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夜之深沉（1 / 1）
夜越来越深了，阵阵微风吹来，轻轻扇动着敞开的窗扇，传来窗外草木“嚓嚓”相互摩擦的声音，飘进鲜花轻微的香气，只是寂静无声的夜。
屋内，原本守候在房间里的奴仆也都退下去休息，因为谢了儿的坚持，只有姣月留下来陪她。现在谢了儿呆呆地坐在上官植的床边，握着上官植冰凉的手，好似一尊雕像。
姣月一进屋子，就看到这个景象，暗暗一叹，将盆放下，浸入毛巾拧干，走到床边，轻声劝道：“小姐，夜深了，你该休息了！”
谢了儿回神，抬头看是姣月，微微一笑，接过姣月手中的毛巾，展开，动作轻柔地为上官植擦拭着脸和手。
“小姐，你已经守了很长时间了，你背部的伤……”
“没事的！不疼了！”谢了儿故作轻松地说，将毛巾递给姣月，在姣月送毛巾的时候，眉头不经意间的皱起，直了直身子，感到背部传来针刺般的痛感，冷抽口气，缓缓恢复到原来的姿势，不敢动弹。偷偷看了看姣月，还好姣月没有发觉。
小姐在自己面前何必装强呢？姣月敏锐地听到了谢了儿的抽气声，却只能在心中暗暗叹息：小姐一定不希望自己为她担心吧！可是她自己的身子呢？
姣月将毛巾放下，搬来一张椅子，铺上厚厚的被子，摆放到床边，哀求着说：“小姐，还是让自己坐的舒服些吧！”
“这样挺好的！”谢了儿不想移动，可是一对上姣月担心又坚持的眼神，谢了儿只能答应。
一抬身，谢了儿就感到背部的针刺的感觉又向自己袭来，狠狠吸了口气，连忙抓住姣月伸出来的手臂，慢慢地起身，缓缓地直起腰，艰难地挪动着脚步，视线感觉门口有什么异样，转目一看，竟是晓月扶着秋夕立在门边，不由惊问道：“你怎么来了？你的伤……”
“小姐，是奴婢不好，是奴婢的错，奴婢怎么担待得起啊？”秋夕挣开晓月的搀扶，一下跌倒在地，却努力匍匐向谢了儿这里爬来，不理会身旁晓月的拉拽。
“你这是做什么啊？你的伤还没好，快起来啊！”谢了儿心中一急，松开姣月的手，强撑着走到秋夕身边，伸手想要扶起秋夕，却力不从心，怎么也拉不起来，只好看着姣月。
姣月心中暗暗嗔道谢了儿不顾惜自己的伤痛，却也知道怕是只有秋夕起来，谢了儿自己才会坐下，忙走到谢了儿身边，扶住谢了儿，又对秋夕说：“快起来吧，难道你不知道小姐身上有伤吗？怎么拉扯怎么可以！而且你的伤也没好，要是再恣意任性，伤势严重了，那不是辜负了小姐救你的一番心意了吗？”
秋夕听到姣月的话，微垂着头，不言语，却不再拒绝晓月扶自己起来。
谢了儿却也讶异地注视着姣月，没有想到姣月竟能说出如此一番清晰明白却又直达问题根本的话，看来姣月已不是那个让自己挂心的小丫鬟了，她应该有更适合她的身份了！
姣月并不知道谢了儿心中的想法，可是却被谢了儿看到心中颤颤的，微垂着头，不敢直视谢了儿的眼睛。
看来还是不行啊！谢了儿心中微叹。转目看到秋夕已经由着晓月扶起，身子不稳地立在自己面前，想来应该是身上的伤痛又疼了吧！忙唤道：“快坐下吧，你的伤还没好，到处乱跑什么啊？”
秋夕并不坐，复又跪下，探身磕头道：“秋夕只是来谢谢小姐的大恩大德！”
“你怎么又跪下了啊，快起来啊！”
谢了儿伸手想要拉起秋夕，却感到手臂上姣月执意的阻拦，不解地看着姣月。
“由她吧，小姐！”姣月面上淡淡的，可是目中却折射出不一样的光芒，“如果不让她磕几个头，她又怎么可以心安呢？毕竟这是她唯一能为小姐做的了！”
谢了儿垂头看着秋夕眼中晶莹的闪光，还有虔诚的面孔，顿住，由着秋夕了。待秋夕又磕了几下，谢了儿忙出声阻止。
“好了，够了够了，你快起来吧！”
“对啊，快起来吧！小姐也要坐下休息了啊！”
还是姣月了解秋夕的心思，只有以谢了儿借口，才能劝动秋夕。果然秋夕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才努力起身，不好意思地看着谢了儿。
“不要紧的，我的身子没什么了，别听姣月吓唬你了！”谢了儿大大咧咧地挥挥手，安慰着秋夕，又左顾右盼一番，拍着姣月的手，说：“把那把椅子搬过来吧！”
姣月长舒口气，说：“小姐，你早该坐下歇歇了啊！”
看着姣月慢慢地将椅子搬过来，放在谢了儿身旁，欲扶谢了儿坐下，却被拦住，姣月不解地看着谢了儿。
谢了儿伸手拉过秋夕，微蹙眉说：“你走了那么长的路，又站了这么久，快来坐下吧！”
“不，不，这是小姐应该坐的！”
谢了儿不管不顾，一把抓住秋夕摆动拒绝的手，一用力就按在椅子上，却看到秋夕痛苦的表情，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我忘了你的伤……还好吧？”
“秋夕无妨！”
看出秋夕明明忍住痛安慰自己，谢了儿说：“你看你的伤都这样了，还是坐在这里更舒服一些吧！”
“小姐，你没什么吧？后背的伤？”姣月担忧地问。
谢了儿轻微动了动肩膀，倏地皱眉，看得大家心惊，又突然笑笑说：“还好了，不怎么痛了啊！”
姣月长舒一口气，招呼晓月帮着再搬把椅子。刚才看到谢了儿那么大的动作，天知道自己的心都揪起来了。跟在这样不知道爱惜自己的小姐身边，都不知道要折寿几年！可是……姣月回头看着站在秋夕身边的谢了儿，欣慰一笑，跟着这样的小姐应该是自己一生的幸福！
姣月和晓月将椅子收拾好，谢了儿终于坐了下来。
“小姐，你不可以再任性了啊！让姣月担心！”
“呵呵，对哦，我总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让姣月担心啊！”谢了儿不好意思地笑了，她了解姣月的意思，拍拍姣月的手，安慰着，“安啦，安啦，不会了啊！”
“希望如此吧！”姣月幽幽长叹。
一旁的秋夕和晓月看呆了，从未看到小姐和丫鬟这样的啊，满面的惊奇还有羡慕！
谢了儿看着眼里，不禁为这些女孩子悲哀，那么小的年纪，本应该是窝在妈妈怀里撒娇的，可是却早早地担起了家中的负担，而且还被人呼来喝去，没有爱惜，这怎么是女孩子能做的啊！
姣月注意观察着谢了儿的表情，一看便已了然。通过这次的杖责事件，姣月更了解了在谢了儿的眼中只有对和错、好和坏、此和彼、长和幼，其他的－－什么尊卑、权势、财富－－在谢了儿的眼里统统无视存在。现在谢了儿想的一定是要这么帮着秋夕吧！果然－－
“秋夕，你的伤大夫有没有看过？开了什么药啊？”
姣月冲天很不淑女地白了白眼睛，扭身离开了。
“回小姐，大夫看过了，说没什么大碍，只要休息两天就好了！”秋夕低垂着脸轻声说，“药给备好了，有内服的，还有外抹的！”
“哦，我这里还有一种药膏，抹上去，凉凉的，马上就不痛了，你带回去，抹在伤口上，好的快一些！还有的，就分给那几个人吧！”
“小姐，这怎么可以？”秋夕连声拒绝。
“怎么不可以？！”谢了儿的眉轻扬着，满脸的不在乎，“反正我的伤不重，大夫又开了那么多，根本用不了啊！丢在那里，岂不是浪费了吗？还是你们拿起用比较好！”
秋夕仍想拒绝，却看到姣月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罐子，并不在意。谁知，姣月竟然将那个小罐子放入自己的手中，秋夕不解地望着姣月。
“小姐说要送给你们，你们就受着吧！否则，小姐又要不安了！”
谢了儿看着姣月，俏皮一笑，说：“知我者，姣月也！”
收到姣月微微撇嘴的表情，谢了儿不介意地笑了，又问秋夕：“你和你妈妈都受了杖责，那你家中怎么安排啊？父亲还有弟妹们怎么办？”
“小姐连这个都知道？”秋夕诧异地问。
“啊，啊，只是听说，听说的吗！”谢了儿冲姣月吐吐舌头，她可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偷听到的啊！
隐隐感觉到谢了儿的不自然，秋夕没有在意，只是答道：“方副总管已经安排人照顾了，而且也给了安家费用了！”
“啊，那个面具男啊！”谢了儿喃喃地说，想着方云那张似乎永远没有表情变化的脸，实在想不到方云竟然会这么做。
“小姐说什么？”姣月等人都没听清楚。
“哈哈，没什么啊！”谢了儿打着哈哈，心里不由地偷笑着。
一抬目，触及姣月有些了然的笑容，谢了儿连忙别开脸，对秋夕说：“家里还有病人，开销一定很大……”
微顿，谢了儿从手上撸下一只镯子递给秋夕，这只镯子还是夏婉儿送给自己的。现在送给秋夕以解燃眉之急，相信夏婉儿不会怪自己的！
秋夕怔怔地看着谢了儿，不解谢了儿的意思。
“送给你，用钱的时候就却当了，也有个应急之策啊！”
“不可以！”
谢了儿不解地看着也阻止自己的姣月。
姣月暗叹谢了儿一番好意，可是对于这大宅深院里的种种了解的太少了，伸手取过镯子，又戴在谢了儿的手腕上，说：“这么贵重的镯子放在秋夕的身上只怕有害而无益啊！”
“怎么说呢？”
“一个身份低微的小丫鬟突然藏有如此贵重的镯子，要在别有用心的人看来，一定会污蔑她是偷取主人的物品啊……”
“怎么会呢？我可以说是我送给她的啊！”谢了儿仍然不解。
姣月摇摇头，说：“有些事不一定需要核实对证的啊！”
谢了儿蓦然想起看过的《红楼梦》，那里面不就是描写了大户人家的种种阴暗之事吗？自己还以为那些事情距离自己好远，没想到一次穿越，竟能这样近距离地感受到这些阴霾之事啊！
姣月看到谢了儿了然的表情，又从自己的口袋中摸出一袋碎银子，放在谢了儿的手里，说：“这些是我积攒下的零碎银子，小姐送给她不是更合适吗？”
“这……”谢了儿握住姣月的钱袋有些迟疑，毕竟送自己的东西不需要考虑，可这是姣月的积蓄啊，抬手想要还给姣月。
姣月发现谢了儿的举动，连忙跪下，说：“小姐，姣月蒙你不弃，一直跟随在你的身边，你也一直没有把姣月当下人看。姣月心存感激。这些银子对于姣月而言已无用处，还是请小姐把它送给更需要的人吧！让其他人也能有份感恩之情啊！”
谢了儿听到姣月发自肺腑之言，越来越觉得姣月更适合自己对她的安排了，便点点头，不再拒绝，将钱袋递给秋夕。
秋夕连忙跪下，不敢接钱袋，口中低喊道：“秋夕今日来此，只是想对小姐表示感激之情，想来这一生对小姐的大恩已经无以为报了，更不敢再接受小姐的恩赐了！”
“不！”谢了儿唇边的笑意渐渐消失，眸子中泛起一抹痛苦嘲讽的苦涩之意，“今天不是你来感激我，反而是我应该感激你！”
不理会秋夕茫然的表情，谢了儿将目光转向床边，幽幽地说：“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做了一件错事，连累了上官公子！现在看着你安然无事，我的愧疚感轻了一些啊！”
“所以……”谢了儿伸手扶起秋夕，将钱袋放入秋夕怀中，“请你一定要接受！”
“小姐！”秋夕只能默默地点头。
“秋夕，天晚了，我们还是走吧！谢小姐也要休息了！”一旁的晓月说道。
“嗯！”秋夕应道，看着谢了儿，又看着床的方向，下定决心地说：“秋夕相信少爷一定无事的，少爷和小姐一定会佳偶天成、百年好合的！”
“秋夕！”一旁的晓月惊呼道，不安地看着四周。
谢了儿笑了，有些佩服眼前的这个小丫鬟了，刚刚因为自己和上官植的事受罚，竟然又说出这样的话，她是真心地为自己祝福了！不过，她的好意也许能落空了，可是自己又能怎么说呢？谢了儿只是点点头，不置可否。
秋夕又跪下磕了个头，便由晓月扶着离开了房间。
谢了儿看着那个勉强行走的小丫鬟心中泛起了一抹哀意，是因为那番话吗？谢了儿也不清楚，她更不知道将来就是这个小丫鬟竟然帮了她一个天大的忙，让她倍感心安，自然这是后话了！
“小姐，夜深了，休息吧！”
谢了儿点点头，看着姣月将门掩上，自己踱到窗边，看着天上皎洁的月亮，想起方才浮现在自己脑海中的人，幽幽吟道：“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小姐？”
听到姣月的轻唤声，谢了儿点点头，将窗户合上，没有看到窗外微微闪动光芒的那对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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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植的伤势怎么样？谢了儿会不会答应上官植呢？下章介绍。
窗外的人是谁？和谢了儿又有怎样的瓜葛呢？
亲们继续欣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