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故地重游（1 / 1）
话说上次跟着舅舅逃跑，我以为在外面躲个七八个月，等风波过了，我也就可以回家了。
我想得太简单了！这一去，两年没得空回家……
舅舅他太坏了，把我带回唐门之后，就对外宣布我是他的关门弟子。然后就天天逼着我练功读书，要学下毒，要学解毒，要学发暗器，还要提高轻功水平……我是白天练武，晚上苦读，学不好他就要罚我。
舅舅罚我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只要把我推到他的院门外，自有众多师兄师姐抢着欺负我。他们说：我长得太可爱了，所以忍不住想要欺负我。
我熬过这些时日，没有心理变态，真是奇迹。
直到我把舅舅的医药书籍全都背得一字不差，又学会了几千种草药的药性用法，他才觉得可以放我出去转上一圈。
“你现在也大一点了，应该去外面长长见识了。”舅舅把我叫到眼前，笑眯眯地对我说：“这次放你出去，顺便给自己找个媳妇带回来吧。”
“舅舅，我能不能回家伺候我爹娘，等他们终老了之后再回来啊？”我这么说，是算计着我家爹娘年纪还不过五十，我要是等他们西归，至少要过十几二十年呢。到时候舅舅说不定早就忘了我，去找别的徒弟欺负着玩了。
“不行，你一定要回来，我还要把所有的本领传授给你呢！”
“您就不能找别的徒弟吗？”
“你是我的关门弟子，没有别人了。”
“那我总该有师兄啊，您去教师兄好了。”
舅舅奇怪地看着我，问道：“我以前没跟你说过么？”
“说什么？”
“我除了你之外，没收过别的徒弟。所以你要是不学，我这一身的本事，就断了。”
合着我这个关门弟子也就是唯一的弟子啊？我欲哭无泪，只觉得自己是跳出火坑又入狼窝。好歹舅舅还有良心，放我回去省亲，休息几日。我要离开的消息，一下子就在唐门传开了，师兄姐们还有众多师侄师孙纷纷前来为我送行。光吃告别宴就浪费了两天的时间，我一见假日不多，又在半夜之中，逃出了唐门。
把门的小弟见我一身狼狈，还关心地问我：“师叔公，您要走，为何不等天亮呢？”
“等天亮？等天亮我还能脱身！我还是晚上走得好，人少清静。”
“说得也是，师叔公长得太好看，又极受欢迎，师公师祖们自是舍不得您走的。”
我舅舅年纪不大，可是在唐门辈份极高，唯一比他高一辈的师叔公在门人眼里，已经是老祖宗级的人物了。师叔们至少要比舅舅大好上二十岁，所以和我平辈的师兄师姐们都要比我要大上好多。我这个辈份极大的小孩子，在唐门里面是既受宠又受罪。
男人长得太好看，不是好事啊！我现在才明白舅舅为什么这么热心地带我回唐门了。我来了，就成了他的替罪羊，以前他受的那些关爱，全都转到我身上了。舅舅他是乐得自在了，可却苦了我一人。想起当年我在师父家里，与师父师娘师姐在一起生活的悠闲日子，就好像是在做梦。
离家四年多，我一踏上归路，心中的思念就越发地浓烈，恨不得快点飞回家中。半路在小客栈里，我遇到一个官宦人家在赶路。当家的男人姓齐，是在蜀地任职的武官，因为表现好受到提拔，要转去苏州做官。
那一家的老夫人很喜欢小孩子，她一见我长得眉清目秀的，很是喜欢，就认我做干儿子，叫我跟着他们一起走，路上也有照应。我想这样也好，有官人在身边，应该比较安全，也就同意了。开始的时候我很是享福，跟着齐大哥他们吃得好住得好，舒服得很。
可是到了半路却出了一件事情，叫我哭笑不得。
齐大嫂怀着七个月的身孕，因为受不了路途的颠簸，要早产！
偏偏我们停的地方不对，是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山沟，远近只有一户人家。是个老头子带着自己的孙子，儿子媳妇都出外面卖草药了。
全队的人马急得不行，却也没有办法，齐大嫂在老山夫的床上疼得直打滚。等了半日，齐大哥的手下才骑马带回了一个产婆，说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个懂医的人了。那产婆以为自己是被抢了，来的时候人已经吓得半死。齐大哥叫她去接生，产婆在里屋陪着齐大嫂哭叫，我们一堆男人就待在外面等着。
没过一会儿，就听到丫环在里面叫道：“坏了坏了，夫人晕过去了！”
女人生小孩的时候要是晕死，是很危险的事。我赶忙大叫：“我有药，我有治昏迷的药，你快把这个拿去抹到大嫂的鼻子下面！”
过了一会，里面的大嫂醒过来，继续哭叫，可是外面的齐大哥却又晕了过去。我又给他抹药又掐人中，才把干哥给弄醒。他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说：“兄弟，原来你懂医的，为什么不早说！你快点救救你嫂子吧，算我求你了！”
“大……大哥，我会治伤、会去毒、会医风寒，可我就是不会妇人生产的事啊！”
这边我刚说完，那边屋里丫环又喊道：“坏了坏了，产婆又昏过去了！”
真真的，乱成了一片。里面的女人大哭，外面的男人在急，老夫人也吓得死了过去。齐大哥别无他法，满脸青筋地对我说：“小用，你救救她吧，要不然就真的等死了！”
“哥，我可是男人，男人哪能进产房啊！”我都吓死了，叫我去接生，这哪成啊！
齐大哥眼睛一闭，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来：“我就当你是女人！你进去吧！”
说完一把将我推了进去……
我只能说，结果对齐家来说，是好的。他们家终于得了一个儿子，母子平安，全家乐得闭不上嘴，手下的人也一个劲地恭喜祝贺。
对我来说，却是一个恐怖的经历。太可怕了！流了那么多的血，害得我两天没吃下东西，从此之后见血就晕。
齐家人当我是恩人，叫我给小孩当干爹，还要送我回家。之后的路程，齐大嫂越来越健康，我却越来越憔悴。我一见她就想起红红的鲜血，这个毛病过了好些年才算克服过去。
他们特地绕道去了扬州，好把我送回家去。我一见到自家布庄的扁牌，激动得热泪盈眶，过了这么多年，我总算是回家了。
受了这么多的苦难，也终于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