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 > 图南志 > 90 第九十章 又一村

90 第九十章 又一村(1 / 1)

目 录
好书推荐: 帝女江山 “哑”妞惹红尘 纳兰容若诗词 光明王妃 东邦智闯十二宫 灵山(高行健) 杜凉夜的花样年华 世子的新欢 恶男猎心 该死的爱

春雷鸣动,细雨斜风的日子,皇后临产。太医署和万春殿因为皇后的病情,早早的对她临产做了周全的安排。

但本以为万无一失的安排,临到真正生产的关头,却仍旧令所有意外惊慌。

东应站在万春殿外,望着檐槽里哗哗流泄的雨水,鬓边的发丝不知是被雨水还是汗水濡湿,微显凌乱的贴着他的头皮的面颊,乌发玉面,愈显得他苍颜如雪。

乔狸一趟趟的来往于内寝外殿之间,传递着里面的消息:“圣上,皇后陛下见红了……”

“羊水破了……”

“淳于大夫和医侍在按压皇后陛下的腹部,帮助胎动产子……”

“钟称……不,钟供奉依照费大夫的指令为皇后陛下运气……”

……

内寝传出的消息越来越不妙,东应的脸色也越来越白,握在回廊扶手上的双手指甲刻开了表面的玄漆,不能抑制的轻颤。

乔狸再一次奔出来,禀告:“圣上……”

呆了呆,转身朝内寝走去,乔狸愣了愣,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大惊失色:“圣上,产房不洁,男子不得入内,您……”

他怒喝一声,“够了!”

这种时候,别再来烦他,产房里的是他一生最重要的人,怀着他获取原谅的契机,诞育的是他这一生的情感依托。

若是她们有什么意外,他怎么办?

寝室之内血水和羊水的混合腥气扑鼻,精擅妇产的女大夫面色凝重的放弃了接生的准备,见到天子进来,惊了一惊,旋即道:“圣上,皇后陛下自身无力,仅凭宫缩和外人挤压孩子是生不出来的,臣想趁早用剖腹之术将孩子取出来,以免时间拖延误了时机。”

“剖腹取子?你有把握吗?”

淳于大夫被天子威压吓了一跳,镇定了一下才回答:“臣不敢说万无一失,但臣自习医以来共替一百六十一名产妇行过剖腹之术,只有十四人因为体弱,又误了时机术后死亡,其余人都活得安好。”

东应点点头,道:“皇后缠绵病榻已久,可受得了这样的伤?”

“皇后陛下虽然缠绵病榻,但她体质极好,有费大夫和钟供奉养气调血,又有太医署按节气制定食单供膳,身体尚佳,这样的伤风险应该不大。”

“嗯。”他看了眼她明明汗珠密布,却仍旧平静的脸,正想应允淳于大夫的提议,脑中倏然灵光一闪,收住了嘴边的话,霍然转头问:“皇后的胎位正不正?”

淳于大夫怔了一下,才道:“胎位是正的,但皇后陛下自身昏迷,不配合医侍用力,孩子也是生不出来的。”

东应怔忡当地,电光石火的刹那,他明白了她的用意!

哪是难产?哪是她生不出来?

根本就是她知道只要自己怀孕到孩子瓜熟蒂落,哪怕她根本不用半分力,太医署自有能医可以剖腹取子。即使她死了,孩子也可以活下来!

所以她不肯自己用力,借着剖腹取子这一刀自置死地!

她根本不愿再次醒来,亦不愿再次面对他,这七个月里她肯吃肯喝,都只有一个原因,那是身为母亲对于胎儿的本能的保护。

她不愿活下来,她仅是为了孩子而活,并且这份意愿,也只愿维持到孩子可以出生的时间。

哪怕这剖腹取子之术,对于别的产妇来说毫无危险,但放在意图借此机会自绝的她来说,却是送命一刀!

她在等这一刀!

他杀了她许多忠诚的臣属,他害了她选择的夫婿,他背叛她的感情和信任,他令她背负了无穷的歉疚与罪恶,可是她面对横亘在她面前的过往情谊之前,却无法下手杀了他替她亏负的那些人复仇。

她杀不了他,便只能杀了她自己!

淳于大夫还在等天子早做决定,催促道:“圣上,皇后陛下一胎三生,羊水破后比一子凶险,若不尽快取出,对孩子大为不利。”

他满头汗水涔涔流下,很快便将他脚前的木板滴湿,踩在上面滑得他一个趄趔,摔在她病榻前,他全身的精力似乎都被心中的剧痛抽空,声音却是异乎寻常的尖利,瞪着血红的双眼喝道:“不剖!”

“不剖?”不独淳于大夫莫名惊诧,就连费仲南也吃了一惊,脱口道:“一胎三生,一个不慎就是……这可不是赌气的时候?”

“赌气?”他喃了一声,突然微微笑了起来,面上却满是狠戾刻毒,又有说不尽的凄凉:“这可不是我赌气,是你在跟我赌气呀!阿汝!”

他握着她的手,极尽温柔的放到嘴边吻了吻,然后在她耳边一字一句的说:“阿汝,你要跟我赌气是吧?那我就陪你好了!你这一胎,太医诊断,因为孩子太多,你又卧病,孩子可能会比寻常的孩子体弱一些,生产的时候必须尽快,否则孩子气力不足,容易憋坏憋死。你不肯用力生下他们,想等着太医剖腹取子是吗?可这个主意我却不赞同呢!”

瑞羽平静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双眉向眉心处拢了起来。他伸手将她紧皱的眉头抹平,近乎悠闲的用指尖划过她俊秀的眉弯,慢慢地说:“阿汝,你听清楚我的意思了吗?这三个孩子,要么你自己用力将他们生下来,要么你什么都不做,就让他们随你一起死!总之,我不会同意太医署给你剖腹取子的。”

隔着屏风给瑞羽渡气的钟称不惯见这种帝王心术,骇然道:“陛下,皇后腹中的孩子可是你的骨血!”

东应仿佛听到什么可笑至极的话,忍不住纵声大笑:“朕贵为天子,坐拥天下,只要朕想,自有无数绝色佳丽甘愿为朕诞育皇子,何惜几团未见生面的骨血?”

瑞羽被他握在掌中的手指猛然一颤,如遇针刺,意图甩开他的扣握。

他看着她平静死寂近年的面容破开僵硬不变的表情,浮上生人才有的憎恶,厌恨等种种表情,带着笑,声音却比他先前更刻毒冷漠:“阿汝,若是你执意自绝,我是真的可以完全不顾这几个孩子的生死的。你最好不要试图和我比究竟谁能更狠心,更无情,更毒辣!”

她终于猛然睁眼,目光锋利如雪,尖锐如刀,刺进他的眼里,恨道:“你究竟要将我逼到什么样的地步?”

近年不言不动,她的嗓音早已喑哑,字句含糊,甚至于旁人都听不清她究竟说了什么,只能从她的眼神里读出滔天怒火,无边痛恨。

他对着她这直欲噬人般的眼神,却轻松的微笑,回答:“你若还想跟我赌气,我自然会让你看到,我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你……”

她猛然握拳,临产的痛苦与心里的苦楚令她久不行动的双手生出一股异常的力气,指甲深深地掐进他的手背,刹那间鲜血沁出,他却仿若未觉:“阿汝,你大约还不知道,为了你的病,你那些驻守边疆的忠臣故属都蠢蠢欲动,想再谋划一次救主。而我等这群人自投罗网,已经很久了!”

他的眼里闪着冷酷的光芒,轻笑:“阿汝,要不要继续跟我赌下去,你想好了吗?”

她闭上了眼睛,过得片刻,倏然抬手指着外面,喝斥:“你给我滚!”

他已经养成了任性妄为的性子,可以冷酷无情,敢冒着玉碎的风险赌博,然而她却不敢。

雨云渐散,天边一抹淡淡地彩虹低悬,阳光洒在沾着雨水的树叶上,折射出片片晶莹明色。万春殿的欢腾声里,连婴儿的啼哭都似乎带着欢喜。

乔狸快步跑到外殿,欣喜的大叫:“圣上,三个孩子都出来!二男一女,保姆正在给他们洗澡穿衣……”

“皇后呢?有没有什么不妥?”

“没有,没有,淳于大夫说,母子均安,皇后陛下只是有些疲惫,正在养神,令人不得打扰。”

东应张开握拳握得僵硬的五指,胸中的那口紧提的气终于吐了出来,这才觉得头晕目眩,双腿发软,全躺虚脱,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乔狸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住他,惊问:“圣上,您怎么了?”

“朕只是太高兴了。”

直至此时,得子的喜悦才真切的涌上心来,笑道:“把孩子抱来给朕看看。”

三个孩子陆续送到他面前,小小的,红红的脸,眉毛只是稀疏的几根细绒,鼻尖上一粒粒白色的脂粒,眼睛半睁半眯,看上去丑呼呼的一团肉,但他看着看着却只觉得可爱,伸手想抱一抱,但托在手里轻飘飘的,软得活似手劲稍大就能捏碎,吓得他赶紧将人送回乳母手里。

看了好久,他才分清三个孩子的长相,笑道:“相貌相似的是兄弟?另一个跟兄弟不相似的是女孩?唔,这么小,都看不出来像谁。”

瑞羽一胎竟得二子一女,由不得他眉开眼笑,望形于色,大赏宫人内侍,又传诏外廷,令免去今年的五成春赋,宗正府给皇子皇女录谍记名。

一切应做之事做完了,他才想到他真正应该做,最想做的一件事——去看她。

他一直想瑞羽醒来,其实也一直害怕瑞羽醒来!

他知道自己做的事已经超过了她能容忍的底线,若她醒来,他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她!

不管做什么事,做了决定他就能承担后果,这句话是假的,是他对自己的安慰。其实他知道,这世间纵然别的事他做了决定就敢承担后果,只有对她造成的巨大地伤害的后果,他是承担不起的。

如果他真能承担他所做的任何决定的后果,他不会纠缠她那么多年,一直放不开手,更不会最终采用如此暴戾的办法,两败俱伤!

他可以狠下心时六亲不认,但在平常的状况下,他却怕她。

怕她生气,怕她发怒,怕她对他绝情断义,怕她从此弃他不顾!

他其实,也只过不是个人,一个渴望得到艾慕的女子的回应,但却求而不得,继而成痴成狂入魔的男子。

“皇后还没有看孩子吧?抱去给她看看。”

内室的瑞羽躺在床上,双目微瞑,仿佛已经睡着了。东应示意身后的宫人暂时在门口候着,放轻脚步,悄悄地走到她身边,俯身想将她额前汗湿的头发拨开,但刚举起手来,便听到她冷冷的说:“别碰我!”

他的手僵在半空,虽然早有准备,但真正面对她的憎恶之时,他却仍然心中一痛,过了会儿才柔声道:“阿汝,我让人把孩子抱过来,你看看,小兄弟俩长得极相似,女儿却不一样,不过都很可爱。”

几个乳母奉命将孩子抱上前来,一面道喜,一面将襁褓中的孩子送到她面前。其中一个孩子吐了些羊水,细细的发出几声呢喃,她听着孩子稚嫩的声音,眼皮颤动,几次想要看上一眼,却终究没有睁眼。

东应紧张的观察着她的表情,心慌至极,脸上却仍旧满面笑容,温言道:“按辈分孩子取名应从士字起名,你说该起什么名好呢?”

“由你。”她长叹一声:“把女儿留下,你们都出去吧!”

东应全身一冷,胸口阵阵闷痛,咬牙切齿地问:“你仍旧要走?”

她冷漠的看着他,慢慢地说:“儿子留给你,女儿我带走。”

深重的苦涩犹如没顶的冰水将他浸透,嗓音颤栗:“秦望北已经死了!纵然他在你心里的地位能高过我,难道还能高过你的亲生骨肉?你竟为了他,要将自己的亲生骨肉扔在凶险莫测的深宫,自己离开!”

她笑了笑,七分疲倦,二分讽刺,一分无奈,漠然道:“我离开的原因,开始是因为名分伦理,后来是因为你的折辱囚禁,从来都与秦望北无关。”

他伸出双手,张开手指,苦笑:“是你明明一直在我身边,然而时机差错,却让我们之间不是太早,就是太迟。永远无法触及,令我不能不铤而走险,用这样的办法来消除其中的隔阂。阿汝,我并不是想伤害你,我只不过是,爱你,并且想得到你的爱!”

“别做这种无用而软弱的辩解,你是锦绣河山的至尊帝王,适合冷酷无情,却不是撒娇弄痴的童子。”

她透过床头的锦幔,凝视着虚空中的一点,一字一句的说:“你仍然可以试图用尽办法来囚禁我,只是这一次,我却不会再相让了。”

目 录
新书推荐: 内娱街溜子,开局带劫匪狂飙 睡完不认后,被阴湿继承人强宠了 绝爱囚笼:千金的男装救赎 江州囍事 重生七零,我在京市开饭店致富 什么叫我是怪谈? 完了,我把仙家的香炉摔了 仙子,求你别再从书里出来了 他发癫,她贩剑,恋综画风被带偏 前锋
返回顶部