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 水落石出（1 / 1）
无尘嗫嚅道，“小芊……我……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只是觉得……”
“觉得自己离开！什么都可以解决了？？你……你！”
没由来的，我心里很是气愤。
我指着无尘，心底的气不打一处来。
“对不起……”无尘抬起头，眼里尽是愧意。
他满头的银丝落在耳边，把年轻的面庞衬托的别具特色。
看着无尘的悲伤的眼神，我的心底突然一痛。
“无尘？法号无尘？哈哈……”我慢慢的走过无尘的身边，背对无尘大笑道：“你想脱离红尘么？你也和兰芝当时的想法一样啊……焦、仲、卿。”
无尘站着不动，银色发丝披在后背，一身灰衫的站在月光之下。此刻的他，比以前更似仙子。
“我……”
接着，便是夜一般的沉静。
就连主持，也不知在什么时候，离开了这里。
此时，只有空中澄澈不已的月亮，默默的鉴证世间发生的一切……
缓缓的，我坐在身后的一块石头上。埋下头，心中混乱不已。
焦仲卿，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很可恶吗？
你难道不知道这样，我会愈加的对你愧疚吗？
你难道不知道，过去的兰芝已经死了！你可以选择重新生活吗？
焦仲卿，你要我怎么办？
在你面前的，是我，是兰芝。但在你的眼中，却不是我，不是兰芝。
为何，你还要用愧疚的眼神看着我？
为何，你总是认为自己是错的，总是那么责怪自己？
“秦小姐……以前，我以为你是蛇蝎心肠。所以，一直很厌恶你。但是，后来，我认识了一个不一样的你——小芊。”
我慢慢的抬起头来，焦仲卿仰着头侧面对着我。
银色的月光，镶嵌了男子绝美的轮廓。
那一刻，我有一些呆滞。
焦仲卿，不，是无尘缓缓的回头，对我浅浅一笑。
那不是人的微笑，那不是属于人间的微笑。
太美，太空灵，太……虚幻。
“小芊，后来……你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无尘停顿一下，情不自禁的扩大了笑容。“好笑的是，我有时候还会认为你是舞儿——属于我的舞儿。”
心中漏跳一拍，看着无尘一尘不染的笑容，我撇开了眼神。
会吗？你会觉得……我是舞儿？
可是，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我不是变了很多么？
再说，我的样子已经不是以前的模样了……
“可是，我想或许是我过于敏感了吧。尽管如此，我还是会情不自禁的去注意你。所以……我会觉得我越来越对不起舞儿，所以我就想离开这里。结果，事情就变成这样了。我出家，金蝉脱壳。幼稚的以为，可以脱离红尘……”
说完，无尘重重一叹。
“本来，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出家，要不要剃发。但是，此刻我已经决定好了。这，还要谢谢你……小芊。”
我猛的一回神，起身。
“你决定出家了么？”
“呵呵……”无尘笑道：“何谓出家？四海皆是家！”
“是啊……”我喃喃道。
“走吧，该回房了。”无尘语毕，便踏着月色离去。
我注视着他的背影，心中慢慢的宁静下来。
或许，这样的结束是最好的结局吧……
无尘兀的一回头，风吹，发丝凌乱在脸庞。
“施主？你想独自一人，欣赏月色？还是，想在凉风中过夜？”
※
“无尘，你确认我们现在去，不会被发现？”
我们各自打着一把伞，走在泥泞的山路之上。
“呵呵……”
我蹙起眉头问道：“你笑什么？”
无尘摇摇头。
“没笑什么，说实话，我不确定会不会被发现。但是，我知道哪条路可以最快到达那里。”
“算啦。”
我心里叹道：其实被发现，不被发现。结果都一样，我是绝对会去荆州一趟的。即使前方，是困难重重。
今日，无尘依旧是一身的灰衫，依旧是那个无尘。但是却没有了伪装，没有了假象。
他头上的银丝已经束起。主持说，无尘的烦恼丝已经除去。
从心里根除。
所以，他已经无需剃发。
我也觉得，无尘是真的无尘了。他的眼睛里，没有了愧疚，没有了悔恨。
目光，如湖水一般清澈见底。
时机已经成熟，是时候该我离开扬州了。
那么，在这之前我必须要拜托无尘几件事情。其中最重要的是，我必须要到兰芝和焦仲卿的坟墓去一趟。或许这并没有意义，但我的心中就是这么坚持的。此外，或许我还需要留一点线索给岂忧。其实我知道这样与自己的想法相违背，但是我的潜意识里面便是这样支配我的，事实上我也是这么做了。
黄盖山山顶，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便是那鸳鸯坟——磐石无移动，蒲苇韧如丝。
一开始，我和无尘都没有说话，各有所思。
看着那个坟墓，我的心中已经是平静不已了。经过了这么多事情，虽不能说看透了生死，但也是通透了许多。
看了看身边了无尘，我不禁‘噗嗤’的笑了出来。
无尘不解的看着我，“你笑什么？”
我摇摇头，不做声。然而，嘴角还留有笑意。
坟外之人，坟内之人。
其实，不过一线之隔。
或许无尘早已发现我是兰芝，只是不想相信，也不敢去相信。就像一开始，我感觉无尘是焦仲卿，却同样的不愿意去相信一样。
这种默契，或者是穿越了千年还所遗留在我们体内的联系。
不同于恋人，不同于亲人。那是一种人与人之间的缘分。
如今，他们瞒着我的事情已经水落石出。
或许我不应该，让岂忧太着急吧……
想着，我便拿出手中的一粒兰花种子，埋入了两座坟墓的正中央。
拍了拍种子之上的泥土，雨滴慢慢的渗入其中……
我感到身后有一股异样的目光，回头，便看见无尘别样的眼光。
带有丝丝笑意，带有丝丝说不出的情感。
我回以一笑，便说：“无尘，答应我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哦！”
无尘点点头，笑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寺庙了。放心，我会帮你办好去荆州之前的琐事的。”
接着，他弯腰拿过我手里的伞，将其收起。然后，把他自己的灰伞举在了我们的头顶。带着笑意的他，此刻给我一种亲人的感觉。
像哥哥一样，为我遮雨，守护着我。
彼时的天空——雨落，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