教……”
抗战结束之初,清华大学复课。中国第二高等学府,已是五湖四海学子心中的最高求学愿望和学术权威的象征。古雅的清华,又回到了校园,使学生们有久别重逢之感。
开学了,学生还不多,主要是录取的学生复课,新生还比较少。
最大的教学楼,四层灰墙,黑瓦飞檐,琉璃镶边;祁红朱柱,托起着古香古色的方底四角飞檐的城堡。上了不到一月的课,怪事不断发生。
整栋楼里弥漫着一股闷臭味,腐败的臭味,就像烂得流水的老鼠臭。一楼臭味刺鼻,教授和学生们只得去二楼或三楼四楼上课。无论如何寻那烂丑味之源都找不到。只觉得臭味是楼基的地下室传出。可去了地下室,四面厚壁,空空如也,并无他室。
学生都说,上课期间,有时候无人的走廊里传来百人哀嚎,随即天花板震动,全班慌乱之时,黑板面上凸现人脸,其表情痛苦。一月后,学生不再愿意上课,就连教授也罢课。
校长见事不对,找到任教的教授问事之缘由,可教授们都难以启齿,纷纷推托说教学楼里光线太暗,无法上课。
校长觉得奇怪,亲自去教学楼巡查,并不觉得光线暗,只觉教授们都是和民国政府对立的赤化分子。就在校长巡查到第二楼的某间教室,突见一无头血影徘徊,当即吓得校长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跑离教学楼。他,此时已经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校长找来一位很有名气的道长,亲自坐车前往迎接。那道长要到教学楼去看一眼。校长稍有迟疑,但还是答应了。
车行至那教学楼片区,已不见一个人,正要过一片树林,道长慌忙叫司机掉头。
校长办公室中,道长叹道:“怨气极重,怨气重啊!若不掉头,恐怕就要翻车!校长先生可找些帮手随我同去……”
校长找来了二十多个工人,并亲自和道长前往教学楼。方进门,众人就见那无头血尸徘徊。道长大喝一声,那无头鬼抓杀过来,只见道长将手中茶杯泼洒去,无头鬼见水即遁形。道长随即飞洒石灰粉,只见石灰落地后,有脚印移动,不断朝地下一层走去。众人尾随,到地下室,脚步行于石墙前不见,好似那鬼已穿入石墙。
道长吩咐工人挖墙,怎奈那墙好像是新建不到两年的,加了钢筋,坚硬无比,远非锄铲所能动。
校长托在部队的朋友,买来些炸药,才炸开一个仅能通过一人的洞。破墙之后,腐臭怪味随即扑天弥漫,薰得人无法呼吸。找来警察进入,才发现墙内是地下牢房,并发现大量的细菌实验器械。牢中有一百多具尸体,已烂成翻肉流脓的骸骨。
原来,清华教学楼之下,曾是北平日军秘密进行细菌实验的基地之一。被害同胞一百余人的骸骨被安葬。此后,清华再无冤魂出现。
……
“唉……”讲到这里,四十四号死囚,终于仰起头,他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那些日本人的毒剂,国民党已经准备用于研究生产,攻击解放区……我是教生物的,秘密偷出毒剂样本交给了北平的地下党。可是被校长告密……国民党逼我交出北平地下党名单。我只是一个教书匠,见国民党对同胞居然要痛下毒心,我于心不忍,才……我哪里是什么地下党啊。哈哈哈……人快死了,有些话不说带进棺材也不舒服。梁瑞田秘访我多次,也不曾套出半点话。你们国民党啊,刑讯逼供,比德国人还专制!什么党国,把党放在国民之前,无耻之极!你们,腐败之极!”
……
黎民,四十四号死囚被押到刑场枪毙。他的话,在战懿心里久久挥之不去。
“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