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带伤求情(1 / 1)
沈越惊讶地看着谢了儿胸前沾染的点点血迹,在雪白的衣襟衬托下,那血迹是那么的触目惊心,皱眉喝问:“副总管,这是怎么回事?”
方云仍然沉浸在自己方才看到谢了儿飞身护着秋夕所带来的巨大震撼中,对沈越的问话毫无反应。
“副总管?!”
听出沈越隐藏在喉头的不满,谢了儿幽幽地说:“没关系!我没事!”
沈越回头看着谢了儿光洁的额头上布满了颗颗汗珠,原本红润的面颊竟然白如细纸,唇已然被咬破了,渗出点点血丝。感到手中的臂膀僵硬挺直,仔细一看,看到谢了儿的小手紧紧地攥着,骨节已然泛白,映着条条青筋似骇人的游龙让人担心。
沈越心中暗叹,这飞云庄的板子可是杖下无情,谢了儿怎么受得住啊!感觉到谢了儿的身子已经摇摇欲倒了,沈越却更为难了,这男女有别,自己又不好搀扶,怎么办啊!
早扑到谢了儿身边的姣月在一边看出谢了儿的不对,对沈越说:“沈师傅,还是送小姐回房找大夫看看吧!”
沈越点点头,可是这人……
谢了儿挣脱沈越的手,身子无力,却也只是借助姣月搀扶,固执地推开沈越的手,不理会沈越不解的目光,谢了儿咬牙地说:“我……我没事!”
“没事?!”沈越盯着谢了儿毫无血色的娇面,怒道,“这板子,男子都挨不住,何况你一个柔弱女子呢?”
谢了儿淡然一笑,语气却无比坚定地说:“沈先生也知道这板子女子挨不得,那她们呢,难道不是女子?难道就挨得住吗?”
沈越突然明白谢了儿来到这里,不肯离去的原因。他转头,目光盯向方云。
方云已然回神,注意到沈越询问的目光,了然沈越的疑问,微微点头。
沈越了然,却不由地更感惊讶,谢了儿既然已经知道自己惩罚这些下人的原因,又怎么会出口为她们求情呢?
谢了儿半天得不到沈越的回应,满含恳切地说:“她们也是人啊!不是有句老话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们的父母又怎么会忍心看着孩子受这样的伤害啊!”
“她们已经是飞云庄的下人,违反庄规,就必须受罚,她们的父母又能奈何?”
“下人也是人!”谢了儿心中在古代等级制度森严,沈越如此说,也是他所受的传统思想啊,可是她听到这些,仍有暴怒,“人就是人,一样的五官,一样的身子,一样的生活,难道贴上身份的标签,她们就不是人了吗?”
“小姐!”身边的姣月连忙扶住谢了儿,努力使她不倒。
沈越看着谢了儿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却也无法忽视她摇摇欲倒的单薄身子,劝道:“你还是先疗伤吧!”
“不!”谢了儿的倔强地说,满含痛楚却又不掩恳求地说,“如果她们只是因为我而受罚,那……我请求你,不要再杖责她们了,她们受不住的!”
“谢小姐!”
四周的丫鬟齐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其中一个丫鬟满含感激地说:“奴婢们身子微贱,得谢小姐如此关心,已觉有幸。奴婢们深知自己触犯庄规,情愿受罚。还望谢小姐不要再强撑,快请大夫诊治,小姐身子要紧啊!”
其他丫鬟也都磕头应道:“小姐身子要紧啊!”
“你们……你们……”谢了儿想伸手阻止,却身子无力,只有依靠在姣月身上,急急道,“你们快起来啊!快起来啊!”
沈越看到这些丫鬟竟然自愿受罚,在诧异之余,却也感叹谢了儿这么柔弱的女子身体中,究竟蕴藏着怎样的力量,竟能产生如此的效果!
立在一旁的方云一直看着谢了儿,现在的谢了儿,柔弱、纤薄、苍白,可是却更吸引人,不似骄阳夺目,却仿佛一轮明月独挂天边,柔和的光芒让人忘记了黑夜的恐惧,引人神往。
看到谢了儿只是蹙眉看着跪地磕头的丫鬟们,却无力阻拦,盈盈双眸中竟饱含晶莹的泪花,方云暗愧以前自己对谢了儿的误解,迈步上前,伸手拉起前排的几名丫鬟。
几名丫鬟挣扎着,欲甩开方云的手掌。
“你们起来!”方云怒吼道,不仅丫鬟和家仆吃惊地望着方云,就连沈越也愕然地看着方云,仿佛不曾相识一般。
沈越暗思,方云入庄已有五年,他从小小的护院一步一步攀升到今天的副总管之职,自己从未见过方云勃然发怒的样子,方云的脸上似乎永远都是一副沉默冷淡的表情,让人怀疑是不是带着一层面具。可是,今天……
“难道,你们看不出来谢小姐的不忍吗?”方云又拉扯起几名丫鬟,“她怎么能忍心让你们跪着?又怎么忍心让你们受罚呢?你们这不是在劝她,是在为难她!”
谢了儿感激地看着眼前这名男子,自己一直觉得他是一个不通情理的冷血男子,可是不曾想,最了解自己心意的却竟然是他!
仿佛感受到谢了儿的目光,方云回头看向谢了儿,却在接触到谢了儿目光时,扭头躲闪开了。
那些丫鬟怔怔地看看方云,又茫然地看着谢了儿。
“沈先生,还是饶了她们吧!”
沈越看着谢了儿哀求的目光,为难地说:“可是她们毕竟犯了庄规,还是应该惩罚的!”
“那也是应该的,可是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惩罚她们啊!”谢了儿闻听沈越有放弃杖责的意思,连忙提议道。
“这……”
“让我来定惩罚的方式吧!”
迎上谢了儿坚定的目光,沈越点头默许。
谢了儿感到自己的身子有些力气了,轻轻推开姣月,缓缓向前,走到那些丫鬟面前,柔声说:“你们犯错,应该受到惩罚,你们可愿意?”
“奴婢愿意受罚!”
“好!”谢了儿微微点头,略一沉思,说,“你们既然是因为说错话而犯错,那我就罚你们三日内不许说话!”
“啊?!”众人惊讶,从未听过这么奇怪的惩罚方式。
“三日内,你们待在房中思过,无论什么情况,你们都不允许吐露一字!这种惩罚,你们可愿接受?”
众多丫鬟们微微一愣,心想这可比挨板子轻松,齐声回答:“愿意,愿意!”
谢了儿注意到大家的神色,提醒着:“你们可要想清楚,看似简单,可是要想做到,可也是不易啊!如果有违背之人,就罚她做杂役三个月!”
“奴婢们心知谢小姐好意,愿意受罚!”
“好吧!”谢了儿微微一笑,回眸看着沈越说,“这四人伤势严重,还是让她们养好伤之后再罚吧!”
沈越摇摇头说:“不用,这等嚼舌之人直接赶出庄外便是!”
“总管饶命啊,总管饶命啊!”那躺在凳子上的秋夕的娘大声哭喊着哀求。
秋夕的娘刚才挨了几板子,已经昏死过去,这半天时间已经醒了,怕再受杖责,索性装昏,这时听到沈越依然要将她赶出庄外,不由地高声叫道。
“罪魁祸首,不能饶恕!”沈越甩手不理。
谢了儿想起刚才听闻晓月说的秋夕家的情况,心知如果真的将秋夕母女赶出庄外,那她们无依无靠,一家人也只能是死路一条,心中又是不忍,出声请求道:“她们也并无大错,一起饶恕吧!”
“谢小姐,你……”沈越诧异地看着谢了儿,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谢了儿自然明白沈越的意思,微微一笑,柔和的笑意却掩不住唇边的哀伤,轻声说:“她们已经尝过嚼舌的苦果了,相信她们一定会牢牢记住这次的教训的,不会再犯的,对吗?”
长凳上的人连忙应道:“是是是,奴婢再也不敢了!”
沈越怒目一扫那几人,长凳上的人被沈越的怒火吓到连忙噤声。
“沈先生,我知道了儿身为客人,实不应干涉飞云庄的事务,可是了儿实在不忍心这么多的人因为了儿受罚,请沈先生成全了儿的不忍啊!”
沈越无法拒绝谢了儿眼中的丝丝哀求,他更心愿谢了儿能成为飞云庄的少夫人,看着方云,还有那齐跪在地的丫鬟们一脸的感激、仰慕之情,沈越知道谢了儿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女主人的。
沈越心中主意一定,单腿跪地,抱拳在胸前,朗声道:“一切听从谢小姐的安排!”
“沈先生,你这又是何必,了儿承受不起啊!”谢了儿看到沈越如此,惊慌不已,强忍着背上隐隐的伤痛,伸手去拉沈越,“沈先生,快起来啊!”
沈越点点头,站起身来,眼中满是敬意。
谢了儿不解沈越眼中那意味深长的含义究竟是什么!
“小姐!”姣月伸手搀扶住谢了儿,轻轻问道,“你还是回房休息吧!也应该找大夫瞧瞧背上的伤势啊!”
谢了儿点点头,对沈越说:“沈先生,麻烦你转告上官伯伯,早饭我不能陪他一起吃了!”
“等等!”沈越一听提及上官云飞,马上意识到自己竟然忘了一件大事,自己急促赶来,本想拉着谢了儿就走,可是却被谢了儿的受伤事情搅得心慌意乱,竟然忘了。相信耽误了这么长时间,那面的父子大战应该唱响了,可是能阻止的人却……
听到沈越的唤声,谢了儿回身看着沈越,却看到沈越面上复杂的表情,欲言又止的神态,知道沈越一定有什么事情隐瞒自己,难道是……
谢了儿一下想到早晨听晓月说的,上官植一早就去找上官云飞,而沈越赶来时,那不正常的惊慌神色,难道是上官植和上官云飞父子俩的事?心中一惊,出声试探地问道:
“沈先生,上官公子可是和上官伯伯在一起?”
“少爷在庄主的书房,他们……”沈越实在不好说出上官云飞和上官植父子俩也在为谢了儿的事情起了争执。
谢了儿一看沈越的神色,便知自己的猜测不错,微微一叹,幽幽地说:“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事要与上官伯伯相商,既然他在书房,那我就去书房找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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